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
无边无际。
她站在中央,被黏稠的、冰冷的、腥红的血包围。
血波之上,漂浮着、流动着无数的照片。沾血的砖墙、一只白色球鞋、两桶汽油、染血的泥地、残破的衣裳、染血的高跟鞋、被“处理”过后,十六项鉴定特征全被破坏殆尽的尸体。
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惨不忍睹的画面,让她无法再看,慌乱的在血海中艰难的踏出脚步。
忽地,她的身子陡然下滑,跌进血海中。
血海,无底。
血海吞噬了她,黏稠的、冰冷的,腥红的血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拉住她的脚踝,不论她如何惊叫挣扎,就是不肯松开,执意拉着她,往下、往下,往下、往下
她张开嘴,在腥红的世界里,发出尖叫,却叫不出声。
不、不要!她不能呼吸了、她要被吞没了,那个黑影紧紧的捉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她,将她拉出血海。
血、照片、无形的手,瞬间消失无踪。
她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剧烈颤抖着,从血海中、噩梦中,被拉扯回现实。一张熊似的大脸,霸占她的视线,正担忧的望着她。
“宜静!”熊镇东的双手,搁在她的肩上,宽厚而温暖。“你在作噩梦。只是噩梦,没事了。”他说道,黑眸里满是担心。
粗哑的嗓音,渗入她的意识。她像是被抽了骨头,瘫软在他怀里,因为恐惧而喘息,冰冷的身躯,本能的偎紧他,汲取那股热源。
“没事了、没事了。”宽厚的大手,笨拙的摸着她的背,不断安慰她。
宜静虽然清醒了,身躯却仍在颤抖。她的感官,因为可怕的噩梦,反而更敏锐。
这里不是飞鹰总部,而是她独居了三个多月的公寓。天黑了,窗外有灯影,而屋内只亮着几盏灯,她在自己的床上,而熊镇东则坐在床沿。
她昏迷了多久?
她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问题,都变得无关紧要。她只庆幸,此时此刻,熊镇东就在她的身边。
一如往昔,他总能适时的出现。将她拉出噩梦的,是他;为她驱逐寒意的,也是他。只有他的炙热,才能驱逐那些黑暗,让她遗忘噩梦。
恐惧催逼出,最原始的需求。
求生的本能,接管了一切,让她迫切的渴望,亟需用最直接的方式,汲取他源源不绝的生命力。
她冲动坐起身子,伸出双手,按住熊镇东的胸膛,将他推倒在床上。
“宜静?”他满脸错愕,半撑起伟岸的身躯。
她没有回答,双手捧住那张大脸,水嫩冰凉的唇,主动吻住他,热烈得彷佛需要这个吻,才足以维生。
当她退开,红唇微肿、双目迷蒙的俯视他时,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这是天大的诱惑!
他多想推倒她,狂野激烈的爱她。但是--该死!他是禽兽吗?他在心里咒骂,提醒自己,她白天时才昏倒,刚刚又被噩梦吓得半死,他不能因为,她吻了他,就满脑子只想着那档子事
宜静坐到他腰间。
大嘴里,吐出货真价实的呻吟。
颤抖的小手,扯出他的衣服,笨拙却快速的脱下,扔到床下。熊镇东的脑子,因为狂猛的欲望,被烧得即将短路。
“宜静,等一下,你--”粉嫩的红唇,落到他赤裸结实的胸膛上,低沉的嗓音,马上转化为粗嗄的呻吟。
对她的体恤,以及他脑子里那些少得可怜的理智,瞬间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软嫩的小手,落到他腰间,试着去解他的裤头。
她需要他。
只要他。
这么急切、这么渴望,她停不下来,也不想停止。
顽强的裤头,始终不肯轻易就范,小手又扯又拉,忙了好一会儿,她挫败的呻吟着。
“我来。”粗哑的嗓音响起。
他大手一扯,扯得裤扣飞了出去。
她急切的坐得更近。当那柔软的软润隔着薄薄的布料,嵌合了坚硬火热,两人同时颤抖,急切的揉擦着彼此。
“现在。”她喘息着,纤细的腰,一次次起伏。“现在!”
他咬紧牙根。
“等等。”
“不。”她仰着头,音如轻泣。
强大的快感,让她哭叫出声。
她颤抖着,连声音都消失,更急切的迎向他。
沙哑的男性呻吟,回荡在她的耳边。大手扯住她的上衣,用力扯开。
他的力量,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入,几乎将她抬离床面。
她攀着他宽阔的肩,迎向他的每次进入。
节奏攀升,性感的浪潮一阵一阵,将她淹没,她在高潮边缘颤抖着。
而后,再几次长而深的冲刺,她被推到了顶端。
低低的咆哮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晕眩着、颤抖着、喘息着,感受到他的欲望,紧抵进她的最深处,在她的痉挛中,释放了他的灼热
--
温暖。
她紧偎着他。
这张单人床太小,不能同时容纳他们,她像是餍足的猫,衣衫不整、黑发微湿,蜷缩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半晌前的欢爱,是那么强烈而震撼,她的四肢虚软,使不上半点力气,紧闭着双眼,只觉得筋疲力竭。
耳下的心跳声,由急促渐渐恢复平稳,熊镇东的双手,像是以往每一次,在激情过后,轻抚着她的背。
“你认得那种手法?”熊镇东突然问道。
蜷缩的娇躯,略略一僵。宜静闭着眼,轻咬着红唇,一动也不动,更没有开口回答。
“嘿,不要装睡。”大手没停,还是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背。“逃避不是你会做的事。”他说。
她还是没有吭声。
炙热的温度,落在她裸露的粉肩上,他吻着她的肩,大嘴里模糊不清的说: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倒是很乐意逼供。”
宜静终于有了响应。她伸出手,重重赏了他肋骨一肘子,满意的听见他痛叫了一声。
“不要问。”她轻声警告。
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熊镇东却顽固的拒绝,坚持追问到底。
“不行,你非告诉我不可。”
“为什么?”
“因为你在害怕。”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圈抱着她。“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害怕?”她的失常,让他警觉到,这件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这次,她终于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大脸,从他状似轻松的态度中,看出他的担忧。
这个粗野直率的大男人,正在为她担心。
必于那件案子,那些恐惧、那个噩梦,她从来不曾提起,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
但是,当她被他的双臂拥抱、被他的温度熨烫,被他的气息包围时,她突然醒悟,原来,她还是有勇气说出口,有勇气面对那些恐惧只要是在他怀中--
“两年前,我们刚认识时,我正在替fbi做一桩连续杀人案的犯罪剖绘。”她直视着那双黑眸,缓缓的说道。“一开始发现的,全是焦尸,再加上尸体的十六项鉴定特征,全被破坏殆尽,辨识过程困难重重。”
他没有插嘴,乖乖的专注聆听。
“等到fbi查出尸体的身分,再循线调查时,却发现死者在死亡后,仍在进行经济活动,甚至是人际关系。”
熊镇东拧起眉头。
“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发问,脑子里浮现,一具焦尸正在购物,或参加生日派对这类恐怖片才会出现的画面。
“死者的身分跟生活,都被窃取了。”她静静回答。“那个杀人犯的目的,是取代死者的身分。他杀了对方,整容成死者的样貌,模仿死者的日常行为,甚至是口音,过着死者的生活、做着死者的工作,甚至还帮死者缴税。”
他粗鲁的咒骂出声。
“该死的变态!”
她同意。“fbi跨海将大量的资料,送达台湾,交到我手中,要求我为杀人犯做犯罪剖绘。”
那段时间里,她被那些资料、照片包围。她的敏锐,让她能够观察入微,但在发掘分析杀人犯的心态时,她也被恐惧侵吞
“后来怎么样?逮到那家伙了吗?”他瞇起眼睛。
她点头。
“我交出分析结果后三个多月,fbi逮捕了犯人,在那之前,他已经杀了十一个人,换了十一种不同的身分。”
“妈的!”熊镇东又骂了一声,想到在飞鹰总部,宜静松手散落的那些照片,眉头又拧了起来。“白天那件分尸案,手法跟你说的案子相同?”
她深吸一口气。“分尸的手法,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发现的并不是焦尸。”他马上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没错。”
宽厚的大平,捧起她的脸,粗糙的拇指摩擦着她的粉颊,他注视着她,对着她咧子邙笑,又恢复成平日的嘻皮笑脸。
“凶手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他抱住她,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大掌在她背后拍啊拍。“乖,不怕不怕,你是被相似的手法吓着了。”
宽厚的大掌,像是有魔力般,逐渐拍去压在她心头的恐惧。她逐渐放松下来,冷静一点一滴回来了,她静默的思考着。
是啊,凶手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个在她梦中化身为黑影的杀人犯,已经被逮捕了,况且这里是台湾,并不是美国。或许是拜信息发达所赐,相似度极高的分尸手法,才会出现在台湾。
这么说来,她只是被心里的恐惧淹没,失去了冷静跟判断能力,才会在看见那些鉴识特征被破坏的尸体时,吓得昏了过去。
恐惧淡去,背上的大掌,仍在拍个不停。
“别怕,你放心,等明天一早,我就去逮犯人,在最短的时间,把那个不学好的家伙逮回来。”他咕哝了一声。“哼,什么不好学,去学美国人分尸?”他敢打包票,那家伙的脑袋肯定也坏了。
“这是我们队上的案子。”她提醒。
“嘿,我是在安慰你耶!”他瞪着她,还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再说,你们队上,不论办什么案子,都中规中矩,速度慢得像龟爬,如果交由我来处理,肯定会快得多。”
她知道他的办案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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