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么做,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对小刁究竟是真是假。”
连稍啤愕然地抬起头,隐约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的意思是”
“不用多说,马上出发就是。”霍千丘摆摆手,神情间的落寞看得连稍啤有些不忍,却也感触良多。
倘若老爷肯拨一点疼爱到二小姐身上,或许就不必这么劳心费神了吧?
就这样,整团的人难得停住了所有的操练活动,喜气洋洋地铺设喜筵。
在一票人的见证下,这对经历无数考验的新人,在没有‘六礼’的繁褥礼节下,完成了最简单,却同样隆重的婚礼。从今以后,他们已成夫妻,今后将祸福与共、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在仓促间请东团主替他们作证这件婚事,邱海堂并没有料到团主还肯大费周章的设宴让大家为他们庆贺,他亦明白,团主在把晏芷嫁出去后,心里相当不舍得,如今他离开这个大家庭,往后或许会更加寂寞。
席上阿仔和阿弟两小子仍喋喋不休、争执个没完,直嚷着语珑和晏芷谁穿嫁纱比较漂亮,等到山珍海味一一上桌,两人马上转移注意力,动作去抢那惟一的一只鸡腿。
仪式结束后,新人送入临时布置的喜河诖房。
房内燃着一对龙凤腊烛,床单床被帷幔全换上喜气艳丽的大红色,霍语珑穿着大红嫁裳端坐在床沿,听到开门声,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迸出来。
邱海堂一进来见到她,更是惊愕地嘴巴张大,下巴险些掉下来。
“你的盖头巾呢?”
“盖头巾?”她扭扭捏捏地,有些坐立难安。“我刚刚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所以”
什么跟什么啊!他愁眉苦脸的到她身畔坐下。
“我还想说要逗逗你呢,结果你居然没盖红头巾。”叨念了几句,他又突地抬起头。“算了,那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咦?酒呢?”
“我喝完了。”
“什么?”眼珠子再度朝外一凸,低声哀嚎。“不会吧?!”
“口渴嘛,又那么一小杯,只好连你的一块喝了。”她压根儿不认为有何不对,有关婚礼程序与事宜,她是半点也不懂。
“好,很好,那就只好直接来了。”又恼又好笑的他,瞪着她满脸骄纵之气,决定要好好严惩她一番。
“来什么?”对于他伸过来的魔爪,她皱着眉想闪开。
“你已经是我的老婆,用旧招已经不管用了。”他嘿嘿地邪笑,眼睛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溜来溜去,摩拳擦掌已是蠢蠢欲动。
霍语珑觉得不对劲极了,自己好像变成了猎物,要不他干嘛虎视眈眈地用眼神对她上下其手?
“不、不要过来!”
“不、可、能!”
他微笑地摊开手,挡住她可能逃跑的路线,再趁其不备将她连拉带揽的锁进怀里,薄唇迅速封住她娇艳美丽的朱唇“万般温柔”的将她向下压,以吻宣告他的悸动。
“救命”声音淹没在他的深吻里。
躲在外头偷听的闲杂人等,对于里头两人的对话都颇感纳闷。
“喊什么救命呀,活像被强奸似的!”
“她还叫海堂不要过去,真令人啼笑皆非。”
“哈哈,刁蛮千金毕竟还是栽在咱们海堂的手里,妙哉妙哉!”
“嘘,小声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深陷在一记长吻中的霍语珑,哪里顾得了外头有人正在偷听,从挣扎到屈服,窒息的狂潮汹涌而来,让她已然分不清天南海北
“对不起,你等一下!”他猛地放开她,尚停留在吻境中的她只是呆愣愣地摊在床边,见他怒气腾腾地冲到门边,忽地将门敞开。
“喂!傍点面子好不好?我邱某人的洞房花烛夜得来不易,再偷听的话我可不客气喽!”说完又砰地关上门,想当然尔,门外的人早一溜烟地迅速跑开。
回到床上,一撩丝绳,红色幔幕随之垂下,覆住春光无限。
“好了,我们继续!”
“我、我不要”
行往逸水村的官道上,在一夜间沸沸汤汤起来。
前有黑色疾行马车,后有皇族大轿的队伍,像是约好结伴同行一般,心照不宣皆朝着相同方向驾驭奔驰。
首先来到古刹外的黑色马车,走出两名男子,一老一少,面色皆十分凝重。
“这儿就是‘大雕团’?”
“是的,老爷。”连稍啤严谨地回答。“在下去请他们出来”
“不用了。”循目四望,不经意望见了什么,惹得霍千丘眉头大皱,心里马上有了个底。
“老爷?”
“我们走吧。”他淡漠地别过身预备上马车。
“可是”连稍啤无法明白,何以跋山涉水的来到此,老爷在未见到小姐前就要打道回府。
“爹?”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霍千丘骤地停住步履,一动也不动。
“大小姐”连稍啤怔愣着看着霍语珑由不远处急急跑过来。
“爹,稍啤扮,你们”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找来此处,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也就不怕他们会硬将自己带走。
“老爷亲自跑这一趟,是希望你能跟他回去。”连稍啤盯着阔别不过半个月的霍语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她的模样儿很美,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娇甜的神采,眼眸特别澄澈、特别炯亮,仿佛沉浸在幸福的光晕里。他从不觉得她是个貌色惊人的美女,和自己的妻子比起来,她甚至还差上一大截,但此刻看她,却觉得她很美很美,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
“小姐,你”“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爹了。”霍千丘突然冷冷说道,其实痛心疾首。“养她十八年,连嫁人这事也没让我知道。”
“爹,您、您知道了?”他冷漠的态度让她十分自责。
“你们昨儿个办过喜事不是吗?别以为我老了,眼睛也糟了。”霍千丘心寒的摇摇头。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您别生气,好不好?”她难过地红了眼眶,鼓起勇气来到霍千丘的身侧,马上跪了下去。“请您原谅做女儿的私自决定终身,我的心里还是有您,但他”
这会儿,邱海堂已从古刹内跑出,见到此景震惊地飞奔过来。
“语珑?这”霍千丘终于转过了身子,盯着这个五官俊朗、器宇非凡的男人,当他勇敢无惧地迎视自己冷冽无情的目光时,当下明白小刁何以如此死心塌地。
“是我将她从贵府带走的,要怪就怪我!但她一直都满心惦记着你,并非如你想的那样。”邱海堂跟着一跪,却直勾勾地看着他,对于他犀利尖锐的汪视,半点恐慌或心虚的反应都没有。
“你倒是很有胆量。”霍千丘神色俱厉地冷冷一笑。
“邱某自知出身低贫配不上语珑,但惟有胆量这一项,我自怙不会输人。”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他挺直背脊,不卑不亢地回答。
霍千丘没再说话,一直到后方涌进皇族大轿,惊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有人明白,好端端的怎会来了皇族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百般惶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队伍在尺外停住,自轿内走下一老一童,缓缓步到众人面前。
“易相国?”认出来人,霍千丘兀自怔忡着。
“啊,是霍老您啊,”身着官袍的老者露出淡淡笑容,一双眼待地有神。“皇上近来正提到您,您答应过的扬州绣,不知何时有谱?”
“请您转告皇上,绣物已在路上,到时会直接运至皇宫。”霍千丘纳闷的却不是这个。“不过,易相国不辞劳苦跑来此处,为的是霍某这匹扬州绣,还是别有来意?”
被称为相国的易玄良望了眼身侧的小沙弥。“凝真,麻烦你了。”
长得活泼可爱的男童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聪明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当下锁定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相国,现场只有她一名女子,一定就是她了。”
彬在地上尚未从悲伤中恢复的霍语珑,被接踵而来的莫名遭遇感到茫然。
“小刁,你先起来吧。”知道事情不对劲,霍千丘放下心结,伸手将她扶起。这一扶一起,父女俩原本破碎的亲情马上愈合大半。
“谢谢您,爹。”她轻轻地、感动地说。
“这是您霍老的女儿?”易玄良的视线落在霍语珑的身上。
“是的。”霍千丘微蹙眉宇。“有什么问题吗?”
“凝真,你确定吗?”为让事情更为明朗化,这点非再三确认不可。易玄良转向小沙弥。
“相国,您哪一回见我弄拧了事情呢?不会有错的啦。”他自信满满地说。
易玄良点点头,重新面对着这对父女俩。
“霍老,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有话直说无妨!”气氛怪得诡异,霍语珑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如果是和我有关的话。”
易玄良看着霍千丘,见他点头同意,也只好开门见山地说了。
“霍老,您这女儿不是亲生的吧?”
霍千丘的脸色刷地一白。“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皇后娘娘受到有心人士诅咒,在生下五位公主后,为痹篇凶厄之灾,迫不得已将她们全数送出府,定要等每位公主各自寻到归宿时,才能依着星象波动一一找回;对皇上而言,这是莫可奈何的一个选择,若不这么做,五位小鲍主便无法存活。如今,崇智国僧由着天象观测出其中一位公主就在此处,所以我便与他的徒儿凝真来到这里。”话说完了,只见现场一片凝肃。
“这位姐姐,你就是这个公主啊,你与另两个姐姐一样,身上都有着奇异的香味,而颈子下边也该有个紫色胎记。”凝真连忙朝她说。
霍语珑无法动弹地瞪大眼,觉得自己要面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她原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结果事实发现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弃婴;现在,她又摇身一变成了个公主,这简直是荒谬得可以!
“我是公主?”她失神地喃喃自语,身子摇摇晃晃,有些站不住脚。
邱海堂傻傻地搀住她,却也一脸呆滞而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身份和他一样,为什么她又变成更加遥不可及的公主之身?这真是烦死人了!
“小刁是皇上的女儿?”霍千丘同样呆震。
“做公主很好啊,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种表情?”凝真疑惑地来回望着大家,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奇怪。
“如果我是公主”愣了一阵,霍语珑突地清醒。“我就不是弃婴,我不是弃婴,也不是千金小姐,因为我是个公主。”
什么跟什么?
邱海堂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现在到底是怎样?
“这下我知道了!”她精神百倍地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公主比千金小姐的身份还要高一万倍,我又可以继续趾高气昂地耍脾气了,你说对不对?”
听到她的话,了解她的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完了!
“爹,您捡到的是个公主耶,不过您放心,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她兴奋不失骄傲地抬头挺胸。“海堂,那你以后就是个驸马了,真的很棒对不对?”
“等!等等”邱海堂试着阻止她说话。
“太好了,我又可以耀武扬威了,而且不是‘刁蛮千金’,而是‘刁蛮公主’,哈哈”心花朵朵开的笑灿如阳,但惟有她心里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化解大家的尴尬和内心的不安。
至于她还会不会继续扮演“刁蛮公主”的角色,就得看她的心情好坏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