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遇到了不测?
我听到极远处有狗在哭,声音极其凄惨;我还听到一种很古怪的鸟在笑,声音极其诡异。
但我依然不能动弹。
这时,我见到了原处站了一条黑影。
那黑影极细,深黑色,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极瘦长的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路中央。
我看不到她长发下的脸,但感觉得到一阵阵的潮湿气息扑鼻而来。那仿佛是一个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落水鬼,浑身湿淋淋的,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水。
那女鬼原本还站在原处,倏忽之间,就忽然站在我面前,正对着我,数寸之外。
我想喊叫,可声音还是无法发出。
那女鬼一点点靠近我,我甚至感觉到有东西紧贴着我身体,冷冰冰,湿淋淋。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同时感到一阵潮湿的恶臭气息。另有几缕飘飞的发丝,在我额头上,脸上抚动着。
我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好冷!好冷!你抱抱我,抱抱我!”
我几欲窒息。
这时,先前那阵哭声忽的提高了音量,仿佛响彻了整个夜空。那女鬼忽的发出一阵怪笑,刹那散为一团黑烟,消失在夜色里。
女鬼刚一消失,小路尽头立时出现了一条煞白的影子。它飘飘忽忽走过来,像在叽叽咕咕的笑,但笑声似乎比那哭声还凄惨。
这似乎也是个女人,但全身裹着白色的像被单一样的东西,甚至连头也裹了个严严实实。
走到近前,我才明白那哪是什么被单……
她依然在我面前站了一阵,然后发出一阵仿佛是极痛苦的**之声,然后默默的离开,走进小院中去了。
那几个鬼影进去以后,院子里变得更加嘈杂起来。有哭声,有叫骂声,也有笑声,但说到底,依然还是哭声。有一刻,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怎么看起来就像是群鬼来参加一场婚礼而已。
只不过从哭声上听来,不像婚礼,更像是参加一场葬礼,但再一想,其实在鬼灵的世界里,哭声就是对于存在最好的感受与表达,我哭故我在,恰如此岸世界用笑声来表达生之喜悦,而鬼灵的世界,则用哭泣来感受亡之质感,因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对于存在的狂欢……
想到这里,我心里稍有安慰,至少这样一来,韩可的处境会好得多。
只是,那院子里的鬼影实在是越来越多,有的甚至是直接从校园的地底直接冒了出来,隐约的,我竟见到一个仿佛很古老,很残破的坟场,渐渐突显在董家小院之中。那些爬满苍苔的墓碑,残破模糊的碑文,甚至有灰色的骸骨横七竖八的陈列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大概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院子里变得安静下来,气氛变得非常肃穆,而我胸口也出现了一阵极厉害的压抑之感,我几乎完全喘不过气来。
我隐隐感觉到,似乎最厉害的主,开始正式出现了。那么,这就是董坤亲眼见过的那尊洞房魔灵了么?
极大的恐惧感让我更加不遗余力的去挣扎,可是毫无用处。我拼命的喊耗子,可是声音根本发不出来。
我忽然想起董仕老师说过的“魔由心生”,我天真的想,如果此时我摒弃心底魔念,是否那魔就不会成像,或者至少不能演变为实体出现?
可我一个人的力量何等单薄,仅这满满一院子的鬼魂,无论它们生前本心如何,此时既已化身为鬼,则它们本能的心念必与魔念有关,它们随便一个起心动念,就足以将我这微不足道的念想淹没殆尽。
何况,还有耗子。耗子因为特殊的经历,始终对鬼魂心怀仇恨,那么他一旦见到或者哪怕只是想到鬼魂的时候,其魔念势必不可阻挡。
然而最严重的,还是韩可自己。毕竟她是直接面对这些邪灵的,一旦她受到惊吓,本能的产生恐惧,往恶念里想,只怕也会反而助长魔灵的现身,她也就再无生路可言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心里那阵压抑之感也变得越来越严重。我感觉自己仿佛正被极度挤压,刹那就要被压成肉饼,挤成肉酱。
院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息,甚至远处的狗哭,近处的鸟笑,也全都停止无声了。仿佛整个属于恶灵的世界,全部沉默了下来,只在肃穆的恭候着某种最令它们既敬且畏的力量出现,然后完成一个令它们感到最兴奋,却也最神秘亦最阴冷的古老仪式。
我绝望了。我知道韩可已经在劫难逃。除了韩可,甚至我和耗子也不可能再有生路了。因为此时,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在我身体四周蔓延开来。我知道随韩可的遇难,我们也将随之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进入另一种喧嚣之中,成为那些狂舞的鬼魂之中的一员,匍伏在那恶魔的脚下。
然而就在此时,我见到耗子房间里的灯光亮了。随着那点微弱的灯光亮起,我注意到院子里有了一点轻微的骚动,同时我身上那阵压力也有了片刻的减轻。不过很快的,那力度又重新恢复了过来,甚至变得更加强烈。与此同时,我听到了院子里几声带着浓浓哭腔的笑声,充满嘲讽与不屑。
那些鬼影没有消失。显然,这里已经有了它们最强有力的倚靠,一个耗子,根本就没被它们放在眼里。
耗子打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遗憾的是,我完全没见到他身上那种捉鬼英雄般的伟岸气概。我看他那架势,更像是睡梦中被尿憋醒之后,起来撒尿而已。
我想起了当时的董坤。
耗子睡眼朦胧,走到小楼下面,解开裤子,果真撒了老大一泡尿。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的鬼魂。
撒完尿后,他一面提着裤子,一面睡眼惺忪的向韩可的房间走去。那神情和动作,若非梦游,就一定是中了邪。
没错,那就是一种中邪般的痴狂状态。我看着他嘴角不断的在抽动,脸孔完全扭曲,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嘴巴则一张一合,喉咙里却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时而像老牛在喘息,时而像女人在尖叫,但完全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仿佛那种旧式磁带绞带般的怪异声响。那种感觉,像是一个被亡灵附体的巫师,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彻底被另一个灵魂,另一个主体所操控。
我拼命挣扎,还是无济于事。
那一刻,我仿佛穿越时空见到了另一个董坤,也见证了那晚在董坤和梁雪身上发生的一切真相。
我明白,那个夜晚的董坤,确实是被魔灵操控了身体,恰如此时的耗子,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仿佛行尸走肉般,成为了恶魔手里的工具。
我不知道,此时摄像头的工作是否还在继续;但即使继续,也依然证明不了什么。如果一定要证明,那也只能成为指控耗子的罪证,甚至当初韩可交到我手里的那张纸,也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耗子提了裤子,摇摇晃晃的穿过沉默的鬼群,走进了韩可的房间。
我依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完全的束手无策。
魔高一长。
显然,这场与魔灵的首次交锋,我们失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