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到了开元寺东侧停了步,隔儿丈地把目光投射在那块砖头上,然后他回头望了望,又迈了步,到了那块砖头前,他弯腰俯身,伸手掀起了那块砖头。
突然,他一怔,松手丢下砖头,站直了腰身走了回去。
到了他那还没有收拾好的摊儿前,仉一屁股坐在矮板凳上,两眼发直,人直发愣。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拍了他一下,道:“阿义,人家都走了,你还坐在这儿发的哪门子愣呀,怎么不回家,打算在开元寺过夜吗?”
那小贩如大梦初醒地“哦”了一声,失神地点着头道:“回去,回去,这就回去。”
慌慌张张地收好了地摊儿,把那大包袱往肩上一扛,步履匆匆地走了。
他离开了开元寺往东城走,越走越冷清,而且尽是小胡同、小巷子,韦慕岚跟龙飞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到了这儿,韦慕岚忍不住问道:“飞兄,这儿是”
龙飞道:“这一带住的都是贫苦人家,假如郎文奇藏身在这儿,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韦慕岚道:“飞兄可认得此人?”
龙飞摇头说道:“不认得,依我看他不该是郎文奇一伙,据我所知,郎文奇向来独来独往,一无弟子二无手下,慕岚兄也应该看得出,这人丝毫不谙武学,不是我辈中人。”
韦慕岚点头说道:“我也认为他是个真正小贩寻常人,可是他怎么会替郎文奇做事,替郎文奇冒这个险。”
龙飞冷冷一笑道:“多半是郎文奇利用了老实人”
韦慕岚点头说道:“咱们应该没有弄错”
龙飞道:“不会的,否则他不会跑去掀掀那块砖头”
韦慕岚道:“飞兄请看,他在干什么?”
龙飞忙抬眼向前望去,只见那小贩扛着大包袱在一户破落的矮民房前停了下来,伸手在那民房的墙壁上画了一画,然后掉头又走了。
龙飞讶然说道:“他象是写了什么字,只可惜咱们站在这地方看不见。”
韦慕岚道:“有可能这是郎文奇事先交待好的,他怕咱们跟着这小贩找到了他的藏身处,所以事先交待这小贩”
龙飞冷笑一声道:“好狡猾诡诈的东西,韦兄,你看咱们该
韦慕岚抬眼向那破落矮民房附近仔细一看,道:“咱们到那家对面屋面上看看去。”
话落双双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二三十丈距离,凭他二人的修为,自然是一掠而至,俯下身,爬在那屋面上向对面一看,只见那户民房的墙壁上画着一个白色的“x”记号。
龙飞讶然说道:“韦兄,这是什么意思?”
韦慕岚眉锋微皱,道:“谁知道”
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韦慕岚忙道:“飞兄,有人来了。”
龙飞凝神一听道:“不错,走得好快。”
说话间,一个身穿粗布衣裤的年轻汉子,步履匆匆地从下面狭窄的街道上走过,往东而去。
龙飞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个过路的”
韦慕岚双眉忽扬,道:“飞兄,咱们跟他。”
闪身掠了出去。
龙飞急跟而至,道:“怎么,慕岚兄,你以为”
韦慕岚道:“郎文奇的确狡猾,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个过路的该是郎文奇派来跟那小贩联络的,那墙上的‘x’便是联络记号。”
龙飞道:“慕岚兄的意思是说郎文奇怕咱位跟那小贩,所以才派另-人前来”
韦慕岚目中寒芒一闪道:“飞兄,糟了,咱们应该跟那小贩。”
龙飞-怔忙道:“怎么,韦兄”
韦慕岚道:“飞兄,先找到那小贩的踪影再说。”
腾身再起,掠向西面。
龙飞跟着腾身,两个人在半空中利用那一刹那的工夫抬眼四下搜寻,只见一个扛着包袱的人影,正在三四十丈外的另一条街上疾走。
是那小贩没错,可是他又折向了南。
韦慕岚心中一松,道:“走。”
双双追了过去,凭他两个,自是转眼间便追上了那小贩,龙飞这才问道:“书兄,为什么咱们跟他。”
韦慕岚道:“郎文奇的确是够狡猾的,他怕咱们跟着这小贩找到了他的藏身处,所以他预先交待这小贩在刚才那户民家墙上画一个‘x’记号,然后再派另-人从那儿经过,他料定咱们必见而起疑,会舍了这小贩在那地方守候,最后误跟了那另一人”
龙飞双眉轩动,点头说道:“慕岚兄高明,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认为咱们确该跟踪这小贩,这回跟对了人,我倒要看看郎文奇他”
轻“咦”一声,凝目前望道:“慕岚兄,他怎么出了城?”
韦慕岚看得清楚,不错,那小贩步履匆匆地出了南门。
他当即说道:“郎文奇大概躲在城外某处,不管怎么样,我不以为咱们跟错了人”
龙飞倏然冷笑说道:“慕岚兄,我说句话你信不信,假如咱们真把紫贝叶藏在那块砖头下,这小贩就不会在那户民家墙上留记号了,而会停下来找一个角落处伸伸手,后来那人也必会在那角落摸一把”
韦慕岚点头说道:“不错,这样咱们就更会以为这小贩把紫贝叶交给后来那人了,这么说那‘x’记号该是表示没拿着紫贝叶”
龙飞一惊忙道:“慕岚兄,要糟。”
韦慕岚脸色也一变,道:“的确,飞兄,既然这小贩没拿着紫贝叶,他有可能就不会再去见郎文奇,而是由后来那人把这消息传给郎文奇”
龙飞道:“我就是这意思,慕岚兄,这么说咱们还是跟错人了。”
韦慕岚-咬牙道:“事到如今,再回头去找那个人,已经太迟了,说不得只有先擒住这小贩问他个清楚了”
龙飞道:“只怕郎文奇不会让他知道什么。”
韦慕岚道:“试一试总比不试强。”
闪身便要扑上前去,然而他身形刚动,他又连忙刹住了身形,同时伸手一把拉住龙飞,道:“飞兄,慢点。”
龙飞道:“怎么,慕岚兄?”
韦慕岚道:“郎文奇的狡猾诡诈,我已经领教过了,怕只怕转来转去他的藏处还在这小贩的身上。”
龙飞道:“慕岚兄,不错,只是总似是而非,令人捉摸不定。”
韦慕岚道:“这正是郎文奇的高明处,飞兄,咱们不妨拿自己的运气孤注一掷,跟他跟到底,你认为怎么样?”
龙飞一咬牙,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吧,我认了。”
于是,他两个仍然保持着距离,在后面远远地跟着那扛着包袱疾走的小贩。
走着,走着,七、八里过去,只见前面灯光点点,一个高耸入云的黑影矗立在那点点灯光之中。
龙飞道:“慕岚兄,灯光处是李庄,那高耸入云的影子,就是闻名于世,座落在慈恩寺内的大雁塔。”
韦慕岚道;“此地原是汉乐游原故址,唐太平公主曾在原上置亭游赏,每年上巳,京都仕女咸来登临修饰,慈恩寺为隋时的无陀寺,高宗时改慈恩寺,且为其母文德皇后修大雁塔,时名僧玄奘在此译经。”
龙飞道:“慕岚兄之胸罗令人”
‘顿接道:“慕岚兄,他绕了小路折向了西南了。”
韦慕岚看得清楚,那小贩没进李庄。踏上李庄边上的一条小路,斜斜地折向了西南。
龙飞皱眉说道:“由此往西南,还有什么去处”
韦慕岚日中寒芒飞闪,道:“飞兄,咱们走李庄,绕到他前头去。”
拉着龙飞展开了绝顶身法。
飞驰间,龙飞讶然说道:“韦兄,你这是”
韦慕岚笑了笑道:“飞兄,你可知道由此往西南,还有什么去处?”
龙飞道:“我正在纳闷”
韦慕岚道:“我试吟一联,飞兄听听这是何处:十八年古井无波,为从来烈妇贞媛,别开生面”
龙飞双眉一扬,立即接吟道:“千余载寒窗白日,看此处曲江流水,想见冰心。”
韦慕岚道:“门额?”
龙飞道:“古寒窑。”
韦慕岚笑道:“王宝钏所居的寒窑,这不是一个好去处吗?”
龙飞道:“只是慕岚兄怎想起”
韦慕岚道:“飞兄,开元寺东侧那块与众不同的砖头,它虽不会是郎文奇特意从寒窑拿到开元寺侧的,但很有可能郎文奇是看见了它才想起长安城外还有这么多好去处”
龙飞目中进射异采,道:“不差,慕岚兄高智服人,只是万一”
韦慕岚道:“万-错了也不要紧,咱们在前面等那小贩,等他过去了,咱们再在后头跟他不迟。”
龙飞笑了,道:“我明白了,慕岚兄所以要赶到这小贩前面,是打算给郎文奇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韦慕岚笑道:“任他再狡猾多智,也绝不会想到咱们会赶到小贩前头找上当年王宝钏守节处的寒窑,”
说话间已出李庄,前面夜色中漆黑一团,微透灯光。
韦慕岚道:“到了,飞兄,咱们小心点,郎文奇机警异常,他不会不爬在门缝里向外看的,咱们绕到后面去。”
当即,两个人斜斜往-旁掠去,绕向寒窑后面。
二人刚到寒窑后,便见远处夜色中快步行来一条人影,肩上一大堆,正是那个小贩。
韦.慕岚传音说道:“飞兄,你也到了,看情形他似乎是往寒窑而来”
话声未落,只听寒窑里传出一个冷峻话声:“老太婆,可以放心了,你儿子回来了。”
龙飞双目暴睁,道:“慕岚兄,是他”
寒窑里响起-声惊喜轻叫。
随听那冷峻话声叱道:“他总是要进来的,你急什么?”
跟着,寒窑里又归于寂静。
韦慕岚传音道:“飞兄,地方是找到了,但投鼠忌器,她二位犹在他手里,不知是否也在这寒窑里,咱们也不可贸然行动。”
龙飞道:“依慕岚兄高见?”
韦慕岚道:“先弄清楚她二位是否也在这儿再说”
只听寒窑里响起个老迈话声:“这这位,要是阿义拿着了你要的东西,你是不是就放这两位姑娘呢”
那冷峻话声截口说道:“老太婆,你就少管别人的闲事吧。”
韦慕岚眉锋-皱。
龙飞脱口说道:“慕岚兄,丽华跟紫云也在”
韦慕岚-点头,传音说道:“飞兄,我听见了。”
龙飞道:“慕岚兄看咱们该怎么办?”
韦慕岚道:“飞兄可信得过我?”
龙飞道:“慕岚兄怎作此问?请吩咐就是。”
韦慕岚道:“我不以为郎文奇一次失望之后,便会杀她二位泄愤。”
龙飞道:“那么韦兄的意思是”
韦慕岚道:“我也认为他不会在这儿久待。”
龙飞忙道:“慕岚兄的意思足等他出来再”
韦慕岚一点头道:“正是。”
龙飞迟疑了-下,道:“我怕他对丽华跟紫云”
迟疑着没说下去。
韦慕岚道:“我明白,万-那样,咱们再冲进去不迟。”
龙飞长长地吸了-口气,道:“我听慕岚兄的就是。”
说话间,那小贩已到了寒窑前,只听他怯怯地轻声唤道:“娘,我回来了,快开门。”
那冷峻话声说道:“老太婆,现在你可以去开门了。”
随听窑门依呀一声,那老迈话声问;道:“阿义,东西拿到了吗?”
冷峻话声道:“进来再说。”
没听那小贩说话,窑门依呀一声关上后,才听那冷峻话声问道:“拿来,把东西给我。”
那小贩嗫嚅说道:“东东西没没拿着!”
冷峻话声惊喝说道:“什么?东西没拿着?”
那小贩说道:“我看见那两个人往砖尖下塞了一件东西,可是等我去拿的时候却没看见有东西。”
冷峻话声惊怒说道:“好个龙飞,他竟然不要他这两个情人的命了,好吧,他不要我要,老太婆,带着你的儿子出去。”
那老太婆话声忙道:“你,你是要”
那冷峻话声阴笑说道:“大爷要借你这住处乐上-乐,你两个在这儿碍事,就到外面找个地方委屈一宿吧。”
那老迈话声“哎呀”一声道:“阿弥陀佛,你不能你要这样不如杀了人家姑娘”
那冷峻话声道:“你怕我不杀吗?我现在还舍不得,等我乐够了,气消了再说,别罗嗦了,要不然我先毙了你两个。”
龙飞目眦欲裂,神态怕人,闪身要动。
韦慕岚一把拉住了他,说道:“飞兄,且作小忍,我保证不让他碰她二位一下。”
只听那冷峻话声说道:“慢着,你那兄弟呢?”
那小贩诧声道:“你不是让他往东去,明天再回来的吗?”
那冷峻话声冷哼一声道:“这地方不安全,我另找地方乐去,闪开。”
随见一人窜了出来,蓬头垢面,鸠衣百结,正是那狼心毒丐郎文奇,他胁下一边夹着一个人。
左边是杨丽华,右边是紫云,娇躯软绵绵的,显然都被人制了穴道,人事不省。
龙飞忍耐不住,闪身便要扑上去。
韦慕岚又一把拉住了他,传音说道:“飞兄,再作小忍,跟他。”
只见郎文奇纵跳如飞地往南而去。
他带着两个人,行动不但未见缓慢,反而快捷逾常,轻若无物,由此看来这狼心毒丐一身修为果不等闲。
容郎文奇出了三十丈,韦慕岚一声走,拉着龙飞双双追了下去。
如今可不比跟那小贩,郎文奇是一流好手,人机警,也耳目灵敏,所以他两个没敢靠得太近,也一路躲躲藏藏,尽量掩蔽着身形。
约摸走了一里多,夜色中一座破庙座落在-片树林之前,郎文奇加速身法,一头钻进了那破庙内。
韦慕岚忙道:“飞兄,事不容再迟了,你在庙前发话,我绕到庙后去候机下手,先救她二位出了险再说。”
猛提一口真气,闪电般绕向庙后不见。
龙飞如射飞落庙前,立即扬声发话说道:“郎文奇,龙飞到破庙门口人影一闪,郎文奇现身了,只听他嘿嘿笑道:“龙飞你来干什么,莫非想着我”
龙飞一见他舍了杨丽华紫云现身庙门,心头一跳,立即截口说道:“我来送紫贝叶了。”
郎文奇怔了一怔,道:“为什么你要跑这一趟,早放在那砖头下不就行了吗。”
龙飞道:“我清楚你的为人,不得不慎重,所以我跟在那小贩之后找了来,要跟你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郎文奇目光-转,狡猾地嘿嘿笑道:“只怕不是这回事吧,你打算来个人货两得,对吗?
告诉你,没那么便宜,我姓郎的做事向来不吃亏,你那两个情人就在我身后,你稍有异动,我伸手就能拍碎她两个的乌云螓首,你要三思。”
龙飞道:“郎文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郎文奇嘿嘿笑道:“我知道你风流自赏,把美人看得比命都重要,要换了别的东西,你或许不在乎,可是这是紫贝叶,这东西对武林人的诱惑太大,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龙飞心里直纳闷,心想郎文奇既已现身庙门,韦慕岚该趁这难逢的机会下手了,怎么还不见动静?莫非真如郎文奇所说,她两个就在他身后,他伸手可及,使得韦慕岚有顾忌,不敢贸然行动
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我-片诚心”
郎文奇道:“奈何姓郎的从不轻信别人!”
龙飞道:“那么以你之见?”
郎文奇道:“那片紫贝叶你可带来了:”
龙飞道:“你多此一问,我既然诚心来换人,怎么会不带来?”
郎文奇嘿嘿笑道:“说得是,说得是,就算我多此一问吧”
目光-转,接道:“你真打算用紫贝叶换她两个回去?”
龙飞道:“在我眼里,这片紫贝叶的价值,远不及我那两个人。”
郎文奇笑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嗯,嗯,让我算算”
抬手比划了-阵,然后说道:“这样吧,你把那片紫贝叶拿出来放在你立身处,然后退出五十丈外,我拿了紫贝叶就走,人就是你的了”
龙飞眉锋一皱。
郎文奇接着说道:“可是有一样你要明白,你立身处跟庙门相距约摸有五丈远近,你退后五十丈后,加上这五丈就是五十五丈,而我到你立身处取物时,跟庙门也只有五丈,你如果自信能比我快,你尽管动手,只要你能抢在我前头就行”
龙飞道:“你是说假如我有异动,你便可以在我之前折回庙里杀我那两个人?”
郎文奇道:“正是,正是,正是这意思!”
龙飞道:“那么你在取得紫贝叶之后,再折回破庙去,一样会比我快。”
郎文奇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是怕我得了紫贝叶后再杀你两个情人?”
龙飞道:“不错,我正是这意思!”
郎文奇嘿嘿笑道:“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我得了紫贝叶后走路,你只会顾她俩,顾不得再追我,可以安然脱身,假如我再折回杀她俩,你就不会再顾她俩而追我了,我怎会这么傻给自己找麻烦?”
龙飞道:“看来你想得很周全。”
郎文奇笑道:“夸奖,夸奖,姓郎的做事向来如此,再说跟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打交道,也必须加倍小心!”
龙飞道:“郎文奇,我只有-句话,我不惜紫贝叶,但你若敢伤她俩毫发,我誓必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郎文奇道:“哎呀,此时此地,别说得那么怕人好吗?听来简直令人毛发悚然,不寒而栗,龙飞,别拖延了,放东西吧。”
龙飞道:“我为什么要拖延?”
郎文奇嘿嘿笑道:“还想瞒我吗?等帮手呀。”
龙飞道:“你错了,我那位帮手已经去了庙后。”
郎文奇大笑说道:“龙飞,别跟我姓郎的来这一套,我料准了,你跟一个,他跟一个,你跟着一个寒窑来了,他则跟了另一个往东去了,他也许会折回来,可是绝不会这么快。”
龙飞心头狂跳,道:“郎文奇,你”“我怎么?”郎文奇笑道:“我不比你傻,废话少说,你的两个情人衣衫单薄,难耐夜寒,别冻了她俩,你会心疼的,放东西吧!”
龙飞迟疑着探手人怀,摸索了半天才抽出来,一扬道:“郎文奇,你看清楚了。”
只要站在郎文奇的立身处,任何人都能看见,的确是一片叶子,话落,龙飞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向后跃去。
郎文奇目闪异采,一直等龙飞退出了五十丈,他方始带着一阵得意阴笑,放心地扑了出去。
五丈距离,一掠便至,郎文奇人在空中眼望龙飞,落地俯身拾取时,才把目光垂下,突然他一声惊呼道:“龙飞,你”龙飞在五十丈外明朗笑说道:“郎文奇,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郎文奇怒哼一声,转身扑了回去,忽地,他如遭电击,如遭蛇噬,机伶一颤,惊呼出声,硬生生地折身往旁边掠去。
庙门口站着韦慕岚,他没动,龙飞却似行空天马一般,飞身掠了过来,直扑没命狂奔的郎文奇。
龙飞身法快,郎文奇眼看难以逃脱,转身扬手,一蓬乌芒满天花雨般罩向龙飞。
龙飞冷笑说道:“郎文奇,死到临头你还敢动此毒物?”-
抬腕,玉骨描金扇出袖,刷地一声打了开来,一连三扇,乌芒倒射而回,郎文奇躲闪不及,那蓬乌芒全打在了他身上,他刚一声惨啸,龙飞已飞身而至,折扇一合电递,噗地一声,硬生生地插进了他的眉心。
郎文奇身子一抖,往后便倒,龙飞折扇一抽,红白之物随扇涌出,郎文奇跟着倒了地,惨不忍睹。
龙飞没看他一眼,转身掠向庙门。
韦慕岚含笑说道:“飞兄,好身法。”
龙飞赧然笑道:“我恨透了他,否则我不会毁他的脸,慕岚兄也明白,他是惊慌失措,畏惧怯敌,要不我至少也要在三十招后才能伤他”
韦慕岚道:“刚才飞兄拿的那片紫贝叶是”
龙飞苦笑一声掀开了衣衫,他那黑色的内衣上破了一个洞,一个叶子形的洞。
韦慕岚呆了一呆,叹道:“飞兄机智令人叹服”
龙飞道:“慕岚兄别捧我了,要不是仰仗鼎力,我岂能如此轻易地便救回了丽华跟紫云,慕岚兄,她两个”
韦慕岚道“安然无恙,酣睡未醒,这解穴一事还是飞兄亲自出手吧。”
龙飞道:“慕岚兄,你我不凡之交,何拘”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飞兄,不只为这,以她二位如今的处境,见飞兄无妨,见我则不可,请飞兄等我离去后再行为她二位解穴,也请别让她二位知道我曾参与此事”
龙飞道:“怎么,慕岚兄要走?”
韦慕岚笑-了笑道:“飞兄,以后的事用不着我了。”
龙飞玉面-红,道:“慕岚兄开玩笑,好歹容我三个谢过”
韦慕岚道:“若提一个谢字,你我的交情就太庸俗了。”
龙飞道:“那么,慕岚兄要往何处去?”
韦慕岚道:“自然是继续找寻那片紫-叶去。”
龙飞道:“这么说慕岚兄是打算去趟关外了?”
韦慕岚道:“必要时也只有去一趟了。”龙飞讶然说道:“慕岚兄,必要时三字何解?”
韦慕岚道:“假如我能在关内找到那位姑娘,就不必再到关外去了。”
龙飞道:“难道慕岚兄认为她不是去了关外?”
韦慕岚道:“难说,也许她是真去了关外,也许她只是做给飞兄你看看的,这样飞兄在等她不着而急欲找她的情形下,就会远赴关外了。”
龙飞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不知她姓什么,二不知她叫什么”
韦慕岚道:“我但记取飞兄那八字美得迷人,美得醉人应该够了。”
龙飞玉面一红,道:“慕岚兄别骂我了,唉,说来说去我难辞其咎,总是我风流多情害人,从今后我发誓要改”
倏地目中异采一闪,急急叫道:“慕岚兄,我想起来了,她,她有-个特征”
韦慕岚忙道:“飞兄?那位姑娘有什么特征?”
龙飞忙道:“她一双眸子的颜色大异中原人,应该是关外人”
韦慕岚心头猛地-震,道:“没错吗,飞兄?”
龙飞道:“没有错,绝错不了,可是”
韦慕岚道:“可是什么?”
龙飞赧然-笑道:“可是我不以为关外人有这么美的”
韦慕岚胸气翻腾,道:“飞兄,关外无此美人,中原也无此美人,她似乎不属于这个尘寰,应该是蓬莱宫中人,可是?”
龙飞点头说道:“是,是,是,对,对,我就是这意思,我就是这意思”
韦慕岚摇头强笑,道:“这算什么,有这么巧的事么?”
龙飞愕然说道:“慕岚兄,你说什么?”
韦慕岚定了定神,倏然一笑,摇头说道:“没什么,无论怎么说,我得再跑一趟关外了,在此恭祝三位永为眷属,相偕白首,告-了。”
一拱手,腾身破空射去。
龙飞呆了一呆,急忙扬手叫道:“慕岚兄,日后有暇,务请光临华山”
只听夜空中传来韦慕岚清朗话声:“飞兄放心,异日定当前主叨扰三位一杯。”
龙飞垂下了手,人呆呆地
天大亮后,韦慕岚出现在东通咸阳的大道上,他微皱着眉-,踏上了灞桥。
灞桥是座出名的古桥,也就是灞桥折柳的灞桥。
这座桥据推测是建于汉代,王莽篡汉更名为长存桥,两端各立有牌坊,分书:“西通关陇”、“东接肴函”
汉高祖入关后,进兵咸阳,灭胡亥而后回兵灞上,即在此地,又汉元帝送别王昭君后,京中送客,均在此作东门之饯,折柳话别。
李白诗句“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和北方的长亭饯别一样,是当时一种特有的风俗。
韦慕岚之所以上灞桥,并不是送谁,电不是要跟谁折柳话别,他是想在灞桥下乘舟由灞水人渭水,然后渡渭河再到关外去一趟。
他怀疑,不,该说是有八分把握,龙飞是碰上了温娃娜,因为他不相信世上还有第二个这么美,介乎中原与关外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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