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白色绣鞋,站在水洼之中,凉意从足心缓缓爬上她的身子,穆槿宁身上的华服层层叠叠,从外到内,早已全部湿透。
秦昊尧紫色华服之上的湿意,仿佛也在一瞬间,全部侵入她的体内,他的双手宛若寒铁一般坚固有力地圈围着她的纤细腰际,即便有厚重的衣裳隔阻,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唯独让她能够察觉到暖意的,是他的呼吸气息,伴随着他胸口的心跳,萦绕在她的耳畔,他的俊脸贴着穆槿宁的螓首,右手缓缓游离着她的背脊而上,准确地扼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向自己的坚实胸膛。
他这一个动作,在当下就让穆槿宁不寒而栗,就像是一手就足以拧断敌人脖子一般,他一贯地坚决狠毒。
哪怕没有只字片语,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止,都让她想起他过去的种种恶行和霸道专制,这些日子不见……仿佛没有任何改变,甚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知为何,会如此不安,甚至几乎就要对这一个男人,生出满满当当的俱意。
在他的胸怀中,她好似一个毫无灵魂的木偶,听之任之,任由他摆布。
他越是沉默寡言,越是不曾说出任何尖酸刻薄冷漠残忍的言语,她越是难以揣摩他的心迹。
他曾经是她觉得此生自己最了解的一个男人。
但在此刻,她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熟悉的一个人可以让她觉得陌生宛若路人,她更不敢大意,她的目光落在模糊的远方,雨水落入她的双目之内,愈发酸涩难忍。
这一场冬雨,几乎将连日舟车劳顿的穆槿宁丢入了水潭之中沉溺一般,她愈发无力虚弱,但他却更像是无法察觉到漫天大雨,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站在雨中抱着她的娇躯,用刚石般僵硬的双臂,禁锢她的身体。
她不知,是否这便是她回到大圣王朝的第一场惩罚。
在北国的风寒刚刚养好,回来的路程上又耗费她太多的元气,她不知是否就要在这一场大雨中,在他令人窒息的拥抱中倒毙。
没有秦昊尧的指示,身边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站在两旁同样淋着雨,到最后秦昊尧才察觉到怀中的娇软身躯渐渐有了滑落的趋势,这才眼神一沉,秦昊尧才松开了手,伺候的太监急急忙忙撑着一把伞过来,秦昊尧并不假手于人,夺过这把大伞,抬高手臂打伞,为她遮挡雨水,另一手依旧紧紧扼住她纤细的手腕,一言不发就往深宫走去。
这条路明明走了许多遍,但因为跟他一起走,却好像还是第一回走过一样。
一路上的风景,却让她满目惊痛,若有所失。这座皇宫她熟门熟路不比郡王府逊色,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这儿戏耍奔忙,哪里有条小路可以穿梭到御花园,哪里是通往皇子们读书宫殿最短的捷径,她甚至比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公主们还要清楚。但如今,眼前的这一座雨中的宫殿,她仿佛哪里都不认识,哪里都是陌生的,她只能被秦昊尧牵引着,走向前方,她甚至根本无法猜透,他会在何处止步。
仿佛哪怕是被他牵引着去往黄泉末路,她也被绑缚了手脚,也被盯住了心魄,只能一步步跟随。
他宛若邪魅冷漠的勾魂使者,而她,不过是一个脱离了躯壳毫无分量毫无力气的轻飘飘的魂魄。
察觉到穆槿宁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秦昊尧为她撑着伞走到长廊下,才丢下手中的大伞,他的双掌落在她削瘦的肩膀,黑眸之内隐约一闪而过一抹不快,她并未比之前丰腴半分,如今因为站在雨中太久的关系,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浮着一层毫无光彩的死白,连柔嫩双唇都冻得发白,毫无血色。
她似乎在北国过的并不快活。
秦昊尧神色一柔,伸出手掌,想要触碰她的面颊,穆槿宁却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了。
停在半空中的大手,五指一收,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毕露,可见他的愤怒藏得有多深。
她人是回来了。
但心还在抗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