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只因唯独他醉了睡着的时候,才会做梦,才会在梦中见到她。而自己喝酒的时候,喝的越是多,却越是容易想起过去的事,就越是清醒,黎明一转眼就到,他只能应付了去上早朝,也就又耗费了一夜时光。
“属下相信,爷只消一闭上眼,就能见到皇后娘娘,又何必喝这么多酒?”王镭闻到此处,实在费解,若是秦昊尧想念死去的穆槿宁,回忆之中不应该都是她吗?明知自己酒量不浅还要费劲灌醉,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错了。”秦昊尧扯唇一笑,仰头,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喝得痛快,话锋一转,说的冷静。“朕闭上眼能够想到的,见到的,都是不太好的事,唯独在梦里,才不是这样。”
王镭皱了皱眉头,听主子这么说,他也无法反驳,只能继续弯下腰,给秦昊尧再度倒了一杯酒。
“爷好不容易不头痛了,既然娘娘已经不在了,爷也该保重身体。”
王镭低声道,秦昊尧都发令了,他便坐下,一道喝了杯酒。
秦昊尧但笑不语,笑容在薄唇边拂过,继而不见,黑眸之内只有阴沉森然的颜色,那一刻的沉郁,散发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严。
头痛,曾经折磨了他好几年。
但如今想想,总比心痛来得好。
这般想着,他当真没什么可怕的,像是一块炭火,已经炽燃了一段时日,如今被冷水浇熄,也最初成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炭石。
微微扬起脖颈,将白瓷酒杯之中的酒灌入喉口,秦昊尧面色冷沉,夜色映在他的眼底,让他的心,没有情绪起伏,只有寒意深入骨髓。
酒不醉人人自醉。
“皇上,一百棵木槿已经种植好了。往后,娘娘便能看到满园的木槿花开了。”
太监在秦昊尧的面前这般说着,秦昊尧不曾抬头,依旧批阅着手下的奏折,作为回应,只是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在碧轩宫的外围,秦昊尧命人筑起了一道围墙,墙外密密麻麻种上了好几排的木槿,只是等待开花,兴许又要好几个年头了。
世人总喜欢在世间万物上寄托哀思,其实能够看到木槿花开的,也终究只是他自己而已,穆槿宁……她会看得到吗?
何时,他也做出了这等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满心自嘲,觉得是多余之举,唯独最后还是将此事放在一旁,他不曾去过皇陵,宁愿相信她只是离开他而已。
“边疆战事休停有一阵子了,让熊大荣做好万全准备,一旦北国进犯,一定要保住疆土不被侵犯。”秦昊尧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见王镭从门外走来,黑眸一片阴沉,他开口发号施令,嗓音低沉,言语之内的决绝却不容人怀疑丝毫。
佑爵回到北国之后,东北边疆不再发生任何纷乱,因此秦昊尧也下令熊大荣驻扎在当地按兵不动,北国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他们绝不会打草惊蛇。
他不得不怀疑,是否佑爵是因为穆槿宁,才暂且放下心中称霸天下的野心。
只是如今穆槿宁的死讯,或许也已经传到遥远的北国,他们之间唯一牵系的人便是穆槿宁,她宛若楚河汉界,划开两个年轻帝王之间的界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今她早已不在,佑爵不见得会收起自己胸中宏伟蓝图,一方称霸,一方势必要还击,北国追溯根源也是骑在马背上的部落,寒冷贫瘠的国度始终无法满足他们沸腾血液之中的贪欲,佑爵会指使将士南下进犯大圣王朝,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鹿死谁手,还不定。
一处幽静的院子,七月的暖热阳光照在屋檐上,隐约可见其后白烟袅袅,如今正是正午的时候,远处的村落,村妇都在淘米煮饭,院前的柴草堆上,有一对孩童爬上爬下玩耍,突地停止了嬉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望向院内。
耳畔,传来一曲悠扬的琴声,正是《高山流水》,一曲完毕,余音绕梁。
孩童张望着,身在偏远村落,他们鲜少听得到这样的乐声,听得最多的,便是出外打鱼的渔夫们的号子声,因此听的过分入迷,乃至他们的母亲在远方呼唤他们的小名也不曾听到,一名圆脸村妇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走到院子前,对着贪玩的孩童扬声训斥了一顿,才领着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