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淮生接获仆人通报赶到时,所见到的情形是房内一片狼藉,冥剑渊与皇甫行两人正怒目相对,房内的氛围剑拔弩张,他们俩随时都会再大打出手。贺淮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想一定和衣烬净脱不了关系。
丙真是红颜祸水啊!
现下衣婳净昏迷不醒,贺淮生不以为他们俩需要因她再起冲突,这一点都不值得,所以贺淮生不理会紧张的情势,进到房内帮忙调解纷争。
“你们俩好不容易才修补好昔日的裂痕,怎么会突然又起冲突?别忘了你们是好朋友,有什么话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犯不着动手啊!”贺淮生希望他们俩都能离开这儿,至于衣婳净交由宣儿照顾便成。
“我们早就不是好朋友了。”冥剑渊不想贺淮生误会他们俩已重修旧好,何况扯破脸的两人再也无须维持表面的平和友好了。
“不错,我和他是敌人。”皇甫行认同冥剑渊的话。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衣婳净又惹出事端来了?我就知道不该让她踏进‘幽冥山庄’的,如果没有她,你们俩压根儿不会有争执,你们会像亲兄弟一样地和乐。”贺淮生苦口婆心地力劝他们俩别说气话,凡事多思多虑,就不会有争端了。
“十二年前,你究竟对婳净做了什么?”冥剑渊厉声质问,他要知道真相,不愿当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呵,现在才想到要问我,会不会太晚了?”皇甫行嘲笑他的后知后觉。
“拆散我和婳净称如你的心意了,是吗?”
“我所做的与你对我做的事是一样的,你感到忿怒吗?我却觉得很开心呢!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你说我若不回敬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皇甫行得意洋洋地说道。
贺淮生愕然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赫然发现或许事情大有文章。望着皇甫行充满怨怼、扭曲的脸庞,这才发觉他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了解皇甫行。
“如果你像个男子汉般,堂堂正正地和我对决,我会敬你是条汉子。可是当你只会在背地里玩阴谋诡计,我就不认为你值得尊敬,甚至不觉得我有做错,因为你压根儿就配不上婳净!”冥剑渊鄙视他。
“你自以为是的在说什么?明明就是你对不起我,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我配不上婳净?若非你从中作梗,我和婳净早就成亲,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皇甫行暴怒,恨不得击碎冥剑渊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孔。
“我的确是夺了你妻,但你敢说没做对不起婳净的事?我倒想问问到底是谁偷了幽冥剑谱?”打从相识以来,尽管皇甫行嘴巴上没说,可由皇甫行的言行举止,冥剑渊便感受到皇甫行怀有的野心。
皇甫行要的是备受推崇、拥有至高无上的武林地位,最好能将“飞云山庄”的名号打得更为响亮。今日得知许多事件皆是由皇甫行一手策划后,他不得不怀疑幽冥剑谱被盗取一事与皇甫行有所关联。
“看来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反正已经与冥剑渊撕破脸,隐瞒再无意义,皇甫行决定将真相当成一份大礼送给冥剑渊,也算是再给冥剑渊迎头一记痛击。
闻言,贺淮生又是一惊。莫非当年偷幽冥剑谱的人不是衣婳净?那会是谁?他震惊地看着皇甫行,忽然觉得皇甫行道貌岸然的模样让人打从心里感到不舒服。
“你没猜错,拿剑谱的人是我,很可惜被婳净发现了。”皇甫行耸了耸肩,当年若非衣婳净发现他拿了幽冥剑谱,今日他的武功修为绝对不在冥剑渊之下。
贺淮生震惊得倒抽了口气。即使心中已有了答案,可亲耳听皇甫行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多年来他为了这件事一直责怪衣婳净,对她从没有过好脸色,甚至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可她却什么都没说,硬是承受下来,他也着实想不透为何她要这么做?
“果真是你。”冥剑渊了然地看着皇甫行。当年是他误会衣婳净了,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担下盗取剑谱的骂名?“那么她为何要背负窃盗剑谱的罪名?这根本与她无关不是吗?”
“她不得不背负这个罪名,因为衣青云、衣桦耀两父子也参与其中。”皇甫行笑着揭晓答案。
“衣家父子?!”冥剑渊没想到衣家父子会参与其中,毕竟事发当时,他们父子俩表现得一脸悲忿、以婳净为耻的模样,甚至还郑重地向他致歉,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只要是人都会有野心、会起贪念,你认为衣家父子没有吗?呵,他们父子俩的野心可大了!你当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们衣家的女儿自然要嫁给我这种名门子弟,衣青云早就计划好一切,可是你的出现却破坏了他的布局,你说,他能不怀恨在心吗?”
“当时双方交易的条件是我取得幽冥剑谱,日后传授飞云掌予衣桦耀之子。‘飞云山庄’则会成为‘衣家庄’最强而有力的后盾。衣家人除了衣婳逸懂武外,其他人都不懂,衣家父子打的主意是与其学些名不见经传的三脚猫功夫,不如学学扬名天下、向来不外传的飞云掌,一来可以防身,使衣家唯一的命脉永保安康;二来日后或许会有其他用处。他们精得很,所以怎会不与我达成共识,助我取得幽冥剑谱呢?”皇甫行笑着陈述当时的情况。后来衣婳净的介入使得幽冥剑谱再次回到冥剑渊手中,教导衣桦耀之子衣幻文飞云掌一事自是不了了之,没人敢再提起。
冥剑渊神色凝重地听着皇甫行口述与衣家父子所达成的交易。他的确是匆略了衣家父子对权势、名利的着迷程度,以至于未能察觉深埋下的祸根。
“婳净不惜与父母决裂,并执意要与我解除婚约。衣青云自然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而我也不许。我不能让你害得我变成江湖上的笑柄,所以总得想法子制住你,不是吗?”严格说来,他可也是无辜被动的受害人。
“所以当年我会身受重伤,也是因你一手策划的?”相同的手法,皇甫行极可能一再使用,既然现在皇甫行派人对他下毒,就表示从前也有可能派人伤了他,否则事情怎么会那么巧,他重伤后紧跟着幽冥剑谱便失窃?
“不错。飞云掌赢不了幽冥剑,所以我想其他法子来赢过你再正常不过了。试想,飞云掌加上幽冥剑法,定是所向披靡,放眼天下,谁与争锋?”他想以武艺傲视群雄,就不得不走险棋,而盗取幽冥剑谱是通往成功最快的捷径。若非教衣婳净发现,趁他不注意时偷了回去,且誓死守住幽冥剑谱,不肯交出,当时的他又不忍出手伤害她,最后便不会功败垂成了。
“就因为她父兄参与其中,所以她选择背负一切罪恶,不肯告诉我实情?”她可以说的,他根本不会怪她啊!难道她对他就这么没信心吗?她究竟在担心什么?为何选择隐瞒?
“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她的确想告诉你,也想警告你防备我与她的父兄,可她错就错在心太软了。衣青云与衣夫人作势上吊自尽,威胁她不可说出实情,她便信以为真。为了不让父母命丧黄泉,她非得隐瞒实情不可。”人,在必要的时候,是不能心慈手软的。皇甫行很早就明了这一点,所以现在坚守执行。
“那她也不必一肩揽下所有责任啊!”不对!当时她守在他身前,尽可以在他发现剑谱失窃之前交还给他,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要接受皇甫行与父兄的指控,承担所有罪过?这不合理!
“她坏了我的好事,我明白你若知道实情,只会让你们俩更紧密地结合在一块儿,而我为何要成全你们?我为何要当好人?在她决定背叛我时,就该想到我会反击的。容我提醒你一件陈年往事,当年衣婳逸和兰墨尘两人情投意合,可是兰王爷、王妃乃至皇上、皇太后并不属意衣婳逸嫁进‘兰王府’,而且还为兰墨尘择了另一门亲事。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婳净和衣婳逸姐妹情深,你应当还记得,是吧?”
“所以呢?”
“所以我便告诉婳净,这件事牵扯到她父兄,若闹了开来,皇上、皇太后与兰王爷、王妃只会有借口更加不接受她姐姐嫁入‘兰王府’。她可以选择什么话都不说,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她阻止不了我的嘴,只消我到外头随便向任何一个人说起她的父兄觊觎幽冥剑谱且盗取一事,她姐姐一辈子都甭想踏进‘兰王府’一步了!爱姐心切的她如何能不顺我的意认了这事儿呢?”当皇甫行的计谋失败时,马上就想出了另一个拆散他们的恶毒方法,那就是要衣婳净认了这件事,且改由他与衣家父子成为发现她的阴谋诡计之人。
衣婳净明了他说得出、做得到,且事情若由她承担下来,兰王爷、王妃反对的声浪会较小,对衣婳逸与兰墨尘婚事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因此纵然心底有万般苦楚,也得咬着牙忍下来,认了所有加诸在身上的罪名。
她那纤细单薄的双肩是如何扛下所有委屈的?要如何撑过世人一次又一次的无情指责与谩骂?更何况,她还得面对他的不谅解与冷嘲热讽!在众多苛刻言词的攻击下,又无人可诉苦、可倾听,她的心备受煎熬,所以才会动了轻生的念头吗?
再次想到她狠下心选择结束生命,他的心便又痛上一回。那一道道伤痕像是在敞无言的控诉,深深地刺进他的心。
“你的阴毒诡计将婳净推入万丈深渊,当你看着她遭受众人唾骂时,难道一点都不歉疚吗?”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冥剑渊更加心疼婳净的遭遇。为了守护重视的家人,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所有不属于她的罪孽。
“我为何要歉疚?这是她应得的!”皇甫行说得理直气壮。
“你与衣家父子联手伤害她、牺牲她,竟然还有脸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加入辱骂她的阵容,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冥剑渊鄙视衣家父子,也鄙视皇甫行。皇甫行口口声声说爱婳净、珍视她、在乎她,但实际上做的全是些伤害她的事,现在甚至连她的命都要了!这样的爱又岂会是爱?不过全是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可他最痛恨的人是他自己。为何不能早点察觉事实的真相?为何要让她平白受这许多苦?为何?
“随你怎么说。”皇甫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反正他早料到冥剑渊会有的反应,而他根本就不在乎。
从头听到尾的贺淮生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他没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是满布着阴谋诡计。原来全是皇甫行一手策划,亏得自己还妄想冥剑渊与皇甫行能重修旧好,真是糊涂啊!
“今天你真打算做得这么绝?”真不留半点后路?
“我对天起过誓,只要我活着,就不容许你们俩在一块儿!她明明答应我会乖乖留在‘菩提寺’,绝不见你一面,所以我放过了你,不再加害于你。可是她没信守承诺,还是与你见面了,所以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大惩罚,怪不得我!”
千不该、万不该,皇甫行总有他的话要说。
“该说是你先不守承诺!你不是再次用计让我身中奇毒吗?若非得知已时日无多,我不会赶到‘菩提寺’带走她,只为了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看她。我们的分离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们的再见面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一味地怪罪我们,难道你就没半点错?”由皇甫行嘴里得知事实的真相后,冥剑渊对皇甫行最后一丁点的歉疚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为何会出尔反尔?这全都要怪你!失去婳净的这些年来,我过得一点都不快活,我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当中,可是你却一派逍遥自在!说是不在乎江湖中人如何评论你这个人,可是人们提及你却总是赞誉有加,说你虽然狂放不羁,可也是号人物,要不是你对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没兴趣,武林盟主这宝座根本就不会落在我头上!你说,我能忍得下这口气吗?”表面上他可以笑着赞同他人对冥剑渊的赞赏,可实际上他却极为不满!明明他做的比冥剑渊多,而且比冥剑渊更努力,为何接受赞扬的人不是他?
明明冥剑渊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抢走衣婳净的爱,为何人们会那么健忘,硬是不提起冥剑渊对朋友不义?他心底的苦有谁能了解?人们每一句对冥剑渊的赞扬,就像是在他的心口捅下一刀般,日积月累之下,他岂能再忍受?
所以,除去冥剑渊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地笼上心头,这一回他打定主意要冥剑渊承受莫大的痛楚,加此方能消他心头之恨,而他也成功地办到了,看着冥剑渊的挫败,他非常愉快。
“你想要的一直都是外在的虚名,就连对婳净的执着也是,你不过是将她当成陪衬你的绿叶,认为她可以让你在江湖上更加露脸罢了。你对她的感情并不如你口中说的深,说穿了,你最爱、最在乎的人是你自己!”冥剑渊觉得皇甫行既可恶,又可悲。
“你不是我,凭什么断定我不爱婳净?这世间并非只有你的爱才是爱,我敢说我对婳净的爱绝不会比你少!”皇甫行暴怒,他不否认自己狂热于追逐权势名利,可是他也敢说衣婳净是这世间上他唯一深爱着的女人!她时时刻刻都在他的心版上,冥剑渊怎能说他不爱?
“是吗?正因为你认为对婳净的爱不比我少,所以就可以狠下心来毒害她?”冥剑渊冷冷地嘲讽皇甫行。
“我既然得不到,你也不能得到,很公平不是吗?”皇甫行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总之他打定了主意,而且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冥剑渊的眸光冷冷射向皇甫行,对皇甫行恨之入骨,偏就碍于皇甫行是唯一知晓解葯的人,教他就算想杀了皇甫行也得强忍下来。
贺淮生愁容满面地看着他们两人,再看看躺在床上、犹然昏迷不醒的衣婳净。这复杂难解的情爱纠葛,是与非、爱与不爱,是无法判定的,连他都不晓得该如何排解了,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在做什么?衣姑娘现下的情况很危险,你们怎么还有心思打斗呢?”妙手神医风清突然端着葯碗出现,不解地睨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真够古怪了,争一个女人争了这么多年还不累?再者,现下衣婳净命在旦夕,他们两人居然还有心思大打出手,该是先想办法救治衣婳净,等救活了她,再一争高下也不迟吧?若是争了半天,结果却争到个死美人,那有啥乐趣可言?啧!
风清的出现让两人的脸部表情同时放柔、放软,焦点全放在风清手中的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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