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安宁的咧,其实只有水昊。
贺大姑娘成日黏著他问木筏的进度,令他烦不胜烦。
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向阳光普照的“神刁岛”接续下了几场雨,这进度自然又被拖累。而潮湿带霉的空气让她看啥都不顺眼,有房子住的蜜月新鲜期恍惚即逝,因此石屋亦成了她尖酸刻薄的对象。
“中看不中用,跟‘某人’一样。”贺洛芯巡了略微漏雨的屋顶一眼,然后斜睨一旁打呵欠的一家之“煮”
“有人则不仅仅是不中用,甚至连看都省啦。”水昊翘著二郎腿坐在门口“贤慧”地摘著刚采回来的野菜,身上还淅淅沥沥落著冒雨出去的证据。
也因如此,他被禁止进屋,直到那些雨水滴干。
“臭猩猩!你在说谁呀你?”滚滚熔岩本就在爆发边缘中,被他这么嘴快一激,便四处乱溅。
“我自言自语也犯法吗?”水昊犹自皮皮地抬眼间苍天。
“你--”贺洛芯进退维谷,义愤填膺,只教他一句话便堵得死死的。回他呢,他定会讥她自作多情,不回呢,一股怨息又没地方消。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单独生活在一块吗?”水昊半开玩笑地瞄著她。
“我”贺洛芯语塞。
懊怎么说呢?
以前他蓬头垢面的,她老觉得他脏,非得站离他到十步外,如今她虽然仍看不惯他这德行,但她却不再排斥他在身边,甚至还想抱著他亲,这样的转变所代表的意义已很相当清楚。
笔她讨厌的不是他,而是他现在这种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暖昧态度,让她辨不清他对她的真实感觉;想坦然表白却怕届期受伤得更重,这么继续下去,仅会使她越陷越痛苦。
“别你你我我啦,你唠叨了好几天也该休息嘛,你没见老天爷都被你烦得哭不止吗?”水昊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上面”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贺洛芯恼火地东探西勘,好找个什么来丢他。
“你说的是我吗?”做贼的总是先喊抓贼,水昊眨著小鹿班比的无辜眼神,一脸讶异。“怎么可能?我哪会做那种犯上的事?”
“臭、猩、猩!”摸了半天却摸不著可用之物,贺洛芯索性拎起她的草鞋甩过去。
“天地良心唷,你骂的是臭猩猩,怎么会打到我咧?”水昊快手将它接住,一张利嘴也没歇息。“好在家里没放什么危险物品,若你这飞来的是菜刀,我还有命?”
“你你你你最差劲!”贺洛芯光火地脑筋打结,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却骂不出高档的话,心里更觉得呕。
“噢你知道你这么讲有多伤我吗?”水昊以西施捧心之姿,踉跄地跌跪到她的面前哀鸣。“你瞧,我的心全碎了。”
其实他的心的确是碎了--早在多年以前。而他也很明白她对他的转变,只是他没有把握能抛弃过去的伤痕,全心全意回报她的爱,况且当她知道他那段丑陋的往事,她必然会鄙弃他,就像他始终无法原谅他自己。
“你讨厌!”贺洛芯被他的“东施效颦”逗得一口笑气在齿轮间徘徊,但又不甘这么轻易饶恕他,水灵灵的湛眸于是骨碌碌地白了他一记,莲花玉指也象征性地朝他一挥。
那回嗔作喜的娇妩,让水昊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一笑倾城”
“哎呀,好强的内功啊。”水昊故意装做被她扇出去,然后摊躺在地上,免得把持不住而拥吻她。
“你就会贫嘴!”贺洛芯忍俊不禁。
“嘿,你看你这么一笑,老天爷便赏脸放晴啦。”方才那一摔,水昊的脑袋正好落在门外,他兴高采烈地望着蓝空。
“哦?”贺洛芯闻言引领向外眺。
可不是嘛,西北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世界竟在他俩嘻笑怒骂之时,已展开炫耀的欢颜,就如同她一样。
“走!”水昊以腰力纵身跳起来,再高兴地牵著她的手。“咱们去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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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水昊探险很有意思。
他就像一本百科全书,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只要你开口问,他便能马上给你正确解答,而他此刻必是谦虚为怀,绝不会露出分毫侮蔑。
这也是贺洛芯最欣赏他的地方。
他开拓她的视线,让她知道自己是只井底蛙,亦让她看到这世界有多美丽,难怪他宁愿这样居无定所,受他的影响,她也开始体会自然,珍惜资源。
瞧--这会儿他不晓得又被什么东西吸引去。
“啊炳!”他兴奋地箭步前冲,抚著那块不起眼的峭壁。“果然被我料中。”
“怎的?你摸到乐透的奖金啦?”贺洛芯笑看他绽放的赤子之情。
“比那还好哩。”水昊神秘地眨眨眼,然后又转回去勘察。
“哦?这峭壁有这么好?”贺洛芯这下可好奇啦,有什么会比百万美元的乐透奖金好呢?
上千万元?上亿美元?
一座脏兮兮的山崖,或者讲明点,只不过是一堆石土,会这么值钱?
难不成这山是黄金做的可能吗?
“这峭壁是由卵石和晶粒组成的砾岩。”似乎相准了目标,水昊取出石刀在壁上缜密细凿。
“所以?”贺洛芯依旧瞧不出它“好”在哪里。
“所以哈,宾果!”中间那一段不知是何的下文,被水昊欢呼的冲天拳喝断。他兴冲冲地将挖出的东西塞入她手中。“哪,送你。”
“我可先警告你喔,你要是丢啥恶心的垃圾给我,小心我跟你没完没咦?
这透明的小石儿是什么呀?”絮絮叨叨的儆戒,在掌心张开后乍换了语调,贺洛芯新鲜地审视那触感冰凉的玩意。
“金刚石。”水昊执著她的手,又拍又吹地拂去它沾著的沙土。
“金刚石?”瞧他多当它宝似地,贺洛芯就觉得更纳闷。
“傻瓜。”水昊在上面呵呵气,再把它呈凸圆形的晶面谨慎擦过。“就是尚未切磨、抛光的钻石原石。”
“钻钻石?!你说的可是”没想到这直径约高尔夫球般大,看起来不怎么样的石头,居然真的是宝。
“没错,货真价实,而且这种纯净无色的钻石是最珍贵的品级。”水昊被她张口结舌的吃惊表情逗笑。
“那那”手里突然多了个价值不菲的瑰宝,贺洛芯有些不知所措,捧著它的手也不敢乱动。
“你留著当做是在此居住好几个月的纪念吧。”水昊将它装入事先准备好的小皮囊,囊口一扎,再把柬绳系到她的脖子上,就变成一条别致的项炼。“回去找个师父刻面,就会显现出它的超凡光泽,和钻石特有的富丽夺目的光采。”
“发了,发了,我这辈子尚未摸过这么大的钻石呀。”贺洛芯简直已傻了眼。
“所以呀,被困在荒岛也不全是件很差的事。”水昊调侃。
“你又在损我了。”贺洛芯立刻嘟嘴抗议。
“冤枉喔。”水昊喊出包大人作主。“我只是想告诉你,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贺洛芯接下他的话,并皱著小鼻赚他。“晓得啦,真受不了你,你有时真的很八股。”
水昊但笑不辩。她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不想讲理。
“好在此处没有别人,不然我不是得一天到晚操心它会不会被窃吗?”贺洛芯终于尝到有钱人的烦恼,她嘀嘀咕咕溜著贼亮的双瞳,在他刚刚挖掘的崖际跟来蜇去,还手负腰后,紧紧盯著研究。“这峭壁”
“走吧。”她脑袋瓜子就那丁点大,水昊岂会不明白里面打的是什么歪主意,他拖著她就挪步。
“等一等嘛,人家还想再多瞧瞧,说不定又能发现”有巨矿财富在眼前,她干么蠢到硬去推掉呢?
“再瞧几眼结果都一样。”水昊不必听完便已摇头表态。“人千万不可贪,你有那一颗就够啦。”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带她来的缘故。事实上,根据他这些日子的巡访,此岛到处遍布金刚石,只是外行人不懂门道。
“我没你那么清高好不好?”贺洛芯拉下眼眶做鬼脸,本来想跟他走,但想一想,她又喜孜孜地朝他勾勾指头。“喂,大猩猩,石刀借一下。”
“干么?你还不死心?”水昊不悦地挑起一眉。
“你那么穷紧张才干么咧!”贺洛芯呸呻地抢过他的刀,转身相中了个最明显的位置,兴致盎然准备动工。“我只是想在这里刻上名,留留念,又不是要拿刀先杀了你,再来挖宝。”
她要亲笔记下这美好的一刻,因为他送她如此的旷世异宝,和这一段永生难忘的经历。
“慢著。”他把她的手从山崖上移到地上的土堆。“刻在这里。”
“刻这儿谁看得到呀?而且风一吹,动物一践踏就没喽。”贺洛芯蹙额。
“你要刻给谁看?何况就算这儿人烟密布,你刻给别人看有啥意义?告诉他们或下一代,你和那些破坏自然生态的观光客一样无聊、无知吗?”水昊滔滔陈辞。
他最看不惯很多人只图一时之乐,而到处乱刻,甚至还用喷漆,俾使一株千年神木可能就这么被不爱惜的人糟蹋掉。
“喔。”他讲得很对,此亦是她敬佩他的另一个地方--他会尽量保持环境的原貌。
贺洛芯乖乖地在土上签完字,然后把刀递给他。“换你啦。”
她想和他的名字并列,哪怕他们的终局没有交集,但过过瘾也算暗爽。
“好吧。”拒绝她一定又会惹来一堆麻烦,水昊只好从善如流,因为习惯使然,他洋洋洒洒地题下他的英文名字。
“hardshui?”贺洛芯诧讶地望着那排英文。“莫非你就是那位人称求生教父的hards?”
“我有那么有名吗?”水昊搔搔他的大胡。
“老天,你岂止是有名,我听说光是你那几本畅销书的版税,就够你挥霍不完啊。”贺洛芯目瞪口呆的蠢相,比刚刚乍见钻石的神情更为夸张。
不光是如此,他所成立的几个基金会,对慈善事业向来不落人后。她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人家他确实是位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哩。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水昊潇洒一笑置之。
“噢,老天,难怪你那么熟悉野外,难怪你懂那么多,原来”贺洛芯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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