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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远处,韩楚惊跳起来,惺忪着睡眼向四衷拼“怎么了?怎么了!”注意到周围一片陌生景色,并没有人在旁边,沉默下来,又苦笑“真是的,做梦都会梦到那家伙吗?”他从草地上坐起身,看到有雪白的羊冲自己过来,就举手对它打了个招呼。羊温驯地舔了舔他的手,舌头湿湿的。
被风吹得彻底清醒过来,韩楚伸着懒腰“若可能,娶个老婆养个孩子,住到这种地方来也不错。”他站起身走到新摩托车旁,凝视它,低声问:“但是,怎么开口对她说,自己是如何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的呢?”
如己所愿被樱花电子开除后,用自己的积蓄又买了摩托车,每天来郊外的赛道练习。车子真的不错,热车时候就能看见转数针飞得厉害,加速力惊人,像是有魔力一样,逼着人不断提速最近每次行车,速度最少都在160以上。
想到以前的车祸,心不是跳得不快,那种欲罢不能对速度的迷恋,连自己都觉得有点恐惧。可是无论如何,身体在这些时间是被摩托车开发了。在注意力高度集中后躺在郊外的草地上,就是自己最近最大的享受。
“呼。”韩楚惬意地叹气。这么好的地方,非常好做梦呢。第一天梦见当年和眼镜为了赚钱买arai的头盔,打了许多月的工;第二天梦见两人一路行至海边,足足用车代步三天,只为看次日太阳从海里升起来;第三天梦起当年对七月越野心跳的感觉;第四天梦见那次在酒吧两人喝醉了酒
韩楚往头上敲了一记。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呢?从那逃诹过眼镜的游记开始,就开始做各种有关摩托车和眼镜的梦那天夜里,分明看到眼镜向自己走过来,背上长着翅膀。他对自己伸出手,然后笑的时候全身发出白光,消失在炫目的光线里。他的声音仿佛很远很远。他说,我的梦想,只有你才能为我完成。我的梦想,惟有寄托给你,才能够安心。
“你这家伙,是不是上了天堂?可恶啊,留下我却不能割舍你未完的梦想。”啊,就是那天起吧,自己知道,还是得去赛车。非得去不可。
每天做各种梦,都是摩托车的梦,今天终于梦到蕴蓝蕴蓝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也许会亲手掐死自己。无奈地笑笑,韩楚跨上车,预备回家。
也许我就是为速度而生的。不自觉地又快起来,韩楚心想。他没有去“墨点雨”直接回现在独居的房子。因为车子太大,自己的院子放不下,还要提防被蕴蓝看到,他总是把它寄放在朋友家。
推车去按朋友家门铃,不知道为什么半天才开门。望着朋友脸上的尴尬,韩楚问:“怎么了?”
朋友摇头,然后低声说:“我没办法了。”
“啊?”还没来得及细问,看见从朋友房间里走出来俏丽而脸色苍白的女孩。
他不自觉退后一步,不禁苦笑。终究还是要过这一关吗?心里很怕,但是真的被拆穿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如释重负“蕴蓝。”
蕴蓝看着韩楚,缓缓走近,眼睛里好像有火,看着他身后的车,低声说:“韩楚,你是个男人。”
“你是个早就成年,也经历过生死轮回的男人。我不是没对你说过,请你自由地实现自己的梦想。那时候是你自己背弃了摩托车,告诉我说你要选择我。”
“我选择的是你。”
“那你身边的是什么!”蕴蓝大声叫“你已经成功地把我逼到了忍耐的极限!知道吗,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
“我从来都没有欺骗你!”韩楚大声说“从选择你的那天起,我就发誓不再违背你!然而,然而这次的比赛,已经不是我的意愿,而是那么沉重久远的承诺和最好朋友的希望!他把自己的梦想都托付给我!你难道看不到他此刻正在身后看着我!”
蕴蓝冷笑了“那么你就不知道我也正在看着你吗?他是死了!我还活着啊!你要为了他而去从事危险的事情,那么我呢?”
韩楚走上前,紧紧地抓住蕴蓝的手“你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为眼镜做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必定按你想要我走的道路行进!半年后,七月越野结束,我就永远离开摩托车。”
蕴蓝用力挣脱“六个月?一百八十天?一百八十次可能再遇到车祸的机会?哈,滚开!”
“蕴蓝!”
蕴蓝用力推开韩楚“你想告诉我说你会小心吧?你一定不会再出问题是吗?我告诉你韩楚,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为你哭了这么多场。你在允诺我放弃之后再去动摩托车,已经不单是你能否平安的问题了。我若再让,你还要进。我若今天说好啊,你去为朋友做最后的事情,你一定会在之后找到别的理由,继续‘不得不’飙车!”
“决不会了啊!”“不会”蕴蓝重复,眸子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会不会再飙车?会不会有危险?就都把它们先放在一边好了最重要的是,我若现在再退步,我所坚持了一生的信念和为人标准在哪里?你又把我践踏到什么地步!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退!你去赛车这件事情本身代表的意义,早已经超过了单纯的喜好问题!”
韩楚心头很乱“半年而已。以后怎样都好,你别这样!”
“别这样?”蕴蓝愤怒地咆哮了“你杀了一个人,然后答应我再杀一个就收手!你说得真真切切,我就该笑着说快点去杀,杀完了快点回来吗?这是连念头都不能起的事情!怎么能再给你半年时间!你到底能不能放弃你愚蠢的念头!”
韩楚看着突然如死敌般仇视自己的爱人,心突然很痛。他轻声问:“我没有为你改变吗?我为了你而不会见眼镜,痹篇他,甚至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心痛到几乎不能继续,韩楚停顿后问:“我这样对待了少年时代重要的朋友,还要就这样淡漠地忘记他吗?”
蕴蓝笑了“你很内疚吗?因为选择我而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这是我的过错吧。不能为他做点什么,你要问我怎么办才好,那么,我来问你,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蕴蓝拨开韩楚向外走,冷静地问:“我和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好呢?”
那句话如晴天霹雳,打得韩楚做声不得。她说我们的孩子她说我们的孩子望着蕴蓝的背影,韩楚知道自己必须追过去,抱住她,亲吻她,给她爱和承诺,以及明天。
然而,确实的,眼镜怎么办?
眼镜怎么办!
那个文秀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忧郁地看着自己说,请为我实现梦想啊!
他短短的生命消逝了,惟望自己帮助实现的梦想怎么办!
韩楚不能动弹,在此时,他怎么能动?即使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心爱的女人消失在视野里,心如刀割,喃喃地说:“半年,只要半年。”随即痛苦地抱住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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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你不能容忍吗?
我已经无法再容忍。
你恨他吗?
我恨他。
还爱吗?
爱到恨啊。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孩子。
要打掉他吗?
我现在要保留他。
那么你要什么?
我要打胎葯。
如果半年后那个我恨的人死了,我就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他活着,我就把孩子打掉。
我把葯给你。
蕴蓝走出私人诊所的门。与内里的幽黑相反,外面亮得惊人,马上刺伤了她的眼睛。她不堪忍耐,偏开头去。
“姐姐,我给你买墨镜吧。”在诊所外面等待的古芊离满脸担忧地看着蕴蓝。
“没事。”蕴蓝轻飘飘地迈下台阶,那种步态让古芊离脸上的担忧又浓重了几分“姐姐每天都不吃饭,好憔悴。医生给你开葯了吗?大家都说她很会看病的。”
蕴蓝说:“开了,谢谢你陪我来。”
迸芊离叹气“因为如果不监视姐姐,你又会不来看病啊。”
蕴蓝微笑,正因为憔悴而有了病态的美“让你担心了。”
“为什么会搞成今天这样呢?”古芊离轻声说“本来,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哥哥和摩托车的问题,凭你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解决了。”
蕴蓝说:“我也如此认为过。”也许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吧。她淡淡地笑了。不曾察觉身侧古芊离的目光,打量了她的全身,在腰腹的部位停留,随即纤细的眉微微皱了皱。
迸芊离轻声说:“再拖下去,真的没意思了。”
“你说什么?”
“没有。”芊离盈盈笑着,神色与往常没有不同“姐姐,我最近听人说到一个关于服装的词,意思不太懂呢,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词的意思吗?说是‘烂花’(burn-out)。”
一向什么都知道的古芊离不明白这个词,让蕴蓝有些吃惊“有些全绒面织物的绒毛与底布是由不同的纤维材料织成的,比方说绒毛是有光粘胶丝,底布是涤纶绡,在它上面印了含酸成分的浆料后,印花部分的绒毛被腐蚀,露出涤纶底布,而其他未印上酸浆的绒毛仍保留完好,那种的就是烂花绒。”她顿了顿,继续说:“对于非绒面的,也可以用化学葯剂对特定纤维腐蚀,去掉指定部位。得到的成品是半透明的样子,相当漂亮。烂花绡是很受欢迎的织物啊你居然不知道?”
迸芊离吐吐舌头“就是不知道才问嘛。”
又走了几步,古芊离踢着面前的小石头,不经意地问:“姐姐喜欢烂花织物吗?”
“啊,那个确实很漂亮。”
“即使它被腐蚀了,已经残缺也没关系?”
蕴蓝笑了“一般的织物反而没它漂亮呢。正是因为它的残缺,才赋予它别的材料所没有的美感。比起不能吸引我目光的普通织物,我当然选择烂花绡。我要的是合我心意的衣服,不是要它材料的完整,说起来。宁可它有这种我会觉得美好的缺陷。”
“是吗?”古芊离说,眼睛还是盯着脚下被踢来踢去的小石头,然后她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