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就像是水,以柔克刚才是上上策。
“简单些就好。”秦昊尧等彼此的手掌松开之后,才对着她笑,目视着她欠了个身子,随即优雅转身走出了上书房。她身为一国皇后,本就没有亲自下厨的必要,不过若作为妻子,她当真贤惠手巧,心思细腻,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宫里的厨子手艺再精妙,做出的山珍海味再令人难忘,跟穆槿宁专心为他而做的菜的味道,完全不同,自从她回来的这些年,她在私底下有多用心,或许谁也不知道,但每到他尝到她曾经为他下厨做过的那几道菜的时候,秦昊尧是这个世上最清楚她有多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
每一道,都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她用很久的时光,重新找回他的喜好,但这一个举动,却又并非只是简单而敷衍的投其所好。
“瑾宁。”
就在穆槿宁已然走到上书房的门槛前,秦昊尧蓦地喉咙一热,唤出她的名字。
她不曾当下就转过身去,心口一震,不知自己在年少时候,是否也曾经预料到十余年之后,他呼唤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的心会如此波涛汹涌,会如此难以平复,会如此的……茫然若失,手足无措,却又百感交集,感触万千。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在她病的胡言乱语哭的无法自抑的时候,这个男人从未离开一步,正如他过去的承诺,寸步不离,长相厮守。
原来,这个男人也能将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动听……如此动人……如此刻骨铭心。他的低沉嗓音,并不高亢张扬,她并不常常听天子这么喊她,但为何方才却又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早已被秦昊尧在心中念过百次千回?
“雪白上月又生了一匹小马,明日朕带你去看看,若是喜欢就留在宫中马厩。”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这么说道,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落在穆槿宁的心里,却又似乎变了一种味道。
那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好像是秦昊尧在多年之前送给自己的,从小马驹成长为成年骏马,这几年来也生了好几匹小马。
时光,不管你欢喜还是忧郁,不管你笑还是哭,时光都不曾放慢步伐,更不曾走走停停。
任何人,都不是例外。
她的人生之中,很多人来过,但如今继续留在她身边的人却为之不多了,她很感激,也很珍惜。
她噙着笑容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眸光褪去前些日子的阴霾和黯然,多了几分平和的清浅柔光,宛若潺潺清泉,清晰可见。
下一瞬,她在秦昊尧的目光之下从容转身,宫装裙摆暗暗摩挲过门槛,她迈出一步去,莲步前行,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一桌酒席之上,摆放着七八道菜,最中央是一道香气腾腾的鸡汁鲜笋汤,秦昊尧瞥视了一眼,随即径自入席。
今夜难得穆槿宁让紫鹃跟徐嬷嬷带着两个孩子一道离开景福宫,留下他们夫妻两个单独相处,自从她为自己生下一对儿子之后,他们的确鲜少暂时撇下孩子,宛若成亲不久的新婚夫妻一般独处,用膳,缠绵。
“这是前年我亲手做的果子酒,皇上要尝尝看么?”穆槿宁站在秦昊尧的身前,从一旁宫女的手中接过这一个青釉色的酒壶,她弯唇笑着,五官姣好细致的面容上,像是浮现着淡淡的光华,胜过任何浓妆艳抹的女子。周遭的烛光洒在她粉紫色的宫装之上,衬托今夜的她,愈发美丽明艳。
秦昊尧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穆槿宁一眼,黑眸宛若一张网,将这个可人儿全部罩住,她仿佛无法走出他的视线哪怕一步,他暗暗捉住她的手,眸光愈发深沉。“朕以为你要朕戒酒,滴酒不沾。”
他缠人的头痛病,若没有当年穆槿宁耳提面命,兴许到这个时候,也不曾彻底除去病根。整个大圣王朝的臣子都知晓,天子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但这几年来,碰酒杯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他似乎并非刻意克制,但事实的确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