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燕青不禁心中有些不悦,因为这钱千里说话之间神色傲慢已极!
尤其是初次见面。就这么问人家门户师承,这是很不礼貌的举动。
燕青微微一笑道:“小可功夫倒是练了几年,确没有什么惊人之处,门户师承也就不必再说了!”
钱老头儿脸色一沉,遂也十笑道:“余先生想是藏技不露吧!”
说着竟大笑了几声,老尚书遂对燕青道:“钱师傅今年已六十六岁了,可是身腿都还不显着老,掌上有真功夫!”
他这一句掌上有真功夫,燕青听着差一点想笑,只好忍着,还连连点头。
老大人更进一步赞仰钱千里,对燕青道:“他外号叫铁掌秃鹰,贤侄你想,铁掌证明他掌上功夫好,秃鹰呢!”
燕青看了一下钱千里光头,心说:“秃鹰不就是说他是光头么?”
可是老大人却另有解词道:“贤侄你看天上的鹰,身手有多么矫捷?钱师傅能为人称之为‘鹰’,由此可证明他轻功是如何了!”
说着叹了一声,遗憾的道:“可惜你来晚了,要是早来一步,你就可看见钱师傅那一套落英散花掌了,真是没话说!”
燕青暗笑道:“是啊!是没话说!是气得没话说!”
当时闻言,故作惊讶道:“这么说,钱师傅是武当派了?”
那钱千里不由脸一阵红,含蓄地哼了一声。燕青遂道:“武当派自钟先生开派以来,确是做了些惊天动地之事,钱师傅既是武当门下,武技定必惊人了!”
老尚书听他赞仰钱千里,自然心中也甚高兴,连连大笑了两声遂道:“你们是英雄惜英雄,谁也用不着客气了!”
燕青遂装糊涂道:“老伯起这么早,莫非也是练功夫么?”
老尚书笑了笑,看了钱千里一眼道:“我是谈不到什么练功夫,只是这位钱师父愿意指点我一下,我也就不愿放弃机会而已!”
三人正说话间,只听见远远用梅喊道:“爸爸!”
三人忙一回头,只见陆用梅正由月亮洞门内走出,她身上穿着紫色缎袄,小脸冻得通红,远远先对着燕青甜甜一笑。
老尚书呵呵一笑道:“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姑娘跑近了,用眼白了燕青一眼,才道:“我听爸爸说大哥每天早晨要练功夫,所以赶了个早起,想去偷看他练功夫,谁知还是起晚了,大眉儿告诉我说他天不亮就起来了!”
燕青不由笑了笑。陆尚书含笑道:“傻孩子!你大哥练功夫,还会给你看到!”
那一边的钱千里,此时见老尚书对余燕青赞不绝口,心中甚感不是味儿。
偏又是插不进口,只把一双眸子,向燕青由上看下,暗中却忖道:“这人年纪青青,看来极其斯文,莫非这种人,还会有什么真功夫不成?”
想着不由咳了一声,用梅看了他一眼道:“哦!”钱千里抱拳叫了声:“小姐早!”
用梅微微一笑道:“听爸爸说,钱教练本事大得很,今天难得见着你,你就练一手功夫看看好不好?”
钱千里尚谦虚道:“是老尚书过奖,我哪会什么功夫!”
用梅望着父亲,撒娇道:“爸爸叫他练练看嘛!”
陆大人爱女心切,不由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就知什么事都起哄”
说着遂回目看着钱千里笑道:“钱师傅如果不累,何妨露一手,我也想看看呢!”
正说着话,那大眉儿也远远走过来,走近燕青道:“公子!早饭我已端去了!”
燕青笑道:“谢谢你,我现在想看练功夫呢!”
陆小姐含笑道:“等会和我们一块吃!”
大眉儿一听说有人要练功夫,她也不走了,当时悄悄问用梅道:“小姐!谁练功夫?”
用梅指了一下钱老头,大眉儿笑向燕青看了一眼,说道:“余公子练不练?”
用梅秀眉微皱,当时以目视意,向大眉儿白了一眼,大眉儿马上不说话了,只是面上带着薄笑。
燕青因站处挨着陆尚书,并没留心她们说些什么,其实陆小姐本心,早想借机会,看一看余燕青到底有何身手,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所以先请钱师傅练功夫,等钱师傅练完之后,就是她不说话,别人也会请燕青表演一手了。
大眉儿一说,用梅唯恐叫燕青听见了,先行退走,所以以目暗止住了她。
这时陆尚书连连催促之下,那钱老头儿才走下了场子,向燕青一抱拳道:“老夫练得要是不好,阁下可要多包涵!”
燕青笑道:“钱师傅太客气了!”
钱千里当着好几人面前,愈发想卖弄一下,当时向老大人请示道:“不知小姐想看什么功夫?”
用梅忙道:“钱师傅不是会一套什么落英掌?听爸爸说厉害得不得了”
钱千里脸色一红。老尚书笑道:“对了!钱师傅你就再辛苦一下吧!这位余贤侄远道而来,也让他看一看吧!”
钱千里这时,可是脸色挂不住了。
他心中可知道,自己哪会什么落英散花掌,分明是一套最常见的八卦掌,只要练过两三年功夫的,谁都会。这姓余的少年,既也会武,这八卦掌万万是瞒他不住,等会使出来他要是一语道破,自己可是丢大人了。
当时想到这里,不由摇头一笑道:“这套掌法耗元气过甚,大人如不见责,卑贱不如另换一套掌法,给小姐解解闷吧!”
老尚书听说他另练一套掌法,不由大喜道:“好吧!钱师傅受累了!”
钱千里这时想了一下道:“卑贱练一套罗九三二式吧!”
燕青不由剑眉微皱,倒还不知有这么一套功夫,当时只笑了笑。
陆尚书连连道好!钱千里这时身形向下一塌“白鹤亮翅”向外一分右手,足尖一勾,随之左五右六的练了起来。
这时院中诸人,全部凝神御气,看着这钱千里练得起劲!
五招一过,燕青已看出了眉目,暗忖:“好精的老小子,你以为如此,就能瞒过我么?”
原来这钱千里因怕燕青认出,而自己所会有限,所以将一套“红拳”和“劈掌”混合练出。每三招必拉混一式,好混人耳目。
他又哪里知道,燕青又岂是好瞒得过的,只见他窜高纵矮,搂上盘下,所出掌力,居然把地面雪花震得翻滚不已。
那小丫环大眉儿不禁惊叫了起来,用梅也喜道:“钱师傅果然好功夫!”
燕青这时暗观钱千里足下,每踏一步,都通通有声,而且他鼻息间,出气的声音特别大,心中就知道钱千里内功极差。
转瞬间二十余招过后,那钱千里虽然气喘如牛,可是因得人欣赏,竞自猛练不已,燕青却是看得不胜愁苦,有心想回去,又怕当着众人,扫了那钱千里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钱千里这套掌法,练起来范围还真不小,从这头一直练到了那头,二松之间,竟是有五丈见方的距离,这又使行家如燕青者见笑了。
因为无论练拳也好,练掌也好,所讲究的是“稳”“灵”“扎”“实”高手练技,往往只在地面上画一个一丈或更小些的圆圈,在其中展技,一套功夫练完后,要不出圆圈方为上技。
试观这钱千里,这身功夫可真是差远了,一套功夫未完其半,人却远跑了四五丈以外,燕青心中不由暗暗叹息。这陆尚书既以知人善任著称,却为何会找到这么一个酒囊饭袋来教授武技,待之如上宾,似此师质,真可谓误人至深了!
一念未完之际,那钱千里已把身形站住,双手连连抱拳。
这么冷的天,他额角上已自涔涔汗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成了一片。
这时掌声不绝,燕青双手已抬起,可是这个手却是拍不下去,只望着那个钱千里发愣。
这时钱千里喘息稍定,才道了声:“好难练的功夫”
老尚书连道辛苦。钱千里这时目光转向燕青,却见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发一语,不由又抱了一下拳,说道:“余先生高见如何?”
老尚书也笑道:“贤侄你看钱师傅功夫怎么样,他是三十年的真功夫了!”
钱千里脸一红,忙插口道:“没有三十,二十五年许不假!”
燕青这时实在忍不住,不由一抱拳道:“钱师傅这一套‘红拳’和‘劈掌’,小可倒是数年没看人练过了!”
钱千里脸色蓦然一红,老尚书也一怔道:“贤侄!这不是一套罗九三二式么?”
燕青摇头笑了笑道:“大概钱师傅临时又改了!”
钱千里这时嘿嘿一笑道:“余先生果然眼力不差,老夫适才所练正是一套红拳和劈掌,倒被余先生看出来了”
燕青微笑了笑,老尚书这时心中可有些不悦,暗怪这钱师傅居然敢欺瞒自己。
他虽不精技击,可是对于“红拳”和“劈掌”这种普通的功夫,早年也曾练过。
此时经燕青一说,再一回想,果然和自己过去所练的极为相似。
当时这位陆尚书赫赫一笑,只看了那钱千里一眼,钱千里脸上可挂不住了!
钱千里心中不禁暗恨燕青道出自己隐秘,自己声望此刻在尚书面前,已有了动摇。
为了要使自己转回声誉,唯一的办法,只有能露一手特别的功夫,或是把燕青去打倒。
前者,他实在再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功夫了,后者经他考虑后,认为或许不难。
因为燕青外表一派斯文.尤其是双手如玉,都还留着挺长的指甲,像这么一个人,实在是看不出他会有什么功夫!
钱千里想到这里,不由胆量大增,当时双手一抱,朝着余燕青道:“余先生藏技不露,真高人也!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瞻仰一下高技?”
此语甚中诸人下怀,都不禁附声起来。老尚书呵呵一笑道:“贤侄你何妨露一手,也叫老夫开开眼界!”
燕青谦虚道:“后辈虽会几手薄技,却不敢以此自恃,老伯还是不要为难才好!”老尚书见燕青说得干脆,倒不便再勉强,只是心中有些扫兴。
偏巧那一旁的钱千里,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见燕青如此推却,更以为他定是没有什么实学,不敢在自己面前展露,否则何至于如此藏拙呢?
这么一想,这铁掌秃鹰钱千里,立刻胆力大增,不由赫赫一笑,朝着燕青又是一抱拳道:“余先生不必客气了,老大人一向是爱才若渴,余先生定是初来脸薄,不愿当众独演”
他略为顿了顿,才又接道:“这么好了,老夫愿意和余先生过过手,对对招,借此给尚书解解闷,余先生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老尚书眉头一皱,他又看出了,这钱千里是有心想折辱燕青一番。
因燕青初来,虽知他有些功夫,可是到底如何,老尚书也不知,万一要是与钱千里打起来,在钱千里掌下有个好歹,那可是对不起人了。
老尚书心仁意厚,一想到这里,不禁忙岔口道:“我看这个”
他眼光向燕青一抛,却见这年青人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因此这句话,中途停住,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用梅此时也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燕青,观察他的神色如何。
燕青微微一笑道“钱老师高见固然极好,只是动手过招。难免有个轻重,我看”
钱千里呵呵一笑道:“余先生顾虑了,老夫对于武功一道,浸淫了也快三十年了,别的不敢说有什么大把握,可是下手轻重,倒能如意控制!”
他耸动了一下眉毛,又笑道:“余先生尽管把一身绝学,向老夫我身上施唤好了,不碍事的嘻!”
燕青仍然是带着微笑,他心中可不禁在想:“好狂的东西!今天我要不煞煞你的威,你真还以为你是天下第一高手呢!”
当时哂然道:“钱老师意思如何呢?”
钱千里见他居然似有允意,不由大喜,当时嘿嘿又笑了两声道:“老夫没有什么意见,余先生看着比什么都可以。老夫一定奉陪!”
燕青不由剑眉一挑道:“钱师傅,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可是奉陪钱师傅,可不是钱师傅奉陪小可!”
钱千里脸一红,手一挥,笑道:“反正都一样都一样!”
这时老尚书见余燕青竟然丝毫没有怕意,心中倒不由放下了。
当时对二人笑道:“二位既有意较量一下,这倒是难能可贵的,不过”
老尚书心中仍为着燕青担心,当时看了燕青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道:“我以为既是比试着玩,不妨点到为止,用不着真打狠斗,二位意下如何?”
燕青微笑道:“老伯之言极是!”钱千里却慢吞吞地笑道:“卑贱愿尽力,不过要看余先生下手轻重而定了!”
陆小姐这时见二人剑拔弓张,已大有动武之势,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当时偎近了一步,道:“余大哥要是没意思,还是改天再练吧!”
她说着话,一面眉尖直动,暗示燕青不要打,可是燕青只微微笑笑,遂道:“愚兄陪钱师傅玩玩,贤妹看看如有不到之处,尚请不吝指教一二。”
用梅吐舌一笑道:“大哥真会开玩笑,我是什么也不懂!”
那小丫环大眉儿这时小声问用梅道:“余公子要和钱师傅动手是不是?”
用梅点了点头,大眉儿不由道:“哪怎么行?”
方说到此,却为老尚书的眼光给止住了,吓得她直伸舌头。
这时钱千里把一双袖子卷起了半截,长袄下襟也捞起了一半掖在腰带上。
他似乎已等不及了,走到了场中,对着燕青笑催道:“余先生快请吧,我们随便玩玩!”
燕青到此,也不再客气了,当时慢步踱出,轻衣便履,步态极为潇洒。
用梅不由在一旁道:“大哥把外衣宽一下吧!”
燕青回头一笑道:“不用了,随便玩玩!”
钱千里直看得眼睛冒火,心说好小子,你倒是挺消闲的,不把我老头子看在眼内,等一会叫你吃到了苦头,你就知道我老人家可不是好惹的了!
当时这钱千里又一抱拳道:“余先生如何练法呢?”
燕青哂然道:“悉听尊便!”
钱千里咬了一下牙,道:“既如此,我们就对一下掌法吧!”
燕青点了点头。钱千里咧口又笑道:“以一百招为限如何?”
燕青摇头笑道:“太多了!”
钱千里赫赫笑道:“那么八十招?”
燕青仍然摇了摇头。钱千里一怔,心想这小子老嫌多,莫非不想给我见真章?那我可不能让他这么如意。”
当时傻笑了一声,道:“余先生客气了,动手过招,要没有百八十招,如何能分出胜负输赢呢?”
燕青心中暗笑:“你可真是少见多怪!”
当时微微含笑,说道:“这话不尽然,我们旨在互相观摩,又何必如此认真?谁胜谁败,都不舒服,何必呢?”
老尚书不由叹道:“贤侄这话说得不错,钱师傅火性是太大了!”
钱千里被说得老脸一红,当时还弯腰应了声:“是!是!”可是他心中,更是愈加把燕青恨人了骨,心中暗忖道,只要一出手,一定要给对方一个厉害。
当时寒着脸冷冷道:“那么余先生以为多少方为合适呢?”
燕青缓缓竖出二指道:“依小可看,至多二十招就够了!”
钱千里怔了一下道:“余先生说笑话了”
燕青见他执迷不悟,心中不禁不悦,当时正色道:“钱师傅如不以为意,全听尊便,总之,小可最多出二十招,如果二十招分不出胜负,小可甘拜下风如何?”
他说话之时,一双眸子内,陡然射出奇光,光射数尺,钱千里不禁一惊,待他凝神再看之时,那两股锐气已经消失。
他不由干笑了笑,点头道:“好!余先生请多指教!”
说着他抱了一下拳,道:“余先生请!”
燕青长袖飘然,双手微微一合,轻轻道了声:“钱师傅掌下留情!”
他说着这句话时,身形已突然转动,大家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走的。
可是他身子已经到了那棵大松树之下了,雪面上连一只足印都没有。
只是这一点,谁也没有注意到罢了,其实只这一起式,这种“踏雪无痕”的轻身提气功力,已不止较这钱千里高出十倍了!
钱千里见对方人影一闪,已到了自己侧面,在武功学上来说,燕青所走的步法,正是“蹂中宫”“入洪门”这一点,那钱千里倒不外行。
他已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妙了!
陆用梅心中一阵狂喜,她已为燕青这种翩然的身法而惊异不已了。
大眉儿尖叫了声:“好快,他怎么走的?”
用梅轻嘘道:“你只看,不许说话!”
老尚书也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上,钱掌秃鹰存心要把一身功夫施展出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余燕青折辱手下。
这时见燕青已经拉好了架式,自己岂甘后人,当时向前一跨步,用“跨虎登山”的架式,把步子迈开了,扭过肩来,道了声:“请!”
他这一句话方一说完,只觉头顶上微风一响,一条人影飘过。
钱千里忙回头一看,燕青已直立在自己面前,他脸色不禁一红,心中已自觉到不妙。
当时“白鹤亮翅”向外一分右腕,直劈燕青上肩。燕青纹丝不动,待其掌到,右手倏地向外一分,骈姆食二指,直向钱千里“分水穴”上拿去。
钱千里慌忙向后一夺臂,向下一弯腰,用“双锤贯肋”的手法,猛然往燕青两边肋骨上击来。
燕青哂笑道:“钱师傅好手法!”
只见他猛一长身,身形滴溜溜一阵疾转,已自无踪,钱千里“唰”地一个转身,余燕青赫然在目。
这一下,钱千里可有些沉不住气了,只见他大吼了一声,一连赶出去三步。
这一次却用“插手”的功夫,双双向燕青小腹上插去。
这种功夫,可称得上是重手法,要是给他插上了可有生命之忧!
可是今日钱千里,所应付的这个对象,可不是一般人那么好对付了。
双手才一递出,就见余燕青微微一笑道:“何必如此?”
只见他右手大袖向外一翻,袖沿竖起如刃,直向钱千里双腕上斩去!
不要小看了燕青这一双袖管,在他内力贯注之下,无异一把钢刀。
他这条衣袖一挥出,已自袖缘上,逼出了一股尖锐的劲风,甫和那钱千里双腕一交接,已不禁痛得他一龇牙,不禁大吃了一惊!
当时忙向回一抽手,惊怔之间,只觉头顶冷风一飘,遂闻燕青笑道:“小可领教了!”
他这种飞腾的身手,只不过往返三数个照面,在场诸人,无不惊吓得张口结舌。
实在说,老尚书、用梅以及大眉儿,只觉得他动手间,如同玩笑一般,那像是和人动手过招?根本连他影子也没看清。
这时见他双手抱拳,分明是已比完了一般,都不禁心中不解。
那钱千里更是脸色青红不定,当时回过头来,怔道:“余先生胜负未分,为何中途罢手?”
燕青微微一笑道:“小可承让了”
钱千里哼了一声,猛然向前一跨步,右掌一抖“黑虎掏心”直往燕青心窝就捣!
他口中尚叫道:“胜负未分,我可不领情,看拳!”
这一拳,他倒是用足了内力,呼地一声,劈胸而至,燕青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右腕轻启“噗!”的一把,正刁在了这钱千里的脉门之上。
他口中冷然道:“钱老师莫非尚不服输么?”
说话之间,那钱千里全身已抖成了一片。盖因燕青拿穴之故。
他这种身手,可把老大人吓坏了。
他心中真不解燕青所施出的招数,此时见钱千里汗流浃背,心知定是吃了苦头,可是再看燕青,也不过只是二指轻轻捏着钱千里手腕子。
那姿态,简直就像是玩儿一般的,可是钱千里用出了吃奶的力量,身子晃前晃后,也别想能把这只右手给挣了出来!
老尚书看到此,直惊得眉飞色舞,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竟是一位武林中奇人,怀着一身奇技,自己无意之中,竞罗致了如此人材,可真是匪易所思了!
燕青这时微微一笑道:“钱师傅你错了,你是不适合练武的!”
他说完这句话,右手二指轻轻一松,身形一移,如同秋风扫叶也似的飘出了两丈以外,正好落在了陆氏父女身边。
钱千里这时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打算把身子站稳。
他看见眼前的情形,不禁怒火上升,大吼了一声:“姓余的以巧取胜,不算什么真功夫,我岂能和你甘休?”
他说着,猛然扑到,却为老尚书叱了声:“不可!”
钱千里一怔站住了,他脸色涨得紫红道:“大人他没有赢?”
老尚书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钱千里怔了一会,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看着余燕青道:“余先生!老夫早晚还要请教?”
燕青抱拳道:“小可随时候教!”
他又笑了笑道:“不过!”
钱千里大声道:“小子!不过怎么样?”
老尚书在这个场面里至为尴尬,因为那钱千里虽是他部属,可是平日老尚书练功夫,皆以师事之,不便对他过于喝斥。
再者燕青此来是客,尤其燕青又没错,原本是被逼才动手的,自己更不能怪他了。
当时只急得连连叹气。钱千里此时又扑了过来,正要动手。却见燕青笑着递一物道:“这是钱师傅的鼻烟壶,先请收回吧!”
钱千里突然探手入怀,不禁脸色大变,顿时就怔住了,这时那大眉儿已惊得叫起来了!
燕青慢慢走近,把手中青玉鼻烟壶向钱千里手中一塞。冷笑道:“小可要是想制钱师傅死地,在第二招‘就下水啄’一势之中,已够了!”
钱千里这时脸色发青,燕青笑拍了一下他肩道:“钱师傅,武林之中,能人异士到处皆是,不要说像钱师傅这种身手了,就是小可这种身手,武林中也是车载斗量,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微微顿了一下道:“譬如今日这种场面,要是小可想制阁下死命,真是易如反掌!”
他把长袖抖了一抖,微微一笑。钱千里可真挂不住了,当时扭脸就走了!
老尚书尚叫了声:“钱师傅不要介意才好!”钱千里回头苦笑道:“卑贱无颜在府中多留,老大人有此高手,不愁武功不精!”
陆尚书怔了一下,那钱千里也就走了。
燕青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声,这时用梅已把他看为神人一般,钱千里一走,她首先笑道:“大哥好俊的一身功夫,那师傅也是太不自量了!”
说着她还哼了一声。尚书这时紧紧抓起燕青一手道:“贤侄,恕我眼拙我竟是始终没看出来,贤侄竟会有这么厉害的一身功夫”
他叹了一声接道:“那钱教练比起来,可差得太远了,怪不得你,是他自找!”
燕青微微笑了笑道:“习武者最忌自满气浮,这钱师傅别的还好,就是这两点没做到小侄略事惩戒,主要是煞煞他的傲气,老伯不至见怪吧!”
老尚书呵呵大笑道:“不会!不会!”
他拍了燕青一下道:“今天我算真正见识了,在以往,我还真不知道,练武能练成这样,今天我才算信了!”
用梅注视着燕青道:“大哥!武林之中,有没有女侠客?”
燕青不由点了点头道:“不但有,而且很多”
陆用梅低了一会头,半天才抬起来道:“大哥我”
老尚书已看出女儿心意,不由笑道:“你想跟你余大哥学武是不是?”
用梅微笑道:“爸爸猜对了不过,不知人家肯不肯教我?”
他说着,杏目微微向燕青瞟了一眼。燕青红着脸道:“以后有机会,愚兄定代你留意访寻名师,只是愚兄可不敢当”
用梅不由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道:“我知道大哥不肯,何必说这些”
燕青望着老尚书苦笑了笑,道:“后辈实因武技有限,不敢有损令嫒美质,想不到倒会见疑”
陆尚书正色道:“贤侄!自我路上一看见你,可就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希望你也不要把我们当外人看”
燕青惊道:“老伯何出此言?”
老尚书微微一笑道:“如没有,自然更好”他略为把白眉皱了一下,遂道:“老实说,你看用梅这孩子根骨如何?”
燕青微窘道:“令嫒秀外慧中自是练武上材,正因如此,所以小侄不敢”
方说到此,陆尚书已笑道:“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她既是可造之材,贤侄,你就不要再谦虚了,你就收个徒弟吧!”
燕青急得双手直搓,偏偏那用梅精灵已极,这时已跑过去,叫了声:“师父”
燕青羞笑道:“你万万不要这么称呼我!”
用梅笑道:“那你非答应教我本事,我才不叫,要不然我人前人后都管你叫师父!”
燕青急得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答应!”
陆尚书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见燕青那一副可怜样子,不由一收笑容道:“贤侄你也不用发愁,小女年已十九,要想练什么功夫,可都晚了些,贤侄只教她一些防身功夫,会个三五套也就够了!”
燕青闻言才转忧为喜道:“原来如此,那小侄就放心了!”
用梅在一旁插言道:“没这么好!我要学剑!”
燕青点了点头道:“那容易!”
用梅笑道:“你不要说容易,到时候你只要不嫌烦就好了!”
大家都被她引笑了,老尚书叹了一声道:“这钱师傅我一直以为他有多大功夫呢,今天一见,唉!简直是不够格”
燕青笑道:“老伯练了多久了?”
老尚书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别提了!我练了好几个月了!”
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开了,我老了,就是学会了,也没什么用我以后只把身体弄好了就行了!”
用梅这时笑道:“光顾说话,早饭还没吃呢!”
老尚书拍着燕青的臂膀道:“走!我们吃饭去,饭后我有事给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