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当真是白茫茫一片。
不过亏得是晴了,日子也正好到了腊月二十四扫房子这一天。也亏得林宝珠每次赶集都会买些糖果零嘴回来,所以饶是没有做糖瓜,也不妨碍什么。
大丫见舅娘开始打扫了,自然不甘示弱,跟着搭着手干起来。她个子小,许多活计做不了,但并不妨碍她弯着嘴角给舅娘洗抹布递笤帚。
忙活了大半天,家里终于清扫了个彻底。看着原本白白净净的大丫也成了小花猫,林宝珠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搂着大丫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丫一脸无辜的瞅着自家舅娘,仰着小脸,眼里满是疑惑。到最后林宝珠拉了她去洗脸,瞅见水里映着的小脏脸时候,大丫才不好意思的红了面庞。最后,在林宝珠的注视下,羞恼的扎进舅娘怀里半天拔不出来。
对于大丫近些日子的改变,林宝珠是欣喜又安慰的,总算没白废了她潜移默化的引导。有时候她自个做什么时候,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会让大丫再变回以前的模样。
好在田大娘发现了她的纠结,一番开导,倒是让她发现自个差点忽略了人与人交往的本心。只要是善意的,打心底里疼惜大丫,又怎么会伤害了她?
拾掇完以后,俩人凑在一块吃了口热乎饭。想着前些日子一直没洗澡,所以林宝珠又拉了大丫俩人一块泡了热水澡。躺在炕上时候,她照例给大丫讲起了小故事,橘黄跳跃着的烛火之下,温柔的女人搂着娇小纯净的孩子轻声细语的说着前世听书过的画本。
而大丫早已习惯了舅娘的亲昵动作,她面上虽然害羞,可心里却是欢喜的。舅娘的怀抱暖暖的软软的,就跟舅娘这个人一样,让她说不出的依恋。
大丫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就好像她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会跟娘亲撒娇一样。那时候,她以为只要有了母亲的呵护跟关心,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感受着舅娘带来的温暖跟那点点滴滴已经渗透到她心底的关爱,她突然觉得,好像自个不再觉得得到娘亲的呵护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只要有舅娘在,她的生活里就满是阳光,哪怕是冬日里,都不会觉得冰冷。
等大丫睡熟以后,林宝珠小心的把人放进被窝,然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角。也就是这随手的动作,却让她顿了片刻半晌没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自家男人到了北岭没有,怎得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不知道那边的冬天冷不冷,他能不能吃饱穿暖。似乎就是突然而来的心情,她很想那个汉子,若是如今那个汉子在,说不得又要吃味了。
这些天,她刻意压制着自个的心情,生怕想起那个汉子来回担心。如今真的想起来了,却依旧不敢细想他在北岭那边会不会已经开始打仗了。
其实哪里是不敢想啊,甚至不敢打听外头的消息,生怕会传来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信儿。她宁可就这么等着,只当他去走商了一年半载的回不了家,也不想日日担惊受怕的唯恐出个意外。
接下来几日,林宝珠跟大丫很是忙和。磨豆子做豆腐,买猪肉腌制腊肉,林宝珠还特地买了些没人要的猪小肠来用肠衣来做些风味腊肠。当然,做成之后,少不得又去送一些人情。
等到腊月二十六,趁着镇上年前最后一个集市,林宝珠又去给大丫买了一身新衣裳。当然,石大勇两口子也带了招娣去采购物件。
因着年前这几日是镇上最红火的时候,所以张记到现在还没关门,几个人自然不会拉下去铺子里瞧一瞧了。原本只以为张记铺子的货是有些脱销,等走近了,几个人才被那熙熙攘攘来采买的人惊的半晌没能进门。
也是太过繁忙了,铺子里柜台上正帮着算账的李掌柜的纵然瞧见了东家,也没能腾出空来招待一番。实在是自打睿王殿下亲口夸赞过张记之后,附近乃至县城的官吏衙差还有员外地主,都抢着来订过年节的吃食跟点心了。
而寻常百姓家,虽然不至于抢着买白鸡冠的冬茶跟上好的老鹰茶或是茶沙,却也会赶着热闹的来买几斤并不算贵的腐竹跟香辣段回家尝鲜。
就如此,张记还没按着林宝珠的打算促销呢,镇上作坊自产的货已经不够了。而村子里作坊里每隔三天送一次货,再加上近处几个镇子也有铺子寄售张记的茶叶跟吃食,所以那点子存货,哪里够促销的啊。
也就是现在,林宝珠才彻底见识到张记是真火了。有了睿王殿下的夸赞在前,又有后面各处商人读书人的赞颂在后,最起码张记在桃溪县这个地界上,那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
等到腊月二十八,李掌柜的带了账本到桃溪县张家交账后,林宝珠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赚了个满钵金。虽然比不得第一茬白鸡冠时候的利润,却也是她后来没想到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