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一样的水平来。
不管怎么样,学校总归有了自己的腰鼓队,遇着个节日什么的,拉出去就是一个节目,热热闹闹、喜喜庆庆地很受欢迎。
有一回排练过程中,我内急了。学校的厕所,是方形的茅坑,上架着刨得平平展展、钉得结结实实的木板坑码,显得干净辽阔。我把鼓槌往坑板上一放,还来不及解带呢,一支鼓槌一滚,自甘坠落地滚进粪坑去了。我顿时如雷轰顶,站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
我不敢把这个悲惨的消息告诉母亲,我怕招来一顿好揍。我也无法把那支倒霉的鼓槌捞了上来,如果我是个大人,拿一把烧饭的长火钳,也许可以把它夹上来。可当时我吓坏了,我不敢把此事告诉任何人。从此,我陷入极端痛苦的被追讨鼓槌的尴尬中,甚至上学都不敢从巨可门前经过。我的腰鼓生涯也从而此告终。
文革期间,我在一所小学里当教师。那时狂热得很,隔三差五就要来个革命大游行,学校自然不敢落后。拉出去的就有彩旗队,红绸队,花朵队和腰鼓队等等。我带的是歌舞队,一路行进,且歌且舞;我们唱着: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儿要对你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你唱
孩子们很努力地演唱着,可是游行的街道拥挤,围观的人声嘈杂,那时又没有夹在衣襟上的话筒,歌声基本都被淹没了。我心想,就凭我们这个样子,毛主席他老人家能听得见我们说的贴心话儿、能感受我们唱的热情歌声吗?正在惶惶,但见腰鼓队领头的高举大钹,锵!锵!锵锵!钹声过后,腰鼓声起:咚嘭咚嘭,咚咚嘭咚嘭!动作整齐划一,鼓声雄伟浑厚,大家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了。
是的,腰鼓声是宏大的,是底气十足的,谁也别想压制它。
前年我去过一次大西北,我站在黄土高原上,欣赏了正宗的腰鼓表演,那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啊,黄皮肤黑眼睛的汉子们,他们头系白羊肚手巾,对襟布袄敞开着,却用一条红腰带扎紧了。他们的腰鼓,有搁在脖子下的,有挂在胸口上,还有的是顶在脑袋上的;——并不像我们南方一定要系在腰间。他们身上背着的腰鼓,或一个,或两只,或子母腰鼓大大小小一串串的。他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猿窜鹿跳,龙腾虎跃;带起的黄土似烟,似雾,似风!
我懂得了什么叫阳刚,什么叫威猛。我站在那里,怀着一种虔诚,聆听鼓声铿锵。再细细品味,那鼓声似黄河怒吼,似大海澎湃,似兵车隆隆,似雷霆万钧;那仅仅是腰鼓吗?不,那是不屈不挠的中国魂啊。中华的健儿们,演奏出气魄,演奏出自信,演奏出地动山摇的中国精神!
西北毕竟离我们太远,那壮观的场面很难能见到第二回。我把心收了回来,去关注我们本地的腰鼓队员们。她们都老大不小了,身材当然没有少女的苗条,皮肤也没有妙龄的光滑和弹性,可是她们是振作的,是健康的,是乐观向上的,总之,她们的状态很好,让我尊敬,让我佩服。
咚咚的腰鼓声奏出她们的第二青春、第三青春,红鼓红衣映得她们脸色红扑扑的;多美、多好啊!
我想,打腰鼓的女人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