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尧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在自己手边的酒杯之中,琥珀色的酒液温热香醇,他的眼神愈发深远,再度抬起眸子看她,心中满是震荡起伏。
但最终他一句话都不说,就将青瓷酒杯紧握在右掌之内,俊美面孔上没有任何喜怒,仰起脖子,他将杯中的美酒,一口饮尽。
她看着他,双手放在双膝上,交叠在一道,眸子之内浮现一抹冷淡的神色。
他放下了酒杯,不曾碰一筷子的酒菜,任由酒菜慢慢变凉,他蹙眉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喉结上下滑动,如今心中充斥的不只是愤怒,更是……冷到骨子里的寒心。
“你在等什么,槿宁?”他等待了许久,才压下体内的难以置信,黑眸之中闪过一抹悲怆冷漠,见她陡然间面色骤变,他不禁无声冷笑,这笑意却低沉到了极点。话锋一转,只是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
“在等朕毒发身亡的那一幕?”
她猝然抬眸看他,眼底的迷雾褪去,才让人看清她满目猩红血丝,方才他毫不犹豫就喝下那杯酒,不是因为他过分信任她,而是因为。
穆槿宁怔在原地,她的神情细细看来,跟往日的有些不太寻常。眉头抬高,眼眸之内有着傲然和冷漠,她站起身来,蹙着眉头看他。
那一段她丢失的回忆,渐渐从她的指尖,一点一滴涌入了她的身体。
伴随而来的,当然还有更多的震惊和愕然。
她的眼前浮现出昨日,她看着自己走到一个侍卫的面前,冷着脸逼问了几句,随即动身出了宫,因为她有了天子的特许,因此宫里宫外来去自如。
她的轿子,停在一个幽静秘密的院子面前。
她随即下了轿子,吩咐琼音在门外等候,面对院子门外的侍卫,她也似乎早有准备,面色不变,取出腰佩,侍卫一看这是天子之物,不再阻拦。
沿着路边的大树行走,她缓缓眯起眼眸,渐渐看清庭院之中的景象,一个半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坐在树下,面前是一副棋盘,对面有一个太监跟他对弈,看有人前来,随即起身退下。
这个人,正是以前的皇帝,如今的惠王。
比起以前,他头发花白,神情枯槁,唯独那双精明的眼,哪怕有些浑浊,还是带着些许与生俱来的高傲看人。
她缓缓走到惠王的面前,视线滑落到棋盘之上,从碗中取了一颗黑子,推向棋局之上,当下就让白子毫无退路。她的唇畔,没有任何笑容,眼神幽暗逼人,察觉的到惠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错愕,他没想过这辈子还会见到这个女人。或许皇太后说的太对,他把这辈子得不到的感情寄托在穆槿宁的身上,根本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因为,穆槿宁虽然是那淑雅的亲生女儿,却终究不是那淑雅。
她的美丽,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的狠毒,却也最终将他推向了万丈深渊。
他咳嗽了几声,喉咙再度溢出疼痛和血腥气味,他的身体颓败老去,都是拜穆槿宁所赐。在他甚至即将册封她为贵妃的时候,她却早已暗中让他服了数月的药,她才坦诚她根本是虚情假意,他从未让她动过心,她愿意离开秦昊尧而只身走入后宫,她的温柔体贴全都是报复的手段和假象,在他知晓这些真相的时候,一切早已来不及。
这样狠毒的女人,绵里藏针,温柔婉约,一人千面。
但她却还是有自己的能力,甚至让秦昊尧始终忘不了她,哪怕承受了她的背叛,但还是千方百计把她从北国找回来,甚至一心想要她成为皇后,可见对她用心极深。
在被幽禁的这两个月,惠王想了很久,把很多事都理清楚了。他当真是被穆槿宁蒙蔽了双眼,才会视而不见她狠辣的手段。
他当然恨不得当下就掐断穆槿宁的脖子,要她生不如死,但这不是最好的法子。
“圣母皇太后的死,也是你下的手吧。皇后被戳穿与人私通的丑事,虽然对外说是病逝,其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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