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花腔高声唱礼。风惜惜.与裴逸清随着一拜再拜,第三拜是夫妻交拜。三拜过后,她和他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夫妻交拜”
傧相的声音再次唱出。但此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忽然冒出,打断了他们行礼的动作。
“且慢”
那声音高叫着,在无数道愕然的目光中,一个人闯进了大厅“圣旨到!裴逸清,你不能擅自成婚!”
圣旨?
风惜惜覆盖在红盖头下面的容颜一下子血色尽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查靖安侯裴逸清自父亲亡故后,流落异乡,为烟花女子所惑,不思进取,不愿归家,使老父九泉之下伤心,祖母垂泪。如此不忠不孝,岂堪为朝廷重臣?姑念其父生时功高,朕今不加惩戒,令其立即回京反省,不得有误。又闻裴逸清欲娶烟花女为妻,此事万万不可。钦此。”
阻婚宣旨的张大人念完圣旨后,拱手笑道:“裴世兄,好久不见!京城一别,至今已有五年,没想到世兄原来隐居在这里。世兄请接旨。”
裴逸清不接。
“张大人。”他阴沉着脸冷冷地问:“为什么会有这道圣旨?而且不早不晚,正巧赶在这个时候!”
“详细情况在下并不怎么清楚。不过据说,好像是令堂兄为了谋夺侯位,出重赏雇请杀手来害你,然后事机泄露,被令祖母知道。
“而她才知你隐居在此,正打算娶一个妓青楼女子为妻,对此大为不满,特地进宫,请得老太后的准许,要来了这道圣旨。”张大人的目光忍不住往他身后的新娘打量。
风惜惜身躯木然立在当地,动也不动。
“祖母她老人家知道了?”裴逸清怔然。
张大人点头“正是。”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令堂兄已经被她赶了出去,今生不能再进靖安侯府。世兄,你当初之所以离家,想必也是为了他的缘故吧?如今他既已被逐,世兄也好欢欢快喜地回家了。”
堂兄被逐出了家门吗?
从此以后他不必再面对杀手的威胁,固然是好事,得知祖母仍旧视他为孙儿,也同样叫他惊喜万分,但他仍不愿意被逼和惜惜分离。
“祖母你又何必一定要这样做?我终究不是裴氏子孙啊!你为何一定要我回去继承侯位?我不配呵!”黯然垂眸,他喃喃自语。旁边的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纷纷露出奇怪的神色望着他。而他完全没有注意。
幼年的记忆缓缓浮现脑海。儿时祖母对他是如何的疼爱,如今都历历在目。那一天家中发生刚变,他狂奔离去,心里面最舍不下的,就是年老的祖母。此后数年间曾经多次想过回去探望老人家,然而终是没有成行。
他毕竟不是裴家的骨血啊!就算回去,又要拿什么面目来面对自幼疼他爱他的老祖母?
“令祖母也是为了世兄好,请接下圣旨,随我一同返京吧。”张大人微笑道:“至于这位姑娘,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天下佳人何其多,世兄又何必只钟意她一人?”
裴逸清闻言大怒,沉下脸来“不许侮辱我的妻子!”
一语甫毕,却听身后咕咚一声大响,随即惊呼声骤起“不好了!新娘子昏倒了!”
裴逸清大惊回头,见风惜惜倒在地上。
“惜惜”
他失声惊呼,急急奔到她身旁,抱起她来。
风惜惜覆面的红盖头已经掉落在地,头上的凤冠也因为这一摔而歪斜了。满头的乌丝倾泻而下,映衬得她绝代的容貌雪一样白。
“惜惜、惜惜!你怎么了?”裴逸清连声急呼,大厅中一片混乱。
昏倒的风惜惜因耳边爱人的呼唤,没一会悠悠醒来。
“逸清”惨然一笑,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口鲜血却从她口中涌出,鲜血染上嫁衣,映衬得嫁衣更红更艳,望在旁人眼中,有说不尽的惊心。
在裴逸清的惊呼声中,风惜惜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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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风惜惜悠悠醒来,茫然打量着周身一切,只见周围红绸围绕,仍旧是一派喜气。这本来应该是她的新房的,但此刻她却只觉得似幻似真,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你醒了。”耳畔传来裴逸清喜极的呼声。
“我没事。”风惜惜勉强一笑,想要再多说几句话,却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见她犹疑的眼光,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惜惜,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负你的!”
她微笑了一下,低声开口“我知道。”
视线对望,她掩饰住自己满眼的忧色,尽量微笑以对。然而她的心里终究只有担忧。毕竟,这一次要拆散他们两人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皇帝。
裴逸清看见她的表情,安慰地笑了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却被风惜惜打断。
“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她微笑道:“逸清,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
他怔然,点了点头“那么惜惜,有勇气和我一起对抗命运、对抗皇上的圣旨吗?”
呵!对抗命运?
她轻轻笑丁起来,一双小手柔柔地握住他的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逸清,只要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就有勇气面对一切。可是”
她忽然微蹙眉头“我不在乎自己如何,但我在乎你,若你为了我而违抗圣旨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抗旨者,要被砍头,还诛连九族哪!
“有勇气就好。”裴逸清微笑着反手紧握住她。双手交握的两人忽觉信心大增。
“惜惜,你听我说,听说当今皇上虽然才继位不久,年纪颇轻,但处事赏罚分明,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这件事只要你我齐心合力,设法让他知晓我们是真心相爱,应该没有问题的。倒是祖母那边比较难办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虽然身为臣子,但他亦未曾见过皇帝的真面目,但在京城里常听人称道,所以他也就对此事较为放心。
“什么办法?”风惜惜问。
他微笑了起来“惜惜,这就需要你的努力了。”
“我?”她一脸不解。
“是啊,你。”他笑着解释“祖母她老人家其实心肠极好的,只是因为娘她”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我想只要你能够设法赢得她老人家的欢心,让她明白你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一定就不会再反对咱们的事情了。惜惜,你能不能办到?”
裴逸清的视线紧紧盯着风惜惜。她则有些忧虑地回看着他。
“相信我,我说的没错!”他笑着鼓励她“一定能够办到的,是吧?”
闻盲,风惜惜的勇气忽地一下子全涌上。她微笑道:“我一定能够办到。”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她叹息着说:“逸清,你说得没错。一定会没有事的。”
他默默地伸臂环搂住她,让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惜惜,我对你发誓,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裴逸清此生此世,绝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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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圣旨命裴逸清即刻返京,众人不敢耽搁。所以三天后,裴逸清把弘文书肆暂时交予林子文管理后,便带着风惜惜、小翠,和张大人一起上了路。
一路舟车劳顿,而离京城越近,裴逸清和风惜惜的心越往下沉,心中都明白,两人要结合着实不容易。
风惜惜在愁苦之余,不禁想起自己一生命运多舛,父母不幸早逝,沦落青楼,以致今天成了这个局面!心中凄惨无可言说,每每在夜半寸分,痛哭醒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渐渐地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