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扶住长廊上的朱红色圆柱,大手手背上的指节分开,几乎要深深陷入柱子内,他的青筋毕露,下颚紧绷,整个面孔都有些扭曲。
看来,他当真还不能小瞧了太医说过的话。
他只不过喝了一壶酒,居然就让他的头痛如影随形,恨不得将他脑海之中的思绪全部扭转过来,秦昊尧蓦地五指一收,拳头重重击打上柱面,尾指顿时就泛红一片。
身体的力道,全部在击打的瞬间宣泄而出,他稳住呼吸,让气息平静几分,额头的疼痛宛若缠绕在他头上的毒蛇,只有他更狠心时候,毒蛇才会暂时偃旗息鼓,不再咄咄逼人。
他的整张俊颜,几乎因为难忍的疼痛而涨红,俊挺身子缓缓俯下,黑眸死寂,眼神越是沉郁,越是看来骇人。
王镭走前几步,正想扶着秦昊尧起身,秦王向来是个能忍之人,看他连一步走走不了,他更觉其中很不对劲。
秦昊尧却一把撒开了他的手,费力直起腰,他敛去眼底的幽光,安然地探出一口气,短暂沉默过后,随即朝前走去。
他双目通红,黑眸之内不少血丝,他的额头已然冒出汗珠,寒意凝结在他的华服之上,让他也不难察觉身体的不适。
对于失而复得的穆槿宁这个人,他不管是否有贪心的罪名,都想全部掌握,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将来,完完全全,全部都被他所掌握。
“没什么,别大惊小怪。军机大臣来了几个了?”他脚步越来越快,跟平日一般肃然果断,转过脸来,朝着王镭问了句。
“全都到了,就等着爷了。”
王镭禀明,据实以告,秦昊尧闻到此处,冷着脸直视前方,下巴一点,更快走入上书房内。
这一夜,秦昊尧回到寝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听着宫外守候的宫女说,她顺顺当当吃了晚膳,如今已经睡下。
他推门而入,外堂点着烛火,悬挂在空中的宫灯,照亮通往内室的地面。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身着白色里衣,蓝色锦被盖到她的胸口,呼吸平稳均匀,因为屋内暖和,她原本苍白的小脸上,也恢复了红润的血色。
凝视着她的黑眸,渐渐落入了几分温柔,他坐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半响无言。
她的温暖气息,就在他的脸旁,他侧过身体,两人共享一条锦被,仿佛有些单薄,他铺展开另一条,盖在彼此的身上。双手探入锦被之下,一手梗在她的腰际,他忙碌的太过疲倦,不多久就传出入睡的平静呼吸。
就在这时,穆槿宁的眼睑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珠转动,长睫颤动,最终却不曾睁开眼眸。
这一夜,没有任何事发生。
唯独,梗在她腰际的那一只男人的臂膀,越来越重,最后仿佛在她身上压着一块千斤巨石,让她的呼吸愈发艰难,在模糊的梦境之中昏头转向,兜兜转转,却最终找不到任何走出梦境的路口。
她醒来的时候,秦昊尧早已起身,只剩下空了一半的锦被上的褶皱,床单上的起伏,还有枕头上下陷的凹痕,证实他在这张床上过夜安睡。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就遭遇了梦魇,睡得并不踏实,由两名宫女贴心服侍着洗漱之后,她坐在铜镜面前,任由她们兴致高昂地为她涂抹脂粉,精心装扮。
“你们叫什么名字?”
穆槿宁沉默了些许时候,才神色平静,询问这两个脸生的宫女。
“我们是紫鹃,红梅,是专门服侍娘娘的。”年纪大些的宫女这么回应,笑脸盈盈,她们以前也在皇宫做事,传闻中的槿妃,她们也有耳闻,却不曾见过。
如今皇宫的主子都更换了,但秦昊尧对如今跟随在身边在他寝宫做事的下人,是让专人挑选的,她们两个以前都是在不被重视的宫里做事,但如今,只要有能力,为人谨慎,能够做好自己的本分,在这个等级森严皇宫里,也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我回来太空闲,想找个故人叙叙旧,谈谈天,你们可以为我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