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刚慷慨激昂的说完那些话,忽然就感觉有人好像在看她。
她诧异的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楼台上的吴德荣,定在吴德荣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吴德荣纳闷了下,他回头一看,立刻就低下了头,忙弯腰候着。
永康帝不知道什么从房内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俩个太监,此时他正站在楼上,明明是居高临下的位置,可他却少有的笑了下。
跟这两天的争斗煞气不同,跟这个城内的焦灼压抑的环境不同,此时的永康帝竟然是片尘不染一般的洒脱,一点都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慢慢的走了下去,走到慧娘身边的时候,慧娘忙带着身后的俩个小丫鬟要跪拜在地上。
永康帝淡淡的道:“不必拘礼,你随我出去走走。”
这话不光是让慧娘,就连永康帝身边的人都吃了一惊,那位吴德荣大太监更是把目光放在慧娘身上巡了两圈。
虽然这种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讲究,可这位慧娘是晋王的侧妃,于情于理,都不该是永康帝带在身边散步的。
可现在的永康帝显然不理会这些。
他表情自若,慧娘不敢逾矩,垂首在永康帝身后跟着。
永康帝走步的步速不是很快,如果是晋王的话,总会忍不住的大踏步的往前走。
可这位永康帝走路很沉稳,不会让人有一种跟不上的感觉。
刚刚林侧妃的那一番话,竟然隐隐的让他好像看到了晋王的影子。
永康帝爱屋及乌,再来心里已经想明白晋王要用什么方式救自己。
他也就不拘着什么规矩,反倒像是哥哥像是长辈,让这位林侧妃跟在自己身边。
走到外面的时候,很快有门外的御林军跟了过来。
慧娘低着头,她刚才给那一幕刺激的心口都疼,一想起因为自己的失误,让那么多人被烧死她就很难过。
塞外的风硬,她低着头,很快的风吹的她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她并没有怎么注意城内,萧城很小,大概是因为是也迎接圣驾的地方,内部都是修的平整的路。
走了一段路后,慧娘这才发现城内竟然是这样的井然有序。
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看上去早已经没有了刚被攻城时的混乱。
永康帝是话很少的人,他从小便是这样,为了不让猜测出他的本意,他就连表情都很少有变化。
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的想要跟她说上两句话,大概是刚才的她实在是像极了阿奕。
只是他不大擅长与人闲聊。
走了不远后,慧娘忽然就看见在不远的城墙那,早已经有些大瓮一样的东西埋在地上了,而且每个瓮边都有人在听瓮内的声音。
永康帝身边的吴德荣太监,一见她在看那些东西,忙解释道:“林侧妃,早在外面攻城的时候,咱们万岁爷便已经吩咐下去了,您看到的那些瓮,都是那一夜便布置上的。”
慧娘脸上一红,她想起她之前慷慨陈词的话了。
她还以为只有她能想到这种东西,却没想到,其实城里早已经布置上了。
只是走了几步后,慧娘又发现一个奇特的地方,专门有一块空地被空了出来,萧城很小的,此时那块空地却是挖出了几个超级深的深坑,慧娘觉着奇怪,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作为向导的吴德荣忙又开口解释道:“这是为防敌人往城内扔死人引起瘟疫,特意提前挖出来的,而且城内也有死人,也要在烧完后,统一埋到这种地方,不然城里一旦有了瘟疫就坏了。”
慧娘没想到这种事情城内都想到了,她看了前面的永康帝一眼,她一直看他坐在御座上坐着,看他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她以为他只是很镇定,却没想到在他治下,这里却是布置安排却是如此的缜密。
慧娘都觉得自己是个无头苍蝇一般,她之前以为自己很努力,可是现在想起来,她那些真的有些不够看了,那些有序的粮堆,还有那些不时巡逻的人。
木质城门内,更是被人搬来了石头,把城门堵死了。
在围城的情况下,在这样的攻势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城内没有乱了,因为这位永康帝已经当机立断的做了布置。
慧娘一直安静的陪着圣驾走着,她觉着这位永康帝很奇怪。
他带她走的路线,明显是要让很多人都看到的。
他目光清澈,只是内里没什么一丝情绪,不知道怎么的慧娘便想起那个握着自己手的少年。
正在出神的时候,永康帝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对吴德荣吩咐道:“去取林侧妃的披风过来。”
很快的就有太监过了来,把她的披风取了过来。
慧娘这才发现她一直被风吹的耳朵都凉凉的了,她忙系上披风。
她没想到一直在前面走着的永康帝会注意到这种情形。
她的心微动了下,这种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她刚上大一的时候,因为是工科学校,本来就是男多女少,又赶上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是那个专业的,那时候每次都要自己跑去上学,渐渐的她都觉着有些寂寞了。
然后她就遇到了那位温和的学长……
那个同系的学长一直都像大哥哥一样的照顾她。
那是很平淡的一种感觉,可很温暖,那个学长从不会说多余的话,只会默默的帮她。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她毕业后会偶尔想起以前的事,然后她就发现,她很欣赏那些年长的,很稳重的男人。
现在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虽然那位学长只是个普通的男生,可是在某些方面,慧娘觉着他们很像,都是那么的温和、寡言。
“这些日子要拜托林侧妃了。”永康帝扭过头来同她说。
在听了永康帝的话后,慧娘觉着自己就像听领导训话的小文员一般,她不敢看他的脸,忙点头应着。
在那之后慧娘发现自己不用再想那些怎么守城的事儿了,因为不管她多么努力,城里都会有比她更有智慧的人出现。
古代这种攻防战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了,那些经验可不是她一个现代人随便待几天就能总结掌握的。
慧娘便努力的缩减每日的东西,原本她以为很快就会有大军过来救他们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四天过去了,却一点都没有大军来救援的样子。
慧娘不得不悲观的想着,这个地方被围的水泄不通,也许压根京城都不知道他们的事儿……
只是一想到这个,难免又要想到晋王爷,慧娘心里就会乱一下,忍不住的想都说祸害留千年的,那位晋王爷不会真挂的吧?
她总觉着那是特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她很快的就甩甩头把那晋王会挂掉的事儿抛到脑后。
之前把膳食已经减少了很多,这个时候随着围城时间推进,她不得不又调整了每日的膳食,那些伺候的人,包括自己,慧娘都觉着大家出的力气少,那么一天只吃两顿饭的就好了。
她索性就抽了一顿饭,她这么做后,包括淑妃在呢的女眷没有一个反对的,就连吴德荣都亲自找到她,传了圣上的口谕,意思是圣上也要跟大家一起共度难关,此时也要把每日的御膳减至两顿。
慧娘哪里敢那样,圣上虽然没出力气,可人是货真价实的脑力工作者,她也便在白天减到两顿后,又额外叮嘱御厨房的那些人,记得晚上给圣上加一顿点心。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还有些奇怪的事儿在发生。
慧娘知道这位永康帝是被关雎宫内的人给迷去魂的,然后对淑妃啊对皇后理都不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永康帝时不时的就会让她到楼上去坐坐,可是要说坐坐有什么意思的话,则是完全没有。
每次去的时候,慧娘都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是这位圣上知道了什么。
可每次她过去的时候,那位永康帝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赏给慧娘吃一些点心。
中间这位圣上更是低着头的去处理公文。
慧娘是越想越心虚,忍不住的想,他到底是发现没发现自己的身份啊?
如果是真发现的话不该是这样的吧?
可既然没发现的话,干嘛要每天都把她叫过来待一会儿?
她可是晋王的侧妃,于公于私,她不该是被叫过来闲聊的对象啊,而且这位永康帝别说不需要找女青年聊天了,就是女青年主动找他聊天,他都不乐意呢。
现如今这样,慧娘都要想破脑袋了,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位永康帝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么待了两天后,慧娘便发现不管是吴德荣还是其他的人,似乎对这种事儿都无所谓。
主要是这位永康帝名气太好了,再来她每次都是带着丫鬟的。
而永康帝身边又每次都有四个太监四个宫女伺候着。
大家都知道她去的时候,永康帝在办公,她走的时候永康帝也在办公,这种事儿还有啥好说的。
慧娘便想天下没有比皇帝更大的了,既然这位皇帝要这么做,她索性既来之则安之。
她本来就是个能静下来的人,以前就是宅女,此时被永康帝叫到身边,她也便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待着。
只是时间浪费的太可惜了,慧娘便把那些账薄啊,还有那些每日的材料单子都拿过来计算。
俩个人就跟俩个闷葫芦一般,大部分时间都是吴德荣在给俩个人倒水沏茶。
瞬时偌大的御书房内,慧娘居然找到了当初工作时,格子间的感觉。
偶尔她遇到问题,或者需要好好计算的时候,她一抬头就会发现对面的永康帝好像在看她,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位永康帝又像是没在看她的样子。
这么奇奇怪怪的待了几天后,想像中的援军还是没有到。
城内的情势却是越来越紧张了,主要是粮食在不断的减少,伤亡越来越大。
在经历了无数次猛烈的攻城后,慧娘知道就连东边的城墙都被敌人硬是霍开了个口子,那些人用云梯跟大铁锤,终于是给东边的城墙弄出来个洞。
而且不光是那些,慧娘都没想到古代的攻城可以变态成这样的,那些叛军居然化整为零,每个人都拎着一篮子的土,然后头顶盾牌的跑到城下,把那些土往地面一撒就跑。
虽然一蓝子土不算什么,可架不住那些人跟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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