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王镭不曾迟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爷相信她当真如传闻所言,是深不可测之人?”
“称不上是深不可测的,但朕发觉她有点意思。”秦昊尧扬了扬斜长入鬓的浓眉,俊美面庞上升腾起戏谑的冷笑,那名叫做云歌的巫女的确有些神秘:“至少不那么乏味。”
王镭站在一旁,听秦昊尧这么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望着主子面孔上的笑容,哪怕其中藏匿的多少是捉弄的恶意,是要看所谓的巫女出丑丢脸多过于对巫女的关心,但这些笑容,他这个当下属的,也是许多日子不曾见着了,更觉珍贵。
“明晚,你把她带来。”
丢下这一句,秦昊尧示意王镭退下,和衣而睡。
他并不愿意承认,那位巫女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居然让他有了兴趣,而并非继续视而不见。
在她说他的心结的时候,他并非毫无触动。事实上,他比任何人更想看清楚自己的心,他真心爱的女人死了,但他却活的很好,他有嫔妃,有后宫,他无法承诺的,更显得他面目可憎。
心中的负累,是那段感情,还是穆瑾宁?
若说巫女通灵,可以跟鬼神说话,那么他想要知晓的,也唯有穆瑾宁……即便这一切听来如此可笑。
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召见她。
出乎意料。
云歌跟随着这个前来传达旨意的侍卫,来到皇上的寝宫,皇上还不曾到,她独自站在外堂等候,宫女们站在两旁低着头,对于这般情景云歌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将她当成是怪物,她何必自怨自艾?心平气和地打量着四周,皇上的住所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极尽奢侈,她弯唇一笑,觉得自己对人偏见太深,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并不人人都是同一种,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收起笑容,恢复成往日清冷模样。
“你来了。”
秦昊尧越过云歌的身子,目不斜视,直直走入内室之中,她微微怔了怔,觉得只身去皇帝内室不太妥当,可看他头也不回,只得一咬牙,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朕想了想,觉得你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说朕有心病,不如就由你来治愈朕的这块心病。”
他坐在圆桌旁,薄唇边隐约可见诡谲深远的笑意,见她低头不语,宛若迟疑,那一道笑意愈发难以捉摸,最终幻化为恶意的冷漠和旁观。
微微蹙眉,云歌抬起眉眼,顿觉为难,她的确跟着红叶学了些巫医治人疾病的皮毛,不敢说略有所成,更别提心病是心中郁结而成,如何以药石医治?
“关于已死之人,你们有什么说法?”秦昊尧左手肘压在桌缘上,他看着十步之外的女子,她似乎总是忘记要跟他下跪,身影透露出傲然和端庄,唯独此刻那双眼眸之内,没有昨夜见到的陆离光芒,让整个人都黯然许多。她整日都带着那个珍珠面罩,无人看清她的真实面目,但不知为何,单单看她的青丝,身影,眉目,他断定她并非面容丑陋之人。当然,哪怕是,也跟他无关。
死人。
云歌陡然心中一沉,晦暗一刻间涌入那双眸子,胸口愈发沉闷。据说红叶大巫医曾经让弥留之人重新活过来,但她从未亲眼看到,她毫无感应的能力,微不足道,当然不曾安抚过任何亡灵。
他给自己提了一个难题,她束手无策,苦于应付。
“皇上要我跟亡灵说话?”她淡淡问了句,不让精明的君王看出她此刻的一筹莫展,她不愿说谎,却又很难跟眼前的男人坦诚自己的境遇,生怕一千多个族人跟她一道因为欺君之罪而掉脑袋。
她时时刻刻不敢忘记,自己来到这儿的初衷。
“你做得到吗?”眉头轻挑,侧过俊脸望着她,他的嗓音愈发低沉。
秦昊尧也觉得古怪,虽然他从不信这些荒唐的传闻,但在试探她的时候,突然也有些期待。
她缓缓摇头,说的平静,视线却不曾移开他的身影:“在大食族,已死之人的魂魄会在三日之内散去,若是想悼念的话,也该在三日之内,过了这个期限,哪怕是大巫医,也毫无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