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凯莱的落叶

    当列车缓慢地驶进无边黑暗的时候，我长出一口气，拖着疲倦的身躯，拎着包挤进车厢。昏暗的光线搅和着汗臭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哦，那里竟然坐着一个熟睡的小伙子。我故意在安置包的时候把他碰醒，顺便说一声，对不起，他却知趣的起身站到走廊去了，这使我相信刚才他是装睡。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下来。从包里翻出罐头瓶子，喝了一口从家里带来的凉白开。车窗外偶尔掠过相向而行的快车，忽的一下子，好像要把车窗玻璃吸出去。看看快没电的手机，已是凌晨四点。乘务员走过的时候，我问，几点到秦皇岛？大约十点。好嘛，早车成了午车了。车里好像每个人都在迷迷糊糊地睡着，我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

    一阵剧烈的抖动把我的睡意赶走。外边好像由黑色变为棕灰色。漫无目的地望着，那像梦幻一样的一切。

    到站。

    下车。

    打的。

    十点二十分，奥凯莱出现在我面前。这面临大海，为奥运会而专建的宾馆像一艘大船，我们的住所就在大船的后仓。六楼619，三人间，一推窗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海港海滩，那波光粼粼的诱惑还真抵不住困倦。利索的冲了个澡，倒头睡了。

    一睁眼，下午三点。学员们陆陆续续报道了。过了旅游旺季而冷清下来的奥凯莱，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全省八十五名学员，操着各地方言口音，在这嚷嚷着住宿，学习，研讨，闹腾不亚于高中的孩子们。

    虽说是应付性的培训，但是我却一次次被讲师们的专业水准，管理老师们的热心敬业，奥凯莱的服务员不厌其烦的态度所感动。咔咔咔学员们手机不离手，时时刻刻在拍照。仿佛那个动作片刻会被一直保留下去一样。

    班主任小周老师，标致的美人，伸着细长的颈部观察着班里每一个学员的情况。她比我们很多学员都要年轻，但是，在这里，她却像带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细心耐心，甚至一条路她都要带着我们走一趟才放心——就差手拉手排排走了。她一本正经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不听话”

    马老师像大姐。一看就像家长，就像领导，她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动听，就像秋天山泉淙淙流淌。她的眼睛从来不瞅某个人，而是泛泛的一扫而过。我曾经去过她办公室，近距离接触了她，我发现她写字的时候像小学生，坐得特直溜，而且说话不耽误写字。

    郭老师叫郭晓琴，原来我以为是“秦”因为我知道他是陕西的老家，窑洞里出来的。后来她跟我说过她喜欢弹“琴”还是跟老年大学的老爷子老太太一起的。那我就想，她一定是出类拔萃的，因为在那她太年轻。虽说她算不上漂亮，但是可以看出她很贤淑，声音也总是幽幽的，像江南细雨里的昆曲，引人遐思。

    还有一个吴老师，我只听她说过一句话。后来我逃学的时候，她竟然跳舞给大家看，我后悔得想去海边吼。因为大家都说那舞姿曼妙如月里嫦娥。真后悔不听爷爷的话，小时候爷爷就说，好好上课别逃学——哎。哪说理去？还好，我偷偷存了吴老师的电话号码，嘿嘿。

    每当课余，我总喜欢漫步在奥凯莱四周的广场，小路。那里到处是比赛场地，到处是青年人跑动、跳跃、搏击、挑战的身影。每一条小路都连着通着，有捷径也有绕路缓冲，路边一排排座椅，随时可以坐下来看一看高天，赏一赏落叶，听一听青春的脚步，时光在这里慢下来。

    我是写了一首小诗的。秋风里，我穿着单衣，坐在奥凯莱不远处的路边双人椅上，不去看身边匆匆来去的青年学子，不去望夕阳下轻歌的绵绵海滩，只是这样静静的，静静的坐着，体会时光。不觉间一枚焦黄焦黄的手掌形的叶子落在我坐的身边，悄无声息地躺下。叶脉清晰，好像柔顺的发丝，在秋阳里舒展。偌大的科技师范学院仿佛也安静下来。

    这里有人吗？一个人问。我不假思索地说，对不起，有。

    我想，我们每一个人不都像一片叶子吗。翠绿的，摇曳的，舒展的，残缺的，在风雨里演绎自我，在岁月里书写诗篇，到来的，离去的，永恒的，遗忘的都不要紧，哪怕飘落的，我们都安静的，在时光里。

    在此致谢，秦皇岛科技师范学院，教育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房海院长，白院长，董老师，马主任，郭老师，吴老师，班主任周老师，班长刘振生，好友赵彬，邢台学员三位美女，廊坊八位老乡，以及各区县同学85人给我的记忆。特别感谢赵建功老师有力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