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的进兴又再度老泪纵横。
“我亏欠启鹏他们全家的恩情,永生永世难偿,本以为启鹏对你情有独锺,或可化解掉一些,但在你生日那晚出现的施秉宏。却粉碎了我们所有的奢望。”
“施秉宏?他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硕人,”他挪转过头来看着女儿,为自己竟祸延至她,懊丧心痛不已。“施秉宏隔日就登门造访我,要我鼓动你离开启鹏,投入他的怀抱。”
她听了不禁骇然失声问道:“您说什么?他要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启鹏前妻的情人。”
硕人频频摇头,心绪翻腾,无论如何努力,依然吞咽不下这个事实。
“他跟我说田薇妮与他青梅竹马,本已论及婚嫁,但启鹏赴美求学后,却硬生生的加以横刀夺爱,不过田薇妮在婚后仅仅两个月时,便已心生后悔,求启鹏与她离婚,启鹏当然不肯答应,从此便对田薇妮凌辱有加,他甚至暗示后来的游艇爆炸,并非外界所以为的意外事件,而是田薇妮与他约好远走高飞的事为启鹏得知后的结果。”
“不!”硕人想都没想的便一口反驳道:“启鹏再怎么狠烈绝决。也不会做出施秉宏所暗”不的事来,更何况田薇妮发生意外时.肚子里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不相信他会是连自己的小孩都不肯放过的人,如果他是那样冷血无情的恶魔,我也不会爱”
进兴以悲悯却不意外的眼神凝望着女儿。“我果然没有猜错,硕人,他知道吗?”
她放下了掩嘴的手,摇头苦笑。“如果他知道,我岂不是连残馀的自尊都保不住了。”
“告诉他吧,硕人,在爱情面前,自尊是最微不足道的,告诉他你爱他,也勇敢的去争取他的爱。”
“爸爸。他的爱早在田薇妮死去的那一刻,便全数陪葬给她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了。”硕人黯然的说,益发觉得父亲非好好活下去不可.因为有他在,她至少还能对他倾诉心语。
“傻孩子,活着的人难道还怕争不过一个已离去多年的影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簿、贬低自己?如果不是心仪于你,启鹏怎么会在显然对我怀有成见的情况下,还一直坚持要娶你?”
“那是因为”不!不能说,如果让病情沉重的他知道她这段婚姻的原委与真相,教他怎么承受得住呢?
“怎么样?还是觉得爸爸说得有理,无话可辩了吧?当年用那笔礼金所购买的股票,我打算”
他娓娓道来对她及程勋的安排,以及启鹏坚持买卖,不肯白白接受赠与后,才再继续刚刚的叮咛。
“待会儿回去后,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对启鹏讲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本来就不该波及到下一代,更何况今日社会风气已大大不如于以往,施秉宏若想公开含笑剩馀的那五张照片,就让他公开吧,我是百分之九十五的身子都已躺在棺材内的人,难道还要继续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照片怎么会在他手里?爸,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最后一个问题,施秉宏究竟是什么人?”
“当年事件背后的那只大黑手有一妻一妾,姨太太姓施。现在你知道施秉宏是谁了吧?!他必定早在回国拔上启鹏之前,就把你的背景打探得一清二楚了,想藉由赢得你,而扳回多年前将田薇妮输给了启鹏的一城。”
“那这许多年来,剩馀的五张照片,不就都存放在那个姨太太的手里?”
“对,这一点他们倒是很讲信用,说到做到.绝不外流,所以我本来还当施秉宏是为了想追求到你而胡说,直到我赴美见过二太太后.才晓得她是真的把照片交给了她的侄子。”
“就因挂念这件事,所以您才会再度心脏病发的,对不对?”施秉宏,若爸爸这次有了什么万一,就全是他的责任。
“爸爸这已经是宿疾。也是多年的‘心’病。你别乱做联想,总之。我是不会再屈服于任何人的威胁了。而且二太太一听施秉宏并非依他原先所言,是想藉由归还我们照片来博得你的好感,反而拿来企图要胁我们就范,也表示十分不满,答应要尽快追讨回去,我再三跟她说含笑已经过世多年,嘉竣也已不在人间,我老头子一个,你又已经有启鹏可以依靠,还怕什么呢?所以他们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你相信她会实践允诺?”硕人自己却深感怀疑,毕竟“姑疼侄,同字姓”再说,就算她真的向他要好了,施秉宏还是可以凭其舌灿莲花的口才推拖过去,自己何尝没有上过他那外表斯文、进退有礼的当呢?
“我说,所有的错误、威胁、利诱,至此都该告一段落了,我只恨自己这个决定下得太迟,不然”他平躺回去,闭上眼睛叹了口长气。“所幸往者已矣,来者可任何遗憾了,反倒可以和含笑、嘉竣早日团圆于九泉之下。
“爸爸。”
“所以二太太会不会兑现诺言,施秉宏又会不会公开照片,坦白说,如今都已不在我的关心之列。我今天会把所有的事情,钜细靡遗、毫无遗漏的说给你听,就是要你与启鹏一起抛掉所有过往的包袱,展开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们的新生活。”
他拍一拍硕人的手,神情疲惫,但口气却转为轻松,仿佛这长长的一席话,真的已为他卸掉心头所有的重担了。
“丫头,我累了,想好好睡上一觉。你回家去吧,我想你跟启鹏一定都会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彼此说。”
她何尝不如此希望?硕人的泪水已然染湿了枕头,无奈事与愿违。她不但是启鹏原先就意欲用来报复她父亲的工具,也是施秉宏如今想要拿来和她丈夫较劲的目标,如果说现在她对于人生还有什么奢求,恐怕便只剩下帮父亲夺回那些照片一项了。
对。她必须睡着,必须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因为唯有销燃所有的照片。爸爸这一生才能算是真正的了无遗憾。
是工具也好,是目标也罢,硕人只感激眼前还有件事可供她尽力,否则光是对启鹏那份无助、无望的爱,便绝对足以将她给逼疯。
旧历年在硕人忙于医院、家里和约会之间,很快就过去半个多月了。
除了到医院去陪精神日渐消退的父亲和回家过夜之外,其馀的时间。硕人几乎都用来与施秉宏聊天、用餐或出游。
这一切她当然都没有告知父亲,而进兴对于女婿几乎不曾再来看他,则将其全部归咎于自己。认为从硕人那里得知过往种种后,他会排斥自已一段、甚至更长的时间,诚属合情合理的反应。
他完全不知道这段日子硕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启鹏先是震怒咆哮、冷嘲热讽,等目睹硕人默默承受、一意孤行后,便转而冷漠相待,只是每天晚上必定在偏听里喝酒抽烟,直等到她进门为止。
那呛鼻的烟味与浓烈的酒息,每每令硕人疼惜莫名,但只要转念一想他麻醉自己的原因.无非是痛恨连被他找来当亡妻替身的女人,也难逃情敌的魅力之故,她便能暂时硬起心肠,奔上楼去。
当年他至少还肯以不愿放田薇妮自由的行为来显示心中的爱,而今对她却连任何挽救关系的努力都不肯做;每晚进房背抵着关上的门。因无力迈步而滑坐于地毯上的硕人,都会蜷起膝盖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做长达终夜无声的落泪悲呜。
但无主化关起房门后的她如何哀哀垂泪,隔天出门时,硕人仍照例穿最时兴的春装下楼来。
“太太,这是先生吩咐我交给你的。”
临出门前,管家唤住了她。
“什么?”硕人边问边从她手中接过了一个雪白的信封,等她退开后,才抽出头的东西来看。而在看清楚那份文件是什么后,硕人的脸上霎时没了血色。
“走好,硕人,你醉了。”秉宏扶着脚步跟跄进入他的间私人的收藏室。
“不过几杯甜酒嘛,怎么醉得倒我?”硕人倚上他那方宽大的黑色桌面,更显得橘红纱衣下的肌肤赛雪,粉扑扑的醉晕红颊娇俏可人。
“你是真醉了,我去端杯热茶来给你,说好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去休息一下,你又不要,偏要到画廊里来,这里有什么呢?”秉宏搞不懂她,却已深深被不同于以往,今晚特别奔放热情的她所迷住。
“有她啊!”硕人往墙上一指。
“薇妮?”
“是啊,你和启鹏都喜欢她、都爱她吧?告诉我,秉宏,要怎么变成她?变得跟她一模一样、人见人爱?我不是长得很像她吗?为什么就没有人爱我、疼我呢?”
“余启鹏肯定是个睁眼瞎子,”秉宏的眼光贪婪得滑过她若隐若现的酥胸,再落在她修长浑圆的腿上。“否则怎么会看不到你的美、你的好?换成是我,早就疼死、爱死你了。”
硕人抬起头嗤笑一声。“像你爱田薇妮那样?”
“薇妮根本没有你可爱诱人,”秉宏觉得自己已经按捺不住了。“更没有你聪明,连我叫她去办件简单的事,她都会赔上了自己。”
“哼,空口说白话!全都是些花言巧语,”硕人想溜下桌面。“我要回去”
“我马上证实给你看我有多想疼你、爱你,硕人,今晚你休想再回余启鹏身边去,害死了我的薇妮,他当然得把你赔还给我!”秉宏说着便一把将她推躺到桌面上,双手双唇且马上不规矩起来。
“你!”硕人的脑袋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空白,接着便用力挣扎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秉宏稍微抬起头来想要吻她.却因硕人的闪避,只吻到耳后。“还要来这一套惺惺作态?”他继续往下吻上她的颈项。“成,我就陪你玩,这样总比薇妮每次都迫不及待,如饥如渴的刺激多了。”
“秉宏,你放开我!放开我啊!”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硕人拚命往后退去。
“放开你?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打从薇妮没依我所嘱的除掉余启鹏,还反过来送掉一条命后,我就没再遇到过比她更带劲的女人,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又可以藉此羞辱余启鹏,你想我还会放过你吗?”
“不要!不要!”硕人推拒着他的肩膀,想往靠墙的那边桌面退去,但他却已圈住她的腿,一路抚摩上来。
“乖一点嘛,乖一点还有奖品喔,”秉宏的手掌贴附着她包裹在丝袜中的腿,恣意轻薄。“你若伺候得我满意,我就把薇妮身后的东西给你。”
“住手,启鹏绝不会放过你的.住手!”
但他已一手撩起她洋装的下摆,一手绕到她颈后,想要强行撕开薄薄的纱领。“余启鹏根本份许可施,”就像是一头已经失去理性的野兽般,秉宏一边玩弄着他的猎物,一边堡息狂妄的叫嚣:“老子既然弄不死他,就玩他的女人,过去的薇妮,现在的你,一个也别想”
“衣冠禽兽!”硕人的身上一轻,脑后挨了一记的秉宏即被人提起拖开,在听到一声咒骂后,她那仅被秉宏弄得凌乱,却所幸来不及撕破的衣服上,便随即多了件薄风衣。“谢天谢地,我总算及时赶上了。”
惊魂甫定的硕人翻身下桌,马上朝刚刚救了她,使她幸免于狼吻的人敞开的怀抱奔去。“司奇!”
“没事了,”将她拥进怀中后,司奇即一遍又一遍的安抚道:“没事了,硕人,没事了。”他拍着硕人兀自剧颤不已的背脊,刻意化解紧绷的气氛说:“知不知道我方才惊怖的程度绝不下于你?如果你有些评的失闪,我看我就只有自己抹脖子,提头去向启鹏谢罪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