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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谁敲门?”云梦听得出来,门外绝不是一同前来的社众,因为社内规矩,晚上敲门找社主须得三重一轻,而现在的声音仅仅就是寻常的敲门声而已。“这么晚了,难道是店家——是店家吗?”云梦问了一声,门外人并未回答,只是继续敲着门。
不是店家。沈玉璃重新系好外套,使个眼色叫云梦将他的佩剑递过来,而后令其开门。
云梦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几乎刚漏出点缝隙,一个穿着粘有雪花的斗篷的人就钻了进来。
“慢着,是我!”
沈玉璃原本要切向来人脖子的剑一翻,掀掉了他的连帽。“是你!”
云梦看清来人,慌忙关上门施了个礼,道声:“奴家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绍兴侯赵彧也不脱斗篷,只是拍了拍上面的湿雪就找只凳子坐下了。
沈玉璃疑惑道:“你不在临安待着,跑到这儿干嘛?”
赵彧道:“我已向皇上告病在家,所以能潜来。”
沈玉璃问道:“你告病就告病,不回绍兴养着却来扬州,难道又有事情要告诉我?这次你连个侯府护卫都不带?”
赵彧未加以回答,而是急忙从怀中取出两本外面是一模一样的牍文,递给沈玉璃。
“你让我看?”沈玉璃稍加考量,接过了牍文,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那位指挥大人在一个多月前写出来的内容。一封末尾盖了章,注明是上交给都指挥的;而另一封末尾却未盖章,也未指明是交给谁。末尾盖章的是正常汇报工作的牍文,无非是表示襄阳两社宿怨已久,不便处理,望上级体谅云云;而另一封没盖章的可不得了了,文中做出了种种推理猜测,并且窥探了一些鲜为人知秘密,令沈玉璃读罢,陡觉身上发寒。
“这是……”
“万幸,”赵彧道,“这封要紧的牍文没有送到皇上那儿。”
沈玉璃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原本是要送给皇帝的?”
“且听我说。”赵彧简单叙述。大致上是正旦前要处理完所有当年的政务,之后百官休假,腊月廿二的时候,皇上召赵彧进宫,把那封盖有印章的牍文交给了他,还责备他工作马虎大意,他感到莫名其妙,待将牍文翻阅一番才明白,皇帝责备他是因为牍文未经都指挥副都指挥批阅就送交给了皇帝。可奇怪的是,为何应当先交到皇城司的牍文不经批阅就直接送到了皇帝手里?
而后又过了一天,一名亲事官将另一封牍文按照循例送交皇城司,赵彧读罢脊背珍珍发凉。他很快便想通了一点,应当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这两封牍文交错了地方。赵彧想通,不觉后怕,又联想到近期沈玉璃为替伯父解毒,紧急寻医,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意外产生了一些重要的想法,故而特地来到扬州,面见沈玉璃。
待听完讲述,沈玉璃怔了片刻,而后恍然大悟:“陈文溙啊陈文溙,你还真是两面三刀,沈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