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天地皆白,恍惚如梦境的世界。倾覆天地的乳白色脆弱的如同婴儿苍白的肤色,似乎经不起尘世间一丝一毫的侵染。无日无月的天穹之下,天光朦胧的像透过百尺雾气阻隔才照射过来一般,映得人的眼睛浑浊不清、叠叠重影,如镜如幻。
苍白的天地间,唯一的一点异色属于一片青绿,青绿中夹杂着些许微黄。
那是一片小树林,不大,平平常常,在林间种植的是整整齐齐的梧桐树,高大挺拔。它也是极为奇异的一片树林当你处身其外的时候,天地间极至的洁白让你完全可能对其忽略不计,但是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树林反而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存在,让人再也看不清婆娑树影之上的天穹,也再也看不见林荫笼罩之外的大地。
一阵不知何处飘逸而来的清风掠过后,少许已经泛黄的叶从梧桐木的树梢悄然无声地落下,却似乎受到了某种抑制似的,在空中极为缓慢地舞动。下方的地面尽是枯枝腐叶,一眼望去可知沉淀积累至少有十年时光。
第一个感觉是“静”那样萧萧落木的宁静里,偶有草茎间细微的虫鸣轻盈,偶有摇曳中枝叶的沙声悠远。但是一切声响都只是为了将那种安眠的静谧演绎到极至似的,不带半点浮华之感。“静”也可以是“不静”它其实是一种无法看见的美丽,却能在人心中泛起点点涟漪。它就如春季里让花朵绽放的一缕微风,淡然沁人心脾;也犹如夏季里落于海面的一段月光,幽然远离喧嚣。它既是秋季里昭示收获的一声欢笑,热烈洋溢幸福;也是冬季里漫天零落的一季寒雪,自有晶莹之美。
那种幽静的气息,纵然仅仅一人踏入,恐怕也会将所有的美好撕碎,徒留伤怀。
在树林中央,有一棵通贯天地的巨木,巍峨耸立在纯白无叶的空地中心,一眼望去便有横贯穿越千年时空之感。当抬头时候,你能望见的只有奇异的青褐色的主干,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都不见分支。由于它实在太高大,反而会令抬头观望的人有一种天欲倾倒的压抑与错觉。那里,从极远的虚空中坠落的,已不是翩然的叶,而是晶莹中透着绯红色的雪,会纷扬弥漫旅人的肩头,落地即消。
树干的根部,竟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倚树而眠。
看到他第一眼时,你只会注意到那绝色的面容,完美无暇,灵逸若仙。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美丽,因为它精致地像无数艺术家眼中追寻美神的信仰,纯美如所有少年人梦境里旖旎的幻想,都是那样地令人着迷。所以它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不属于这个凡世,或许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现身,连观望世间似乎都在污染那纯洁的存在。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绝世之美却偏偏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地面苍凉的白色微光之上,有一袭青色的长袍,以自由散漫的状态覆盖着那个人的身体。衣袍散在盘绕曲折的巨大树根边缘,曲折千叠,而修着白色花纹的衣襟也渐渐滑落,裸露出左肩和大半平坦的胸膛,充分证明了“她”应该是“他”的身份。
“如若真不在意的话,汝为何来此?叶。”微凉的红雪尽头,林间渐渐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带着些许突兀的步伐踏入巨木之下的白色空地。听到那样的话的时候,影子回了下头,林间所有的寂静旋即被那一回首时的寒意眼神惊破。
林间阴影的深处,北翼心一如往昔安坐着,但他的坐下却不再是木质的轮椅,而是纠结交错、富有生机的藤蔓。这些藤蔓沿着梧桐木坚硬的枝干盘旋而上,形成繁杂的穹顶,守护在北翼心的四周,声音响起的时候,藤蔓便随着那音调的起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或枯萎着,每一个字的凋落,都像拥有着天道循环的奥秘力量,却又难以捉摸。
方才的话,正是从北翼心口中吐出的,但却已,不是原本曾听闻的声音。那甚至连人类的语言也不是,有如吟唱的低音,透着莫名的寂意
“你,才是北翼心的本尊吧。”那白衣人正是叶天然。他闻言转身,却没有迈回林中,红雪中细微的风吹散他白色衣衫的皱褶,时聚时散,有如白色天空里掠过的鸟群,发出低沉的声音。袍角边缘上似乎有淡金色的奇异符号,毫无规律地时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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