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小弟在上面唱歌呢。”她呆呆地望着树上,呼唤着段功的名字:“啊,阿奴,你怎么还不来把弟弟抱下来呢?阿奴,阿奴,你没有听见吗?”梁王见女儿有些精神错乱,叫取来一杯葡萄酒,要阿盖喝下,阿盖连连后退。
梁王命侍女扶阿盖回庙里休息。他手捧一杯酒,走近段功尸体,沉痛地说:“成功招来了你的野心,野心招来了你的不幸。这杯酒就作为我的祭奠吧。“说毕,他把酒洒在地上,又把杯一掷,摔个粉碎。梁王令卫士们把段功的尸体抬去掩埋,就转身回庙里去了。车力特穆尔把矢拉唤来,叫他传令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许向外泄漏,半夜围攻段功府的事,务须严格执行。
天渐渐黑下来了,阿盖回想前情,仿佛做了一场梦。欢迎段功凯旋是春三月的时候,仅仅半年的工夫,她又在这儿看见段功被人惨害了。她越想越伤心,便叫继宗、继秀扶她到外面去看看。阿盖蹒跚前行,来到段功牺牲的地方,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到了那棵大柏树下,不禁又想起惨死的穆哥,只觉得心痛如割,肝肠欲断。
夜渐深了,天空涌现出一轮明月。她遥望着王宫所在的方向,那里是自己的家门,她担心地想起羌奴和段宝:这时候他们是不是已经睡了呢?阿盖望着望着,突然那边升起一团火光,很快延烧起来,照得天都红了。她惊叫了一声,喃喃自语说:“这一定是想要害死羌奴和段宝,免得有人替阿奴报仇啊!”
原来矢拉奉了车力特穆尔的命令,他率领人马,半夜里把平章府包围了,在四面放起火来。我和阿黎从梦中惊醒,急忙抱起羌奴和段宝,冲出重围,打马向东寺驰去,奔到桥边,见了阿盖,说明经过,阿盖也把段功惨死的事告诉了我们。我忿恨地说:“这帮坏蛋决不会善罢甘休,后面一定有人追来。”于是劝阿盖带着一双儿女赶快逃走,可是公主已有必死的决心,她坚决要留下来。
阿盖强忍悲痛,告诉羌奴和段宝:“杀你们爸爸的是车力特穆尔,也有你们的外公外婆。我没有方法替你爸爸报仇,这责任就交给你们了。”羌奴和段宝哭着说:“我们一定替爸爸报仇。”无奈,我只得叫阿黎保护着羌奴和段宝赶快逃回大理,自己留下来,伺机为段功报仇。阿黎争着要和我对调,阿盖着急地说:“在这样紧急时刻,还争执什么?就依杨参政吧。”她催他们快走。
阿黎同羌奴和段宝逃走了。阿盖望着他们越去越远的身影,渐渐消逝在月色苍茫中,她才略略放下心来。就在这时候,从桥那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她忙叫我隐身桥下。来的正是车力特穆尔。他一看见阿盖,就讨好地说:“啊,公主,你一个人在这儿!刚才我到公主睡的地方,见床上空着,我急得什么似的,怕你遇见坏人,所以才急急赶来。”
继宗和继秀一看见车力特穆尔,不禁义愤填膺,把这阴险恶毒的害人虫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车力特穆尔抽刀又要行凶,她俩人叫了声:“公主,我们先行一步啦!”就一纵身投河自尽了。车力特穆尔还想把阿盖骗到手,便上前挨近阿盖,厚颜无耻地说:“公主,我为了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真的,我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给你看呀!”
阿盖没容他说下去,转身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我心爱的人都害死了?”车力特穆尔还想抵赖,阿盖把他和王妃怎样设计毒死穆哥、行刺段功的前前后后,都揭露了出来。一席话说得车力特穆尔张口结舌,但还嗫嚅地说:“这些我都是为了你啊!”他又狞笑了几声,扑过去想要拥抱阿盖。阿盖退到桥边,大声喊道:“杨渊海!快来除掉这个恶魔!”
车力特穆尔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我一跃从桥下跳出来,一剑刺去,正中他的腰部,又连刺数剑,这个惯使阴谋诡计、作恶多端的坏蛋,伸伸腿,完蛋了!阿盖见仇敌已死,不禁发出一阵凄冽的笑声,说:“阿奴呀,你有了这样一个忠义的朋友,给你报了仇,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啦!”说罢,她取出孔雀胆酒,一饮而尽,我再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一直隐在树后偷听的梁王,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想挽救阿盖,可是已经晚了。我恨不得杀死这个昏王,阿盖说:“这不能全怨他。”梁王又悲痛又悔恨:由于自己的愚昧多疑,中了奸人的诡计,使儿子、女儿、女婿都死了。想到这些,他痛不欲生。这时,矢拉身带箭伤,跑了回来。
矢拉报告说:“四门大营杀成一片尸山血海,四处起火,平章府已烧成灰烬,火势愈来愈猛,无人扑救,眼看王宫也要化为灰烬了”梁王远望着王城,无限沉痛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预感到元朝的江山,完全到了末路了。
我亲身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心灰意冷,把段功和阿盖公主安葬在他们遇难的地方,赶回大理找到了阿黎和段功的一双儿女,和阿黎共同抚养羌奴和段宝。每年逢段功遇难的日子,就带他们到昆明祭奠父母,浪迹江湖,不问世事。三年后,元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