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既杀不得又放不得,委实令人气恼。
壁庭笑睇着他恼怒的俊颜“我这个俘虏何德何能,居然让赤帝亲自出来迎接,真是不敢当。”
“你还笑得出来?”
她的笑容加大。“比起在战场上,这点小阵仗算不了什么。”
“你!”炎玉为之气结。
负责押送任务的军士也没料到君王会亲自前来,连忙上前,将方才的经过详述一次,听到最后,他是又恨又恼。
炎玉瞪着笑意晏晏的冠庭,从齿缝迸出话来。“朕不禁要开始怀疑你是故意失手被擒,好伺机来煽动朕的百姓造反。”
“呵呵说不定喔!”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怒瞪一眼“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头部又是一阵晕眩,比方才情况还糟,接着眼前一黑,纤瘦的身躯便从马背上坠下。
心脏险些从喉咙蹦了出来,炎玉一个箭步,伸臂接住昏迷不醒的人儿,原本的伤势才刚痊愈,这下旧伤又加新伤,换作别人也受不了,她居然能支撑到现在,真是毅力惊人。
“王上,请把鲁将军交给奴才吧!”小嵩子觉得这样不妥,打算把她安置在其他马车上。
炎玉瞅着怀中全身伤痕累累,却又打死不退的女子,忍不住也要钦佩起她,虽然他们过去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她勇往直前,即便遇到困难也不会轻易退缩妥协的个性,却曾经深深的吸引他,有她在身边,不也是在督促自己不能退却,要勇于面对现实。
“不必,朕抱着她就行了。”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冠庭抱进君王的辇车内。“起驾回宫!”
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是,王上。”其实小嵩子心里也不意外。
“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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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终于睡饱的冠庭连打了两个呵欠,眼皮才慢慢的掀开,模模糊糊的看到炎玉就坐在床头看着她,表情有些焦虑、有些气闷,彷佛时光又回到了五年前。
“炎玉?”嗓音里的睡意还很重。“已经几点了?你肚子饿了是不是?好啦好啦,再给我瞇十分钟就去帮你买,你还是要吃麦当劳的汉堡吗?不过那种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她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勾起炎玉的回忆,让他眼神转柔不行!他不能这么软弱,让她牵着鼻子走。
炎玉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你还没睡醒?张开眼睛!”
“唔”冠庭下意识的伸手要揉眼皮。“你真是有够吵的!”
他低喝的拍开她的小手“那里上了葯,不准揉!”
“什么?”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所有的事都回到脑袋。“炎玉?”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清周遭的摆设。“这里是哪里?”
“终于醒了。”炎玉半讽的说。
壁庭干脆坐起身来,一脸困惑和不以为然。“你这座王宫里的大牢还真是豪华,会不会太奢侈了?再怎么说这也是用老百姓缴的税盖的,要是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这么浪费他们的血汗钱会作何感想。”
“对!朕应该直接把你丢进大牢,而不是安顿在这种奢侈豪华的宫殿内。”他真会被她给气死。
她怔了怔,这才弄懂他的意思。“原来这里不是大牢。”
“哼!”要是不爽就把她关进大牢,犯不着摆张臭脸给她看,又不是她拜托他的?冠庭在心里偷偷嘀咕。
不过大女人能屈能伸,不跟他一般见识。“谢谢。”
炎玉旋过身,态度强硬。“不必跟朕道谢,朕让你住进这座霁月宫是要你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除了要我归顺岩国,当个叛徒降将之外,其他都可以商量。”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俊脸一绷“朕不要你当叛徒降将,只要你当朕的女人。”
“你疯了是不是?”冠庭直觉的吼道。
假装没听到她不敬的言词,接着又说:“朕要封你为妃,除了赏赐这座霁月宫,还有宫女、太监,以及珠宝、衣裳。”
这回冠庭没有再抗议,只是直接掀被子下榻。
“你要做什么?”
壁庭撇了撇嘴角“大牢在哪里,我还是进去里头窝算了。”
“你!”他真恨不得掐死她。“你就这么不愿意当朕的女人?还是你心里只有那位伟大的骠骑大将军?朕哪一点比不上他?”
她叹了一口气“炎玉,我不是不知好歹,也知道你是想救我对不对?”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答应?”
“我要是答应当你的妃子,那跟投降又有什么分别?”冠庭涩涩一笑“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说我贪生怕死、卖身求荣,与其被人这么说,那我不如从容就义,死得轰轰烈烈。”
炎玉忿忿然的扣住她的肩头“你明知道朕绝对不会让你死,即便你就像是扎在朕心头上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朕还是愿意想尽办法留住它。”
闻言,她不由得动容了。“炎玉”
他低下头,将冠庭揽进胸前,深深的吻住她。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或许是真的被炎玉的情意给感动了,冠庭没想到他为了自己,愿意如此的委曲求全,可是就算她点头,那对目前的情势也是于事无补。
壁庭轻轻推开他“我不能。”
“为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吼。“因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算你是赤帝,是岩国的君王,也不能一意孤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不能不遵守,否则你不就变成暴君了?”她尝试按捺下他的脾气。“除了我,其他大臣,还有你的百姓愿意接受吗?毕竟我杀了不少他们的亲人,是他们的仇人。”
他铁青着脸咆哮着“朕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住你,朕就算当个暴君又如何?”
“不要说傻话了。”她失声笑道:“要是让你变成了暴君,那我可罪过了,将来死后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你可不要害我。”
炎玉一个咬牙,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几乎要掐断她的腰,让她喘不过气来,真情流露的大喊“朕绝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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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宫
“我爹进宫了?”香贵人捧在手上的凤仙花瞬间掉了一地。
爆女就是来请示的。“是的,贵人。”
如果是其他嫔妃听说亲人进了宫,铁定是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倍感压力,但又不能不见。“让他进来吧!”
“是,贵人。”
踩过满地的凤仙花,原本想将它们制成染料,涂在指甲上增色,将自己妆点的美艳动人。为了让君王的宠爱能够持久,后宫的嫔妃可说是绞尽脑汁,但她现下再也没有心情。
爹怎么会突然特地从张宿城来到这儿?香贵人忐忑不安的思忖,若又是为了兄长的死,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时,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踏进接见官员的花厅,即使是父女,但是身分不同,自然要依礼参见。
“微臣楚鍭见过贵人。”
香贵人还是得挤出笑脸相迎。“不必多礼,给楚大人赐坐。”
“多谢贵人。”楚鍭年近五十左右,中等身材,有张方脸,刚正黝黑的脸部线条显示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
她待宫女为父亲奉上了茶水,才怯怯的询问。“爹,你这次突然进宫来,是有重要的事吗?”
“咳。”他清了清喉咙,意思是要女儿摒退其他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香贵人心里有数。
楚鍭在最后一名宫女离去之后,便不再顾忌尊卑,板起父亲的脸孔。“我交代你的事,你可问过王上了?”
“爹是说有关大哥的事?”
他不假辞色的厉斥。“除了你大哥的事,还有什么值得我大老远的进宫来?”
香贵人心中一酸,父亲眼里向来只有大哥这个儿子,没有她们这些女儿的存在,自己早就明白了,不过还是很伤人。
“女儿已经问过王上,王上也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欣慰的笑容中带着满满的恨意。“现在杀死你大哥的凶手已经被押进宫来听候审问,你正好趁这机会再跟王上提一次,请王上将这名凶手交给你处置。”
她一脸讶异“爹的意思是说杀死大哥的凶手就是今天才押送回宫,王上要亲自劝降的俘虏?”
“没错,原本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抓到她,夏侯敦便会私下将她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王上居然会在这时候微服出宫,还到了轸宿城,坏了我全盘的计画。”楚鍭恼恨的说。
“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香贵人听完他的话,震惊不已。
楚鍭眼中恨意难消。“她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年之后无人可以送终,我为什么不能?”
“爹”她声音颤抖,怎么也没料到兄长的死会让向来公忠体国的父亲失去理智,陷入了疯狂。“大哥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他大声喝斥。“你给我住嘴!”
娇柔的小脸顿时泪涟涟。
“哼!”他阴笑一声“我楚鍭的儿子战死沙场,是该替他感到骄傲才对,可是若没有这场战争,你大哥就不会死了,居然还败在一名女子手上,这种耻辱我这个当爹的要替他讨回来。”
香贵人掩面低泣。“爹,其实你心中最恨的应该是王上。”
“他是王上,我不能杀他;可是那个俘虏就不同了,王上想要劝降她,根本是存心偏袒,今日在大街上,我亲眼看到他抱着她进到辇车内,这已经意谓着王上色迷心窍,根本不会杀她。”楚鍭眼神狂乱“我不甘心!我的亲生儿子死了,她也休想活命。”
她呜咽一声“爹,你要女儿怎么做?”
“君无戏言,既然王上答应了你,就不能食言,你务必要让王上将这名杀死你大哥的凶手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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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御膳,炎玉撤了搁在银盘上的牌子,今晚不打算召哪位嫔妃侍寝。
“恕奴才斗胆,王上是否要到香贵人的寝殿?”因为之前有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发生,让敬事房的太监总管面子挂不住,那些向他贿赂的嫔妃很不高兴,以为他办事不力。
炎玉接过小嵩子递来的湿布擦过手,俊眸斜睐“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不敢,奴才的意思是若王上确定要到沉香宫去,奴才好在本子上记上一笔,这是宫里的规矩。”总管迂回的问。
炎玉了然的哼笑“朕今晚不去沉香宫,而是要到霁月宫。”
侍立在旁的小嵩子惊愕的看他一眼,但坚守太监的本分,不干涉、不多嘴。
“霁月宫?”翻着手上的竹简,总管百思莫解。“这是哪位娘娘的寝宫?”
“她还不是娘娘。”炎玉含笑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龙袍。“不过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