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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诚则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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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诚则零

    心诚则零

    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我嘱咐你们,若遇见我的良人,要告诉他,我因思爱成病。

    —圣经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答应朋友的承诺全都守不住。每天浑浑噩噩地虚度,看到一朵花开就可以笑,看到地上老鼠的尸体就想哭。

    我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罢了,翻出了记忆里最鲜血淋漓的部分迫使自己面对疼痛。

    这些天来耳洞发炎,然后溃烂。旁人无法体会那是怎样难以言叙的疼痛。我用酒精擦洗我红肿的耳朵,真的好痛。因为这些孤独的感受,我想起了一个久违的名字。真正久违了,那些鲜活的片段已经随着时间的洗涤逐渐褪色,只残留一个虚妄的轮廓。

    一卒,我是真的很想念你。

    那年的春天,那年的三月。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哭了。你给我一段爱情,我就真的站在这里舍不得走了。

    [一]

    晚上去我经常去的一个论坛看自己的帖,回帖的人很多,有女子说,汀屿,我在你的文字里看到我自己。也有一个男人发了些火药味十足的话,他说,你tmd什么玩意啊。怎么就知道写这些要死不断气的东西啊,你的人生里是不是除了个男人就没别的了。

    我在网吧里轻声的笑。这里人声喧嚣,快乐和悲伤都可以被隐藏,多么安全。

    没有回帖,故意的。因为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抑或是辩解什么。也无法理解他那满腔怒火从何而来。原来事不管己,偏偏要大放厥词。而我,已经可以默然的接受一切无关痛痒的指责,他们源自陌生人,何必要在意呢。写字,原本是宣泄的方式,有人爱自然有人厌,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我只是喜欢写字的过程,反反复复地写,反反复复地改。黑暗,却终会抵达光明。别人怎么评价,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这个男人说对了,我的人生除了个男人就没别的了。连自我,都没有。

    所以别人说什么真的不要紧,亲爱,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除了你,真的没什么要紧的。

    逛完论坛,我去校友录看一卒的近照。头发染黄了,穿我最爱的蓝色衣服,左耳上的耳钉闪闪烁烁,笑容明亮。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落泪了。不能清楚地说出内心滋生的某种情愫,它流连在体内,所过之处是一片荒凉。这样的荒凉,犹如冬眠初醒的大地,期待来年一次新的蓬勃。所有的叹息汇聚成血液里奔腾的力量,地动山摇。

    他的笑容。那是一道绝无仅有的光芒,照亮过我布满尘埃的生命,让所有封闭的角落都因此获得光明。使得我盲了视听,如梦似痴,追随其后,义无返顾。他手指轻轻一划,就勾勒出我宿命里不得不按部就班的轨道。

    qq上有消息提示,是宋欢。他的ip地址显示为挪威。那个被称为“万岛国”的美丽国度。

    他说,汀屿你一个人晚上不要跑出来,多不安全。

    我哈哈地笑,跟他东拉西扯地聊天。他突然问我,你还是单身?我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是的。然后他说,那么,你可以等我回来么?

    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大概是说我要下了之类的话。然后匆忙地关了qq。

    走在路上,华灯初上。随手在口袋里摸出一根摩尔,燃在指间,火光明媚。慢慢想起关于宋欢的点点滴滴,这个优秀的男孩子,这个爱我的男孩子,这个离我千万里的男孩子。

    他是真正待我好的人。我和一卒分手之后就学会了没日没夜地抽烟酗酒,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我失望,弃我而去,只有他,守护在我的身边,一直拯救泥足深陷的我。他弹吉他唱歌给我听,教我画画。他告诉我安迪喜欢以日常生活物品为表现对象,他告诉我米开朗基罗的圣家族被称为东欧圆形画。他告诉我法国画家莱热着迷于工业技术,机械的形象形体和构件工作。他在画室里一遍一遍地对我说,汀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救你自己。

    他教会我的,都是些让我觉得骄傲的东西。他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地听。

    我说,小欢,我好喜欢的你名字。送欢送乐的意思。他微笑的看我,我只是希望可以把快送给你。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感情,只是不想勉强了自己又耽误了他,我心里想要的那个人,是谁也代替不了。拯救只是暂时,他还是无法让我涅磐重生。

    宋欢的万般柔情,敌不过一卒嘴角一丝浅笑。我们都是愚人,兜兜转转爱着不爱自己的人。

    [二]

    我对獍说,我真的无法忍受这样枯燥的生活,是不是神已经遗弃了我。

    她温和地笑,汀屿,各人有各人的为难,我并不比你好过。神没有遗弃我们,他只是要让我们自己成长。

    三月的时候,我们居住的这个小镇忽然气温骤降,下了大雪。出门的时候我和獍互相扶持着小心翼翼的行走。身边一辆帕撒特急弛而过,溅起一汪污水。獍怒气冲冲指着车尾,开辆这个车有什么好拽的,等我有钱了我要开着宝马去犁田!

    我笑她,你真是个农民伯伯。

    她双眼一翻,农民怎么了,没有农民你吃什么。过了一会,她又摇着头嘟囔,农民不懂高压电,拿着电线当毛线。

    我强烈鄙视这个人!她却忽然正经起来,汀屿,你说人的一辈子做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传道书中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都是虚空,都是捕风。我们寻觅的人生真谛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答案,我也未必就知道。

    面对生存,无非是两种选择,在得到与失去之间的缝罅中寻求平衡。任由自己肆意地抉择,珍惜或者摧毁,放其自由或者束其窒息。逃亡,不敢直视内心真实的渴求,摈弃现世安稳,徒劳地追逐不属于自己的空欢喜,与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主说,没有义人,一个都没有。

    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究竟是爱情,家庭,事业,权势,金钱还是更多径庭的欲望?没有人,nobody。

    獍,你和萧默还好吧?我忽然想起。

    她笑,他又换了一个,这次的不错,听说高中的时候是校花。

    我正要安慰她,她便向我摇头,没什么的,汀屿,我习惯了,多么多次我都忍了,不在乎多这一个。

    我黯然。我不知我们的处境相对而言谁更凄凉。她是得不到,我是已失去。但是至少,她还有吃醋的资格,我却连纠缠的机会都没有。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我们渴望的那一点真心,如同夸父追不到的太阳。

    我不止一次想过,只要一卒还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原谅,可以宽容,可以重新把千疮百孔的爱一点一点修补好,我们可以回到最初心还完整的时候,反璞归镇,看看那时的爱有多么美丽动人。

    獍,你知道吗。圣经中我最爱的篇章是雅歌。其中说到,爱情,是众水不能熄灭,是大水也不能淹没。

    可是他的爱,于我,是我触不到的海市蜃楼般的光芒。爱他,是我的痼疾,这场瘟疫,谁来平定。

    [三]

    kfc里辞远说,汀屿,你是不是又开始抽烟了。他说你不要撒谎,我闻得出来。

    我故意沉默不回应。

    他接着说,汀屿,你一个女孩子抽那么多烟干什么,很伤身体的你知不知道。我低下头,玩弄左手的尾戒,那是獍送给我的礼物。

    辞远还要说什么,我制止他,够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了。我想先离开。起身的时候听见他的浩叹,汀屿,我这样爱你,为什么你不愿意爱惜你自己。

    我呆了一下,没有回头,句许大步大步地走。

    路过一家店,里面放着我也不想这么样。王菲很老的一首歌,她唱,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复复,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我恍惚想起,是两个月前吧,辞远和我认识。

    在酒吧里,我被獍推到台上唱歌,也是这首我也不想这么样。唱完之后几乎是泣不成声,不能克制地想起一卒的音容,笑貌。那一场筚路蓝缕的爱情,真的灰烬不留了。

    就是那个时候,辞远端着酒朝我走来。他说,你是孙汀屿对吗?我是萧默的朋友。我叫韩辞远。这杯sevenlager送给你。他说你唱歌很好听,我很喜欢。他说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站在原地,擦干脸上的泪,貌似无辜地盯着他。不说话。

    僵持了好久,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说那还是把我的号码留给你好了。你打给我。然后他向酒保要了只笔,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认真地写下一串数字放到我手中。酒吧的光线很暗,我看不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我终于勉强笑笑,好的,有时间一起玩。

    我知道这样不好,很没有礼貌。我总是无法带给身边的人欢乐或者激动的情绪。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幽默和激情在一卒离开时就消耗殆尽了。就像张爱玲在胡兰成离开后说的,我将只有枯萎了。獍和萧默经常带我出席各种聚会,结识新朋友,他们都希望我快乐。我明白。

    我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

    辞远,这个第一眼看到我的眼泪就甘愿被俘虏的男子,他在和我道别的时候说,汀屿,你看上去不开心,我希望你快乐。

    我和獍回到公寓,脱衣服时那张钞票掉落在地上,我捡起来随便看看,那一眼,仿佛被雷电击中,灵魂在亿万伏特里抖个不停。我几乎要疑心这是幻觉了。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手中这个号码,分明就是一卒注销的那一个。最后四个数字是我亲自选定的5202。记得当时我还笑嘻嘻地说,我每播打一次,便是说了一次,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真正成了物是人非。冥冥之中命定的安排,我一团迷糊。

    獍说,汀屿,韩辞远是出了名的花心,你自己小心。我笑笑,我?没有再解释什么。我和他,根本是不会有任何暧昧的。

    第二天我用这十块钱在超市里买了包dj。不久后他居然冲到学校里来质问我为什么要用掉那张钞票。我诧异极了,你怎么知道?他得意拿出那张钱在我面前晃,哈哈,因为我也去那里买烟,老板找给我的。

    阳光射在他的脸上,天真得像个孩子,我也笑了,我说你那个号码我从来都不曾忘记。

    转身时,听见他轻声地说,汀屿,我想我爱上你了。

    [四]

    那一日我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告诉他,辞远,谢谢你的青睐,但是我暂时没有开始发展感情的打算,我习惯了自由的生活。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我的耳朵里,没关系,汀屿,如果你想要自由的生活,我愿意陪你一起寂寞。

    他是真正的君子,从来不对我施加任何的压力。他只是对我说,汀屿,你是不快乐的女生,我多么希望你能开心生活,就像獍一样。

    獍快乐吗?我茫然。

    萧默身边莺飞燕舞,一派繁华。獍偏偏能无动于衷。只有我知道夜晚寂静时她是怎样躲在被子里失声痛哭。我总是想问她,那么多眼泪,那么巨大的悲戚,要有多爱一个人,才能隐瞒得如此不露痕迹。

    獍二十岁生日那天,萧默打来电话说跟教授有约。我陪獍去西缇岛吃饭,点了她爱的蒙古烤牛肉,洋葱汤,麻婆豆腐,意大利粉和长城干红。

    她不停地吃着烤牛肉,辛辣无比。我尝了一口就再也不敢伸筷子。慢慢的,我看见有液体掉进盘里,她笑,汀屿,我这个人特别傻,每次想哭就来吃这个菜,然后就可以跟自己说是被辣哭的。我真是擅长自欺欺人啊。

    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离开西缇岛时,看见萧默和一个女生牵着手在对面马路上一晃而过。獍追了几步。忽然停住,她回过头,泪流满面地笑着说,汀屿,怎么办,我的心脏好象不跳了。

    我走过去抱住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是她第一次为萧默的背叛失态,她哭瘫在我的怀里,脸上是悲痛欲绝的表情,像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凄惶无助。滂沱之势锐不可挡,悲郁来得这样懋大,我无法担待。

    后来,萧默只是用一个巧克力蛋糕,就挽回了一盘败局。

    獍叼着烟说,汀屿,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那个,克星。萧默就是我的克星。

    我喜欢安静看她微笑的样子,漂亮的眼睛眯成月形,长长的睫毛,樱桃般美好的嘴唇。在我心里就像个天使。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从前的自己,洁净无暇的笑靥和安谧的爱情。现在只剩得满目疮痍和一颗空心,茕茕而立,踽踽而行。

    记忆里宋欢握着我的手说过,汀屿,你这样寂寞,如果我愿意用一辈子陪你,够不够。

    我知道我该感激他,感激他给我这样好的爱。可我不懂得表达,只能拥抱他,小欢,去了挪威要好好念书,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一路顺风,亲爱的。

    [五]

    獍是突然失踪的,我们都找不到她,打电话去她家,她父亲冷漠的说她没有回家。

    是夜,萧默坐在沙发上,满脸憔悴满眼疲惫。他怊怅地说,她到底可以去哪里。

    我煮了他爱喝的南山咖啡,香气撩人。隐约记得獍提过,萧默和咖啡只喝南山,而且加奶不加糖。我安慰他,獍一定有什么苦衷,你不要太担心。

    他抱着咖啡杯,木然。汀屿,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不在我的身边我会这样惶恐。他接过我递去的烟,缓缓吸了一口,喃喃自语。我还记得我和她认识的那天,她趴在校门口,遍寻不着一枚硬币。我走过去,她正好抬起泪眼汪汪的脸,她问我,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枚硬币?上面刻着一个獍字,那是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好象听见了宿命疼痛而凛冽的指引。她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女孩。

    我当然找到了硬币,但是我没有拿出来。因为我发现硬币的另外一边刻着一个晨字。獍,晨,相亲相爱,不离不弃。我把硬币藏到口袋里,问她,找不到了怎么办啊。

    她哇的一声哭起来,找不到了我和晨就完了。

    汀屿,我不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很虚伪,但是我是真的爱她。无论我身边的女子如何纷繁,只有她,我是真心相对。她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嫉妒那个叫晨的男子,因为,他才是獍第一个爱的人。

    萧默眼里五味齐杂,那些汹涌的爱和恨,那些毫发毕现的忏悔和怨怼,我看的得明明白白。

    可是萧默,你也没有体谅过她。但凡女子,谁能公诸同好。

    他的面容逐渐模糊,语气愤懑。可她怎么可以这样决绝消失,连通知都没有。她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及我的感受就轻易掌控全局。汀屿,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他从颈上用力扯下一样挂饰朝墙上狠狠掷去,只听见一声叮当。我拾起来,是一枚用红绳串起来的硬币。两面都刻着字,獍,默,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它比普通的硬币薄几分,是被砂纸磨平后刻上字的。我心豁然,这应该就是那枚指引他们相识的信物吧。

    我望着他,傻呀。两个傻人,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那我自己呢,思绪沉淀下来,我看到了自己丢失的爱。我多么想回去从前,那些伤害都不存在,依然可以坚定地爱。那些没有来得及被风化的细节,真的还在,没有磨灭。

    眼泪终于掉下来。

    [六]

    獍一直问我,你与一卒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场感情纠葛?她说在这个大学我第一眼看到你而十五个耳洞就震撼不已,到底要多少勇气,一个女孩子才能这样孤傲示人。

    我捂着心口,对不起,獍,我不能说。我害怕一旦说出来,这爱就成了别人口重以讹传讹的话柄。众目睽睽,无数人介入。我害怕一旦说出口,这爱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我始终认定,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冷暖自知。

    我只想带着这与任何人任何事无关的爱情,走去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十六岁那年,父母不停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母亲铁了心要离婚,要离开这里家。她站在客厅里抽着烟,冷漠地看着父亲,她说,我什么都不要,钱,房子,孩子,什么都不要。

    她要的,只是自由。

    母亲走后,父亲终日与酒为伴。事业撒手不管,短短数日,家道中落。

    彼时我年高二。在这场变故里成为了最滑稽的角色,即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孩子。时常有邻居对我指指点点,就是她,亲妈都不要她,好可怜的孩子我总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让那些闲言闲语消失在耳边呼啸的风里。

    我不要同情,谁要谁同情。

    见到一卒的那天,樱花开得正好。我在学校三楼俯视,他在樱花树下仰望,眼神交汇间,我有窒息的眩晕。他的容颜简直是我的一个梦,阳光洒在他脸上,整个眼睛里全是光芒。

    他朝我笑,你是孙汀屿吧?我是周一卒,高你一届。

    多年后我读到一句诗,便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世上人潮千万,只有他那时入了我的眼。往后那么多的时光不再重要,似乎生来只为了遭遇这场罕觏。忽然一瞬就了解了大明宫词中少年太平在灯火如昼的街市掀起薛绍脸上面具时的感受。

    那日匆匆一瞥,盲了今生每一眼。

    所以当他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汀屿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忽视了广阔天地,只有满心欢喜。时隔多年,也依然记得当时手心里的汗。是真的受宠若惊吧。

    很多年后我问自己,真的爱是什么?是明知道那是一团火,仍然愿意作那只飞蛾。

    就这样开始了交往,谈自己喜欢的音乐,球队,还有梦想。吃一个圣代,骑一辆单车,青春仿佛没有遗憾的样子。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周一卒和单宇意是轰动校园的模范情侣,连老师都默许。那位单学姐我是见过的,冷艳逼人,眉目间透得出些许杀气。我暗自摇头,那么霸气的女子,怎么会被一卒这样温和的人爱上。我向他提出自己的疑问,他的笑容僵了一下,沉默下去,不予回应。

    偶尔在学校里遇见她,看我的眼神冷冷地射出匕首来。我不寒而栗,不是不惧的,心里年着,一卒,这样的女子绝对不适合你,绝对。

    六月他们高考。我在校门外等着。那天下午他们双双牵着手走出来。他望着我,满脸愧色,汀屿,我和宇意和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要一起去武汉了。

    单宇意在一旁说着,我们只是吵架,现在没事了。小妹妹,你好好念书吧。

    一刹那,生生明白了什么叫天崩地裂,万箭穿心。

    我知,首先说对不起的,必定是赢家。

    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哭,忘记了他们是怎样离开的。只记得擦肩时单宇意亲声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但是那个口型我知道。

    她说,黄毛丫头,自不量力。

    [七]

    那个暑假,深深体会了一个词。万念俱灰。

    父亲酗酒,我嗜烟。跑遍了这个城市所有卖烟的地方,尝遍了每种能买到的烟。不吃任何食物,短短半个月,弄坏了我的胃。想起五月时我满十七,一卒买了冰淇淋蛋糕给我,笑意盈盈地说,以后每个生日都买给你。

    呵,十七岁的孙汀屿,永远失去了周一卒。

    宋欢来看我,心疼到说不出坏来。终于,开口,汀屿,振作起来好不好。

    我摇头,不好。

    他劝我,哄我,我都不听。最终他忍无可忍地吼我,那个周一卒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我依然摇头,因为我爱,所以值得。

    宋欢抬起我的脸,眼睛里全是怜惜。他说汀屿,你这么漂亮的眼睛里到底有没有我?我用力推开他,眼睛是最诚实的器官,它不会说谎。我的眼睛如此美丽,可惜却瞎在了樱花盛开的那一季。

    后来的日子他每天都来陪我,带我去山上看日出,采野花,骑着车搭着我从山坡上冲下去,听我的尖叫。他画画送给我,全是素描,画中的女孩子都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我渐渐开始恢复了笑容,偶尔还会亲自动手熬罗宋汤给他喝。他一边喝汤一边笑着趁称赞,汀屿,你有贤妻良母的潜质。我微笑地回应他,小欢,如果那天樱花树下站着的人是你,会有多好。

    那么我现在开始,一切都从新开始,可以吗?他诚恳地望着我。

    我顽强而残忍的抵挡他的真挚和自己的懦弱。小欢,这样的局面就是最好,我们都不要破坏,可以吗?

    他眼睛里的期盼一点,一点暗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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