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那个判若两人的宫女,她猝然俯下身子,摸着一片碎裂的瓷片,藏匿在手中。
“你到底是谁?”
清冷的嗓音,划过她晚秋的耳畔,她猝然拧着眉头,笑意全无,脸色难看。
“你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一抹深深的失落,蔓延在晚秋的眼中,她的神态不再那么天真,仿佛这比没有刺伤穆槿宁,更让她难过。
晚秋话音未落,面色扭曲,蓄足了力道,再度朝着穆槿宁冲过去,低喊一声,双目通红:“没有用的。”
穆槿宁面色死白,就在晚秋手中的那一道寒光朝着她的身子刺下的那一瞬,她猝然伸出左手,将晚秋手腕扣住,她用尽了力气,将晚秋推到了墙角,咬牙奋力再狠狠将她的手腕往坚硬冰冷的墙面上连连相撞,直到那一把尖锐的剪刀,从晚秋的手掌落下,摔在地面上,穆槿宁才眼神阴沉,顺势抬起右手,那尖锐的瓷片抵住晚秋的脖颈,她的眼底毫无温暖,如临大敌。
她没有想过,在北国还有人打自己的主意。
但她不该是大圣王朝派来刺杀她的,毕竟晚秋的身手,也只有蛮力,并非习武之人,手中取来的也不过是一把寻常到处可得的银色剪刀而已。
晚秋被穆槿宁抵在墙上,她不得已仰高着头,不难察觉到一片冰冷的瓷片轻触着她的脖颈,尖锐的棱角仿佛也可以在下一瞬就置人于死地。
她的眼底,却猝然汇出了无穷无尽的张皇泪水,她的眼神空洞颓败,幽幽地说道。“殿下多么宠你,一切都只是假的。”
仿佛这个晚秋,知晓更多的实情,穆槿宁却不曾松动了手中的那一片瓷片,若是她心软,自然更难窥探晚秋的来意。
晚秋侧过脸来,半边面颊贴着墙面,她垂着眼眸,放弃了挣扎,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宫女,力气损耗了大半,平息了胸口的起伏,她陷入遥远的记忆,眼底仿佛有了希望的光耀。“我也曾经跟你一样,以为殿下的心里能有我的位置,其实他谁都不在乎,只在乎那个女人。”
哪怕不知晚秋的回忆是什么,但在穆槿宁看来,晚秋还是格外在意那段过去,晚秋如今眼底的,又爱又恨,情绪纷乱。穆槿宁眉头未曾舒展开来,压低嗓音,沉声道:“你说的是谁?”
“是啊,你还没发现……也决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否则……”晚秋猝然眼波一闪,她直勾勾地凝视着穆槿宁的眼,凄凄切切地笑着,那笑容悲伤到了极点。她猝然话锋一转,眼神虚浮,整个人分不清楚神智清醒还是处在虚幻之中:“他还如何登基称帝呢?无法狠心丢下那个女人,那这辈子都只会被那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女主子,屋内什么动静?”话音刚落,服侍穆槿宁的宫女正推门而入,待她看清楚屋内的光景,她蓦地脸色惨白,顺势就跑到晚秋的面前,一把将她的双臂扼住。宫女朝着门外大喊,屋内涌入了三五人,毫不费力就将晚秋擒住了。
随即赶来的,还有一个掌管宫女的嬷嬷,她一看到手下呈上来的那一把剪刀,再看着满地狼籍,自然不难明白方才发生了何事。她吩咐四个宫女在外堂看守着晚秋,不容许她再多事。
“她是什么人?”穆槿宁坐在床沿,她淡淡睇着眼前众人,低声询问。
嬷嬷轻轻叹气,走近了两步,仿佛这件事并不见得光。“她叫做晚秋,是以前服侍殿下的宫女,女主子别责怪她如今疯疯癫癫的模样,其实也怨不得她,两年前,她一厢情愿爱慕殿下,但却迟迟看不清楚自己跟殿下的身份悬殊,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再说了,她的容貌也不过普通姿色,能够得到殿下宠爱就该知足,也不该有太多的奢想。殿下跟她好,也只是图个新鲜,还能维持多久?”
这样的真相,就仿佛万丈巨浪袭来的冷清海风,几乎要将穆槿宁的身子推倒在地。她不曾言语,只听得这个嬷嬷继续说道。
“半年后,殿下对她冷淡,给了她一笔银子,甚至把她赶出了寝宫,要她在别的宫里做事,根本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她一时无法接受,这里。”老嬷嬷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压低嗓音说道。“就混混沌沌的,一整天都喃喃自语,可惜了,她才刚过二十岁,就要一辈子这幅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