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车内的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还是这么拥挤、闷热。过度的劳累和疲惫使得李灵再也撑不住了,她斜坐在李依依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但是她无法安心地睡着,车厢里那种难闻的味道一直往她胃里钻,尤其偶尔散发出的臭屁味,更是令人难以忍受,还有经常在过道里挤过来挤过去的人和推车,时不时会踩疼她的脚,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认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列火车上了。幸好列车不久就到了广州,有一半的乘客下了车,车厢里终于松了下来,他们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脚酸麻得不象是自己身上的了。
列车离开了广州站,缓缓地向深圳前进着,大都市的美丽逐渐在铁路两边显现出来。“啊,终于要到深圳了!”李依依欢呼起来,她趴在窗户上,贪婪地望着窗外城市的景色,一路的艰辛仿佛荡然无存。李灵也困意顿消,想到马上要见到分别半年的郭晓,心里非常激动。他和郭晓是中专时的同班同学,也是彼此的初恋,象他们这样毕业后还在一起的初恋****已经很少了,所以他们一直是同学们羡慕的对象。毕业后,他们本想都能分配个好单位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但是事情却并不如愿。李灵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没有半点背景,等到他们那班的同学几乎都分配完了,她的档案还被放在学校里收着。为此,父亲千方百计地找关系托熟人,东拼西借地送了两千块钱给领导,终于给她分配了“工作”。那是个即将倒闭的小企业,在她上班的半个月后,就宣布倒闭破产了,她只领到了400块钱的工资加遣散费,父亲两千块钱的礼就这么白送了。她那段时间天天跑市政府找领导,要求重新分配工作,但是没有用,没谁在乎她一个小女生的请求,在她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外出打工。郭晓的情况比她要好些,毕业后就被分配在一家国营工厂上班,每月固定有三百块的工资,天天坐在车间里看着机器,按几个按钮。但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而那时刚好郭晓的朋友从深圳回来,说他们工厂招工,他就毅然决定辞职南下,一是为李灵打前站,二是想去南方的都市里寻找一条适合自己走的路。对此郭晓的家里是不同意的,他母亲几次找李灵谈过,要她懂事点,劝郭晓回家继续上班,李灵没有答应,为此和她未来的婆婆结了一道梁子。
王婉的情况和李灵不同,她有一个较好的家庭环境,毕业后分配在事业单位工作,工资也比一般工厂的要高,但她不是一个安份的女孩,一直有着自己的梦想,不甘心做一辈子默默无闻的上班族,拿她自己的话说:宁可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也不愿做一只被温水煮死的青蛙。因此她不顾家里的反对,也辞职踏上了这列南下的列车。此刻她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城市,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畅想之中。
“姐,你看,好大的广告牌啊!”李依依叫起来,用手指着窗外,那里竖着几块高高的,硕大的广告牌,比她老家的房子还高,有整面教室的墙壁那么大,上面用鲜艳的图案和大大的字体介绍着各种各样的公司和产品,吸引着人们的视线。“是啊,这才叫气派,知道么?”李灵笑了起来,“你以为还是老家贴在电线杆上的那种广告纸啊?这是大城市呢。”“那当然啊,要不然咱们那么辛苦地来深圳做什么?咱就是要见识大城市,嘿嘿!”李依依扬着脸说道,她马上又指着远处的那一栋栋高楼大厦,叫道:“多漂亮的楼房啊,看那颜色,形状,那么高那么气派!”她不停地“啧啧”赞叹着,象小鸟一样快乐地说着话。三个女孩都趴在车窗上,望着这繁华城市的冰山一角,激动地谈论着,憧憬着即将开始的都市生活。钟锐则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复杂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独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厢的广播里传来列车员的声音,提醒他们很快就要到深圳北站了。“列车马上要到站了,咱们准备好下车吧。”钟锐说着,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背包从行李架下拿下,又开始帮着李灵她们收拾行李。王婉带的东西最多,三个大大的牛仔背包,被她摞在了一起,李灵也把包裹全部堆在了座位上。李依依赶忙跑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又从包里翻出小梳和镜子,仔细地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深圳的6月的天气就是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一阵风过后,天马上就阴了,暴雨哗啦啦地就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拍打着车窗,发出“啪啪”的响声。二十分钟后,车子“咣当”一声,停在了深圳北站,四个人都没有带雨伞,又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下车就被淋了一身,个个象落汤鸡一样。李依依也顾不得去赞叹车站的气派了,拖着行李一路小跑,来到十米之外的雨棚下躲雨,他们挤在站台的雨棚下,李灵在拥挤的人群中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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