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到我那边去吧。”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楚逸浪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眼还是恋恋不舍地凝望着别芝平静的睡容。
雁鸣飞扯了扯他,才将他从别芝的房里带了出来。
到了“梧桐院”的书房,何凤栖让楚逸浪和雁鸣飞坐到椅子上,自己也懒懒地坐到主位上。
“你当时救了芝儿,怎没告诉我?”他在湖里找了又找,始终找不到芝儿时,绝望得几乎神魂欲散。
“我只能说,是芝儿命太大了。能从‘皇恩湖’里及时救回芝儿,是幸运中的幸运。原本我派了人潜进湖底要去破坏船匠,没想到正巧救上了芝儿。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小王爷有所警觉,我才决定悄悄将芝儿立即送回‘烟波阁’来,给雁鸣飞医治,”何凤栖笑笑地解释。
“那芝儿她挟制在小王爷手里跳楼船之前,承受过什么伤害?”他的脑中盘旋着小王爷以充满意淫的语气说着芝儿的画面,他怕她
他的胸中又重新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能亲手绞碎小王爷全身上下的骨肉!
“当时救起芝儿后,除了溺水现象,只有在她脸颊上发现一记瘀肿,其他完全没受到伤害。”何凤栖摇摇头,雁鸣飞也在一旁保证着。
“那她为什么”楚逸浪迷惑地看着他。
“她身上没事,受伤的是她的内心。”何凤栖的双眼含有深意地瞧着他,并且对他挑挑眉。
何凤栖的眼神已经摆明了告诉他,让芝儿受伤的人,没有别人,正是他自己。
楚逸浪心中一痛,顿时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楚逸浪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你为芝儿下了什么禁制?”
“芝儿说,她不愿再想你,要忘了与你之间所有的瓜葛,所以求我帮她落下遗忘你的禁制。”
忘了他?
她是想要忘了他,才要求下禁制?
“芝儿她真的很怨我”他低着头,哑声说道。
“她可能真的很怨你。她不但要求遗忘你,为了确保此生此世永远不再与你有瓜葛,她还要求了第二道禁制。”
“还有第二道?!”他惊愕地抬起头。
“她要求,日后她若听到你亲口对她说出爱她的话,她便会立即暴毙而死。”何凤栖始终带笑的从容表情,此时露出了一丝的严肃。
楚逸浪震惊地张大了眼。
好绝情的心愿。
想来,她是真的怨极了他
“她不会再记得你误中春葯那夜所发生的事,你也可以不必继续过度责怪自己。你跟芝儿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有如白纸,可以重新开始。只不过,你们也只能到此为止,绝对不能相恋。”何凤栖的善意提醒,一宇一句像极了冰冷的刀刀,一记记无情地刻在他的心版上。
楚逸浪觉得好像有一道冷风,从差点剠穿心的那个箭伤处,狠狠地灌进整个被掏空的心口,几乎要冻结成冰。
胸口的这一箭,当时为什么没能再刺深一些?
只要再深一寸,那支箭就可以刺穿他的心,夺走他的生命,现在他就不必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了
芝儿遗忘了他,可以重新再来。
那,被她遗忘的他呢?
他满腔的情,要如何吐诉?
“你不会也想要求下禁制,遗忘这些事吧?芝儿遗忘的事,你必须牢牢地记住才行。你若也遗忘了这段事,万一哪天阴错阳差,你与她相恋了,并在无心之下说出了爱语,会害死她的。”何凤栖莫测高深地看着他,直接开口斩断了他任何逃避的念头。
楚逸浪缓缓闭上眼,苍白无血色的俊脸上,露出疲惫到了极点的神情。
“我知道,我必须清醒着严守我们两人的防线。我必须永远记住,我不能说爱她,也不能让她爱上我,是不是?”
楚逸浪的语气,有种令人不忍卒睹的浓浓绝望感。
“嗯。”何凤栖点点头。
“凤栖这对逸浪,似乎太不公平了。”雁鸣飞犹疑地开口,觉得这对楚逸浪而言太过残忍了。
何凤栖听了,皱起眉来。
“公平?如何才能公平呢?当初我为他们指婚解决问题,缇儿说这样对芝儿不公平;现在,我听从了芝儿的心意,让她遗忘过住,重新开始,你也说这对逸浪不公平。这样,真的教我很为难啊”何凤栖两手一摊,对雁鸣飞露出苦恼的表情
,好像真的无所适从了。
“没关系,就这样了。若是芝儿能开心,一切都值得了。”楚逸浪扯出一个难看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的笑容。
雁鸣飞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何凤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这样东西是我当时在楼船里看到的,包裹的布上有我们‘烟波阁’的标记,所以我顺手捡了回来。我记得这是你送给芝儿的,但似乎摔到了,有些裂损,你还要留吗?”何凤栖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一个长形盒子。
盒盖打开后,里头躺着的赫然是“九宵飞泉”
望着古琴,楚逸浪怔愣住了。
芝儿带着他送她的琴到京城,就连被小王爷掳去时,也还随身护在怀中吗?
她的确曾经珍视过他送她的这具琴吧?
“多谢你把琴捡了回来还有芝儿”伸手摸摸裂了一角的琴身,楚逸浪觉得眼眶好热。
无论如何,只要芝儿能活着,其他什么都没关系了
“好了,那就这样了。鸣飞,你送逸浪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派人把琴送回‘浪云院’去。我看逸浪快支撑不下去了,再不回去躺下,恐怕就要昏厥了。”何凤栖懒懒地倚在主位上,半合着眼,挥挥手对他们说道。
“是。”雁鸣飞站了起来,扶起楚逸浪慢慢地回到他的“浪云院”
回到了“浪云院”后,雁鸣飞扶着楚逸浪在床上安顿下来,还帮他重新上葯包扎。
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后,楚逸浪勉强振作起精神,笑着跟雁鸣飞开口。“对了,好兄弟,你那个专治忘性的葯,还有没有?”
“治忘性的葯?”雁鸣飞眨眨眼,似乎愣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多做一些分量吧!”楚逸浪露出久违了的痞子笑容。
“那葯、那葯是呃”雁鸣飞为难地抓抓头,欲言又止。
“我很需要这个葯来治我的忘性,我必须牢牢地记住今天的事,不然的话,万一不小心忘性一犯,做出第二桩无法原谅我自己的错事,那就糟了”说着说着,楚逸浪原先刻意保持高亢的语调越来越低,到最后,渐渐逸去,无声。
“我明天就拿给你!”雁鸣飞马上说道。
“谢啦,好兄弟。上回跟你磨了好久,你才肯拿出来,没想到这回给得这么大方。”楚逸浪回神对他笑道。
“睡觉吧你!答应给你了,还嫌人家太大方啊?”雁鸣飞啐道。
看着楚逸浪终于昏睡过去,雁鸣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一阙词
无情不似多情苦,—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真是无情苦,多情更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