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丫儿按着腿起身,看着拾藏只是攒着眉站在床边动也不动,和她一样感到力不从心。
于此同时,床上的周奉言开始瑟瑟发抖。
痛,从挤压开始,仿佛周身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到全身都碎了,无一丝完整,然后似火焚般从身体深处烧到外头,仿佛连骨头都快要化掉,接下来全身像是被浸在冰池之间,感受着椎心刺骨的寒意,最终从头部慢慢地剥开他的皮肉,直到脚底,一夜的折磨才算结束,他才能喘一口气。
这是他当初出卖了魂魄,所必须受到的一世剥魂之苦。
有时,他会选择疲惫地入睡,抑或者起身打坐,但今儿个他直睇着坐在床头哭得像泪人儿的丫儿,看着他最爱的女人,哪怕痛楚还未褪尽,他还是漾开了笑。
“丫儿,不是要你回房吗?”
于丫儿拧了手巾仔仔细细地拭去他额上的汗,才用着浓浓鼻音问:“这是你让我重生的代价吗?”
周奉言楞了下,没料到她竟会问出口,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说。
见他没吭声,那就意味着她猜对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当她发现时,她会有多痛苦。
她守在他身边,不住地想着,明明上一世他无病无痛,可这一世的他却生有药石罔效的异疾,她最终只能猜想是为了她。因为他拥有特别的能力,就像他能替他人交易,所以他就拿自己当供品,将她换回。
“不是。”他哑声喃着。
“你医。”
“丫儿,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上一世我与你相处到三更半夜,你都不曾如此过,这一世你却有了这异疾,你有没有想过,周家的男人年寿不长,你竟然还这样对待自己,就算换来我重生的机会又如何?”说着,她不禁又泪流满面。“爷我走了就算了,你不该逆天而行。”
想了一夜,她想出了一个大概。这一世里有太多人事物不相同,她认为是他刻意改变,只为/让她避险,可是当他这么做时,他间接地影响了多少人,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好比冀王,他原不是这种性情的人,也早就死在北方大郡,可如今的他却执掌数十万大军的兵符,镇守京师。
冀王的改变可以牵扯多少人的生死存亡;一场没酿灾的大雨,却变成了灭村洪灾,那是多少人命的陪葬。
怎能为了她一个人,如此嚣狂地改命?
周奉言平静地看着她,问:“如果有一天我莫名死去,而你刚好有方法救我,让一切重来,你会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抉择?”
于丫儿不禁语塞。
“如果你知道有方法去掉我夜夜受的苦,你会不会救我?”
“有吗?”
“没有,这不是我付出的代价,是周家血脉该承受的逆天之痛。”他伸手抹去她不断滚落的泪水。“丫儿,周家男人年寿不长,是因为周家的男人不愿独活,是因为周家的男人为所爱耗尽寿元,这是周家被诅咒的命运。”
“周家怎会被诅咒,明明——”
“周家男人拥有无形易物的能力,哪怕不让你重生,为人无形易物,延寿续命也是逆天的一种,当然得付出代价。”
“既然老天让周家拥有这种能力,又岂能要求代价?”
“也许不是老天给予,而是有人强求掠夺而来的。”
“什么意思?”
“我猜的。”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别哭了。”
“太过分了,年寿短又要付出代价,迎娶的妻子又早逝凭什么要周家人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她愤愤不平。
“周家迎亲需卜卦找出命定之女,唯有命定之女才能生下子嗣,其余的过门不久必定亡故,那是因为周家男人没有姻缘线。”他顿了下,将她拽进怀里。“可是我有。”
“咦?”“我跟人交易,拿十年阳寿换取姻缘线。”
于丫儿瞠圆了眼,难以置信。“你拿阳寿换?”她简直快疯了!周家男人年寿短,爷今年已经二十八,扣掉十年,他还剩多少日子?
“因为那条姻缘线是我要的,自然得用我的阳寿换,找到符合的卖主,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笑着道,却见她突然嚎啕大哭,吓得他慌了手脚。“丫儿,你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竟然、竟然”于丫儿泣不成声,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柔肠寸断。
“丫儿,只要有姻缘线,你进周家的门,应该就不会有事了。”他是如此推断,找出任何对她不利的可能性,把残缺的圆补足,就不会再发生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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