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蛩虫低唱,夜风轻拂。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洒向人间,在夜色的笼罩下,莽山边缘的小村庄显得分外平和和静谧。
劳累了一天的山民们早就进入沉沉睡眠中,抑扬顿挫的鼾声,昭示着睡梦的香甜。
猎户刘道舜今晚睡得特别香。白天在山中打猎跑了三十里路,打到的猎物比平常多了两、三倍,回来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就呼呼睡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犬吠声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寂静,而犬吠声也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刘道舜被惊醒了好梦,睡眼惺忪的边咕哝边披上衣服下了床,刚刚打开门,那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一个七、八丈长的巨大怪物。
两只灯笼大小的火红眼睛正看着他。
刘道舜身上汗毛倒竖,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想大声喊叫,就看见那怪物的巨口一张,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只感到一阵眩晕,几欲呕吐。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呕吐了,怪物已将刘道舜吸入腹中。
冷粼忽地从睡梦中醒来,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裸着上身、流星般冲出门外,化作一道青光,转瞬间消失无踪。
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刘道舜家的小院外。
院子里一片狼藉,木篱笆东倒西歪——院子里早就没了刘道舜的气息,有的只是地上破碎不堪的衣服碎片,带着丝丝血迹。
一个黑影在院子正中盘坐,周身黑气缭绕,显得格外突兀。?
冷粼咬了咬嘴唇,冷冷地看着院子中的黑影,沉声说道:“吃人妖孽?”
那黑影桀桀怪笑几声,声音甚是刺耳:“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同类吃一两个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不是我受伤急需人的精血疗伤,我还嫌他们肉粗呢!”
冷粼心中一沉。
自己在这个山村中,住的日子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天性淳朴善良的村民们,对他一直都很好;像刚刚被怪物吃掉的刘道舜,便经常同冷粼一起吃肉喝酒,有如亲兄弟一般。
虽然自己是异类,可是冷粼从来不觉得自己与人有什么不同;在这个山村居住的日子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山民们都不知道,这个勤劳朴实的年轻人,竟是只妖怪。
看着地上带着斑斑血迹的衣服碎片,冷粼一声悲啸:“杀人偿命,纳命来!”
身形如电,冷粼瞬间冲到黑影跟前;他借着飞冲之势,挟风雷之声,一拳向黑影击去。
黑影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躲避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大怒道:“你把自己当**了,要替天行道是不是?
“真新鲜,一个妖怪居然想替天行道?笑话!动手就动手,老子难道怕你不成!”
黑雾骤起,黑影瞬间不见,现出本体,原来是一条八丈长的大蛇,双眼如灯笼大小,口吐血红毒信,一股黑气随着巨口一张一合,喷薄而出。
冷粼此时心中燃起滔天的恨意,青光一闪就到了巨蛇身边,又是一拳狠狠的向蛇头砸去,巨蛇吃痛之下巨口一喷,一股腥臭黑气朝冷粼喷去。
冷粼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身形一折,刚刚闪过毒气,巨蛇的蛇尾便夹着碎石横扫过来,打在冷粼背上。
这一下被扫出十几丈,他不由得痛呼一声。
冷粼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眼见巨蛇又游了过来,张开巨口就要吞噬冷粼。
情急之下,冷粼忽然想起前不久刚刚参悟的掌心雷,急忙手掐印诀,掌心外翻,大喝一声:“破!”
一道黄光乍现又隐,在巨蛇的身上炸了开来;饶是巨蛇皮糙肉厚,也被炸飞了一大块血肉;巨蛇疼痛难忍,口喷毒气、蛇尾横扫,狂风暴雨般向冷粼攻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树折枝断,刘道舜的小屋被蛇尾扫中“轰隆”一声倒塌,激起片片烟尘。
冷粼左右支绌,而巨蛇的攻击却越来越猛,狂风呼啸着卷过地上的一切,乱石、树棍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四处飞溅,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一道青光、一道黑光互相追逐,偶而还有冷粼的掌心雷在怪蛇身上炸开的耀眼光芒。
轰!又是一声巨响,掌心雷在巨蛇如抱粗的颈子间迸裂,巨蛇怪叫一声,趁着冷粼作法时身形的稍滞,巨尾迅速地缠上冷粼的腰,一圈一圈绕住冷粼的身体,越收越紧。
冷粼忍着胸中的压迫和窒息,拼命想挣脱这愈来愈紧的束缚,奈何巨蛇力大无比,一时却也挣脱不得。
此时巨蛇的身上也伤痕累累,好多处伤口血肉绽飞,流出黄绿相间的液体,味道奇恶无比,让人闻之欲呕。
冷粼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凝神聚气,手指掐动道诀,口中咒语不断急急诵念。
破!破!破!破!破!
夺目的黄光闪过,巨蛇血肉迸溅,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只是它修炼多年,皮肉异常坚硬,掌心雷也不过是给它添加了几道外伤而已。
倒是冷粼情况已是危急,巨蛇缠得越来越紧,他几欲不能呼吸,一张俊脸涨得血红,似乎就要渗出血来,额头上的青筋恐怖的凸现出来,头脑一阵一阵的眩晕
“我不能死!妈的,跟你拼了!”冷粼紧紧守着灵台一点清明,艰难的与巨蛇对抗着。
体内的妖丹此刻也变得异常不稳定,忽大忽小的变化着,似乎就要爆裂开来。
嗥!
一声凄厉的长嚎划破夜空,冷粼的身体忽然怪异地发生着变化。
月光好像受了什么吸引一般,突然怪异地弯曲、流动,汇聚到冷粼的身上。
冷粼双目如血,两颗尖尖的獠牙从嘴边恐怖地伸了出来,赤裸的上身慢慢变得粗糙、扭曲;一根根尖利如钢针般的长毛,从皮肤下刺出,迅速生长着,直到约莫四寸来长,才停止下来;他十个指尖也长出锋利的利爪,尖锐地闪着寒光。
此时的冷粼早就失去往日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狼头人身,血红的双眼,浓密坚硬的长鬃,尖锐的利爪和獠牙。
嗥!
又是一声长嚎,天地彷佛都为之颤抖。
冷粼利爪落下,轻易就刺入了坚硬如铁的蛇皮,似乎利刃划过豆腐一般,巨蛇的腰身立时变得血肉模糊。
他两爪抓住巨蛇的身子,轻轻一拧,发出一阵劈劈啪啪、骨节错位折断的声音。
接着,缠绕在冷粼身上的蛇身像忽然失去了力量,缓缓松脱、瘫在地上。
这只巨蛇竟被冷粼硬生生地撕成了两截!
巨蛇的另一半萎顿在地,口中仍然不停地喷着稀薄毒气。
大战过后、又失去了大半截身子的它,早已是强弩之末。
冷粼一步步向蛇头走去,丝毫不在乎喷到身上的毒气,眼中无比的恨意,让他死死地盯着这只只有半截身子的巨蛇。
巨蛇似是被冷粼气势所震慑,停止喷毒气,开口讨饶:“求求你不要杀我,看在你我均为异类的分上,放我一马,小辈愿为奴为仆,为前辈效力!”
冷粼彷佛没有听到般,利爪扬起向巨蛇头部抓去。
“哼!既然如此,大家就同归于尽吧!”巨蛇怪叫一声,张嘴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内丹,带着一团黑气向冷粼飞去。
冷粼虽然此时狂暴变为狼形、失去理智,可是天生敏锐的灵觉,让他感觉这颗珠子对他有着巨大的威胁,下意识的一张口,内丹带着一溜青光飞到天上,散发出一蓬蒙蒙青色光幕,罩住了那团黑气。
他手下也没有闲着,右手十支尖利的狼爪直刺穿巨蛇的头颅,顺势一划而下,巨蛇的这半截身体,被他从头至腹直直剖开。
巨蛇扭动挣扎了几下,有气无力地呻吟道:“即使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把你当人看的!你和我一样,是只妖怪!”
“噗”的一声,昂首挺立的蛇头摔在地上,溅起阵阵灰尘。
黑色珠子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随着青光缓缓落下,被冷粼收入体内。
冷粼的双腿此时再也站立不住,虚弱地坐在地上。
这是冷粼平生的第一次战斗。
这只怪蛇的修为,比冷粼只高不低,只是好像在遇到冷粼之前受了重伤,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让冷粼这个初生之犊一通狂轰烂打,落了个惨败消亡。
不过冷粼也不好过。
尤其是最后巨蛇祭起内丹,准备自爆、与他同归于尽的那一刻,在生命攸关之时,冷粼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用自身内丹的本命神光罩住巨蛇内丹,并趁着巨蛇重伤在身,取了他性命,否则冷粼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番争斗,耗损了他真元的十之八九;狂暴之后的虚弱后遗症,也让他疲惫不堪,打坐休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一丝元气。
冷粼强撑着站了起来,正思忖着怎么处理这大蛇的尸身,忽然感觉周围有些异常。
他定神一看,远处二百米外,影影绰绰地站了许多人,不是村民又是谁?
他心底暗叹一声,自己的临敌经验,毕竟还是不够丰富。
看样子自己和巨蛇争斗时,大家就都出来了;也难怪,那么大的响声与骚动,就是死人也能吵醒,何况这些警觉的猎户?
他硬着头皮、慢慢拖着疲累的双腿向他们走去,冷寂的月光,惨白的照着他佝偻的身体,一步一步,蹒跚前行。
远远的,他似乎觉得众人的眼光有些异样——那是恐惧,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稍微愣了愣,冷粼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利爪赫然。
冷粼脑海中“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第一次的战斗和异化,让他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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