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怔了怔,非礼勿视是这么用的吗?要是自己非礼勿视,那他算什么!
梁肃低头,“我在补画。”
“……”许先生嘴角抽搐,这种事不应该让专门裱画的工匠来做吗?将军有几年没拿笔了?三年?五年?他会补画吗?不会把那些画再次扯烂吧?许先生心里怀疑,咦?许先生迟疑的问:“郎君,这些画是萧五姑娘画的?”
“嗯。”梁肃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闻言许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张嘴正欲开口,梁肃问:“对了,那些东西都补齐了吧?萧府的管家说什么了?”
“基本全补齐了,就少了几样小东西了。”许先生无奈的说,这估计他们做的最亏本的一次买卖了,以前那些人大户请他们护送,哪次不是主动奉上金银财物、说尽好话的?这次倒好,不仅要帮他们去清流寇,追不回来的物资,还要私底下掏钱补上,郎君对萧家也太上心了!许先生心里无不担忧。
“什么小东西?”梁肃问。
“是一些女子的金银首饰,那些样式都是市面上没见过的,都被那些流寇给剪碎了,有些都压碎了。”许先生说。
“那就没法子了。”首饰可不是布料财物,有钱就能马上买到,就算让工匠重新打造,还要时间呢,不过萧家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点小损失,“这次去通州,让阿勒去。”
“那阿勒什么时候动身?”许先生问。
“明天。”梁肃头也不抬,“让他路上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是。”许先生见梁肃依然在补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出去。
阿勒今天轮休,正和人在喝酒,听许先生说了梁肃的吩咐,不由咧嘴大笑,“太好了!”
“跑一趟通州有什么好的!”旁人打趣道,“你还真闲不下来啊!”
“你们懂个屁!”阿勒仰头喝干一碗酒,“萧家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人家了!以前他们还在冀州的时候,我每次去萧家送信,他们给的打赏都是最丰厚的!”
“哦?”众人来的兴致,“难道比郎君家里还多?”
阿勒讪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他心里暗暗撇嘴,郎君家里豪富不错,可对下人可真心抠门,每次的打赏还不够他喝顿酒的!哪里比得上萧家爽气,尤其是萧二郎,如果知道这件事的经过,给他的打赏肯定不会少!再说萧家的那些婢女……阿勒嘿嘿笑了几声,不说容貌,就是那言行举止,一个个都像比有钱人家的姑娘还端庄,要是能娶上一个多好!
许先生面无表情的拍了他一下后脑,“做什么梦呢!给我来,我有事问你!”
“哦!”阿勒摸摸脑袋,乖乖的跟在许先生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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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萧沂和霍宝珍的回信,在两个月后又梁肃的亲兵送过来了,信上说了一个大喜的消息――霍宝珍有身孕了!萧沂听说萧源马上就要举行笄礼了,自己是不能回来了,只能让人送了不少礼物过来。
萧源开心的把这件事说给大长公主听,大长公主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好!好消息啊!家里也该多几个孩子热闹热闹了!”
萧源笑着偎依在曾大母身边,“曾大母,以后会有一堆小萝卜头围在你身边的!”
“小萝卜头?”大长公主被小曾孙女的形容逗得哈哈大笑,打趣她道,“其实我要是能看到我们元儿生的小萝卜头就好了!”
萧源腻在她怀里,“会的!到时候我还要曾大母给我孩子取名字呢!”
萧源话音一落,别说大长公主了,就是一旁伺候的仆妇都笑了,“你这丫头还真不害臊啊!”大长公主笑着轻拍她的背。
萧源扭头,这点程度有什么害臊的!再说她要是害臊了,不就不能逗曾大母开心了?
萧源的笄礼在长公主的亲自操持下,热热闹闹的举办起来了,这也算是萧家今年的大事件之一了,顾家的萧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也派人来关心了,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笄礼可是女子人生中的大事啊!甚至还接萧源去了顾府好几次,教她在笄礼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大长公主年纪大了,想教也力不从心了,长公主忙着管家也没时间,陆神光也在应天,萧源身边一下子也没什么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外祖母有时间陪自己,萧源求之不得。
这日萧源刚从顾府回来,牛车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萧源本来在闭目养神,隐约听到哭喊声,睁开眼睛问。
“回姑娘,是几个流民挡路。”车夫说,家丁们已经把牛车围起来了,“官兵已经来了,马上就能走了。”
“流民?”萧源怔了怔,隔着隙缝看到车前有几个衣衫褛褴的人,被官兵们用粗绳捆住了,往外拖,那些人躺在地上不肯走,哭喊着萧源听不懂的方言。
“姑娘别看了,是些混进城来的流民而已。”祝氏将萧源搂在怀里说。
“混进来的流民?”萧源疑惑的问,“现在有很多流民吗?”
“听说外头流民都有好几千了,只是太守不许流民进城!”布儿说。
“城外就有这么多流民了?”萧源瞪大眼睛问,“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几千流民很夸张了,吴郡能有多少人?这可不是后世,一个城市都有几千万的人口!
“还不是――”布儿在祝氏的瞪视下,讪讪的住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姑娘说!”祝氏呵斥道,又哄萧源道,“姑娘这些事又和你没关系,你干嘛自己吓自己呢?那些流民很快就要被遣散了。”
已经乱到了这个程度嘛……萧源有些担忧的蹙眉,不过这些事不是萧源能担心的,也不是她可以担心的,而且一回萧家,里面的安稳,又让萧源觉得外面似乎也没那么乱。接下来笄礼更是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看着邀请的宾客名单,萧源觉得压力很大,她可以想象,只要自己在笄礼上出了一丝的差错,都会成为近阶段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的!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转眼就到了八月底了,离笄礼的日子也近了,萧家准备的也差不多了,礼服也进入了最后的制作阶段。
萧源换上礼服,兴冲冲的冲到了大长公主房里,“曾大母好看吗?”萧源在大长公主面前转了一个圈。
大长公主原本在打瞌睡,听到小曾孙女的声音,一下子醒了过来,看到她欢乐的转圈,含笑夸道:“好看!”
“曾大母,到时候我要让你给我加笄!”萧源撒娇的说。
“好!”大长公主爱怜的笑了笑,心里无不满足,最不放心的小曾孙女都笄礼了,婚事也定了李家,她就算马上走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萧源撒娇的蹭到了曾大母的怀里。
此时的祖孙两人都不知道,大长公主永远也参加不了萧源的笄礼了,昌泰元年八月二十八日,是萧源这辈子最黑暗、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日子,或者应该说这一天是仅是噩梦的开始……在这天她此生最亲的三个亲人突然离她而去,而她甚至无法去祭拜他们,就带着练儿仓皇离开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