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偌大的北京,要消失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苏可可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过完年,他终于搬到了续那里。程慕杨害怕了那种孤寂和寒冷,他已经不习惯身边没有女子气息的生活。
他的心,在失望和麻木中逐渐变得坚硬而生冷,他只需要简单的可以陪伴在身边的女人,需要剥开衣服就能一览无余的女人,他再也不想费力去找什么爱情的感觉,也不想再去找寻和挽回某个走失的女人和她的心。
婚姻,对于27岁的年龄来说,不早也不晚,同居数月后,父母的催促,续的百般纠缠,渴望早日结婚。他顺从地答应。
然后是登记,买婚戒,看房子,拍婚纱照。双方父母的到来,商定婚礼的筹备和日期。一切水到渠成,只等待一个尘埃落定的仪式。
他打电话给安然,他曾经要好的哥们,也是苏可可的好朋友,通知他的婚期,他说,我要结婚了。安然的声音冷漠而平淡,他说,程慕杨,你一定会后悔的。
9.
十月。家乡的小城,热闹而盛大的婚宴,宾朋满座,满目红色,续白纱曳地,笑成花朵模样。他在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中将一枚戒指套上了续的手指,在欢笑和鼓掌声中亲吻她的脸颊和唇。有一瞬间的恍若隔世,他想起了为苏可可套上那枚戒指时她娇羞的浅笑。心里钝痛了一下子。
他带着新娘挨桌向大家敬酒。然后突然感觉呼吸停滞,他看见了她——苏可可,没错。是她,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变得更加瘦,头发很长,垂在面孔两旁,露出无助而悲伤的眼睛,面容苍白倦怠,神色淡定落寞,却有着气势凌厉的倔强和刚强。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她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颤抖的声音笑着恭喜他,再次索要一杯,续惊讶地看着,然后很快恢复了笑容,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去拿,酒杯便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红酒像暗红色的血液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飞溅开来,然后流淌着凝固干涸。众人目光聚拢过来,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安然飞快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离开。程慕杨在那一刹思维空白,表情僵硬。
他不知道,这便是她转变的开始。
他找到安然,嗫嚅着询问苏可可的下落。可是安然很淡漠的语气,他说,程慕杨,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你是已经结婚的男人了,再追问一个曾经的情人有意义吗?别说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10、
北京的冬天,始终是灰蒙蒙的,像有一层淡淡的雾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即便是晴天。
他在苏可可的公司楼下站了三个小时,抽光了一盒烟。双眼干涩疼痛,可最终却默默地走开。想起网上的她说的“记忆和留恋是宿命对背叛最好的惩罚,而只有离开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
他在冰冷如水的夜色里,走进酒吧,在昏暗的角落喝酒,想念起她的文字,便上网去寻找记忆中那片蓝色的天空,然而,寡淡的页面,底色从天蓝色换成了静穆的黑色,再也没有更新的内容。他在落寞中想起,会写字的妖精已经消失了很久了,自从认识了她,程慕杨觉得自己的激情在一点点被点燃,他想到了和她的很多可能。然而现在,心中最后一点期待和慰藉都随着她的消失变得虚无缥缈。
他开始头痛,一杯啤酒喝下去,细碎的寒意从喉管一直渗透到心里。他一遍遍地在手机上拨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可是始终都没有勇气按下通话键。
就在他要走出酒吧的瞬间,忽然听到一个女子清丽婉转的歌声,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却隐居在这沙漠里,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仿佛一下子被击中。寻声望去,一个紫色衣裙的长发女子,坐在舞台的转椅上,侧脸唱着奶茶的歌,引来欢呼鼓掌声连连。他走近去,却看不清昏暗的灯光下女孩子被长发遮住的脸。只能看到她美好的身体曲线,还有她握着麦克风的手,苍白瘦削,指甲上有着妖娆盛开的花朵,竟然是如此地熟悉。
她走下台来的时候,有男子在尖叫声中给她送花。
程慕杨终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苏可可。
他们就那样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然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她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绿mall,用娴熟的动作抽出一支来点燃,在袅袅的烟雾中,程慕杨看到了她中指上的戒痕,那么清晰。这个发现,令他激动却又喜出望外,他终于知道那只手的主人,这是他梦想和猜测了千万次的结果,却不曾想到幻想居然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他终于肯相信,她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原来真的是宿命的牵引。
11.
程慕杨的婚礼,给苏可可带来了几近毁灭性的伤害,那是怎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啊。她开始变得焦虑,自闭,沉默,常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或者整夜地哭泣,在电脑前披头散发地坐着吸烟,写字,喝下很多的酒。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昏昏地睡去。用冰水和苹果维持着生命的气息,迅速地瘦削苍白。后来,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像只是失去了某一段的记忆,而几个朋友也不再提关于曾经的任何话题。
他们去吃饭,她点了他爱吃的菜,然后拿起筷子,放在他的左手边,她仍然记得,他从来都是用左手执筷。
她说,杨,关于过往,我真的已经遗忘了很久。
他沉默了,千言万语在刹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地把所有的情绪都表达出来,然而,他只说出一句话,当年,你走得如此决绝,连一个挽回和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
他看到她眼睛里的点点泪光,她说,当年的我们,都是渴望爱和温暖的孩子,纯真得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粒,因为将爱情视为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信仰。所以忍受不了背叛的痛楚。明知道决绝的选择未必会正确,却依然用固执骄傲去掩饰内心的卑微,哪怕一错再错下去,却期待着能够有一个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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