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要黑了,牛羊也要回家了。
宝月公主侧过身子,小羊羔从穆瑾宁的怀中蹒跚走开,回到母羊的身畔去,唯独穆瑾宁依旧紧紧闭着双目,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安详的。就像是死去一样。
被自己这样不祥的念头吓坏了,宝月公主蓦地伸出手去,轻轻摇晃着穆瑾宁的手臂,只是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猝然面色死灰,手掌落在穆瑾宁的额头上,这才被她炙热的体温烫的缩回手来。
穆瑾宁的这一场病,足足生了四天,北国的太医跟佑爵禀明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佑爵才放下心来,每日都来牧场看望她。
第四日的午后,佑爵照常到了牧场,眼看着宫女服侍穆瑾宁喝下温热药汤,才放下心来。
虽然彼此都不谈几天前发生的事,但佑爵依旧觉得心中歉疚,他当下一定是疯了,才会对穆瑾宁做出那种事。
那种,仿佛根本不值得原谅的事。
“我还未见过你这幅装束。”穆瑾宁枕着软垫半坐着,一身素白里衣,身上披着佑爵派人送来的灰色皮毛,她的眉眼平和,朝着他微笑,轻声细语。
佑爵今日不曾身着红色衣袍,而是一袭浅金色常服,身披银灰色的厚重披风,他以银冠束发,面容少了几分张狂邪肆,多了几分端正得体。
“别说你了,本殿自己都不习惯。”
他连连低笑,自嘲一番,话音刚落,将手掌握住她的柔荑,目光直直落入她的清明眼眸之内。
穆瑾宁垂眸,凝视着他这个动作,眉峰之间,再无任何愁绪,她虽然远在宫外牧场,但宫中的消息,也并非没有耳闻。
据说刘铮私自制作龙袍,消息传到太子的耳边,当晚在刘家就搜查出来,刘铮心虚落跑,至今不曾回朝,流落天涯,成为贼寇,而跟刘铮交好的几个臣子,如今全部获罪,也不再袒护刘铮,将所有的罪状供认不讳。而刘铮的亲妹妹刘皇后,称病出宫休息,后宫之事一概不管不问,刘家。从此往后就跟北国朝政,再无任何关系。
“殿下,如此往后便是海阔天空了。”
她沉默了半响之后,才低低说道,经历了这一场恶斗,一月之后佑爵就能顺利登基,举行祭天大礼,除掉了刘家这一个最大的障碍,这条通天大路,他会被北国百姓夹道欢迎,往后他便是年轻的北国新帝。
他闻言,心中不无激荡起伏,只是一句感谢早已无法表明他对她的所有情怀,唯独他清楚,他最初只是深受吸引,却从未明白,他到底对她愿意花费多少心思。
登基大典在即,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帝,未来几十年,他会遭遇的依旧还有不少危机险难,即便如此,他也要走下去,捍卫佑家的江山。
他要挑选的,是一个陪着他走几十年直到老直到死的女人。
而不像刘眉珺,利欲熏心,被自己的欲望绑缚了原本最初清澈的心。
但在穆瑾宁这里,他只觉得她宛若一股清流,以前想要得到她,是私心作祟,而如今,却更加复杂了。
“不是说过牧场这里比宫内冷多了,也没有像样的人服侍,你太固执了。”佑爵的脸上没有笑容,佯装生怒,牧场的屋子只是宝月公主落脚之地,屋内也没有一个暖炉,太过简陋,他若不是让人将宫中许多摆设搬到这个屋子里来,如今看着才像样。他不悦皱眉,反问一句:“你让自己生病,知道本殿有多内疚?”
穆瑾宁别开视线,环顾四周,如今整个屋子被各式各样的摆设填补的大不一样,他还命人送来松软轻盈但温暖的锦被,屏风茶几花架一件不少,甚至还生怕她调养身子闲暇时间太过无趣,送来了一叠书册。
他想的,已经足够周到。
她的目光柔和,如今面容苍白,没有平日的血色,连粉唇都透露出病态的浮白,心中却落入细细密密的雨水,就像是在她的心扉,下了一场小雨。那一道一寸长的伤痕,依旧在面颊上,虽然不曾消失,看着有些碍眼,却也并不会因这一个疤痕,而丑化了她娇丽的面容。
“你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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