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
在你们接近或者正好成年的时候,我以一个师长和朋友的身份,要给你们说几句话。诸位的人生画卷正展开至青春这一五彩之幅,让我这个被青春甩了好远的人羡慕与怀想不已。我的话,关乎人生和生活这样的主题,希望大家能够健康成长,并为未来打下一个明亮的思想之底。这些话可能空洞,但远比具体地谈论如何去养家糊口或者获得成功有意义。当然,这不是说教,也非告诫,只是一次共勉。
每个人长大成熟,首先明白的就是:我们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个人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式能让我们的躯体和灵魂得以安放。面对这个悲观的事实,我们不可沉溺悲观之中,而应是去把握好这独一无二的的此生此世。生命,是我们精彩生活的前提。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在生命面前,好强逞能、意气用事都显得可笑。我甚至不赞成见义勇为,在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好的时候。见义勇为,更应该是一种社会和政府责任。当然我不是宣扬毫无原则的“惜命”“苟活”观,而是说,生命的尊严往往建立在生命之上,没有了生命,还侈谈什么人生和生活呢?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强迫我们去牺牲。
推己及人,我们敬畏别的生命,不仅是别人的,也包括那些似乎微不足道的蚂蚁和似乎没有知觉的花草树木。一切生命都来之不易,神圣而高贵。万物共呼吸,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一体的。彼此故意甚至刻意伤害,就是在伤害自己。从这个角度讲,因为保护别的生命的生存或幸福而挺身而出,是一种高贵的行为,虽然我不提倡见义勇为,但我依然颂扬那些热爱生命而甘愿付出自己的人。
无论是珍爱自己,还是珍爱世界,都是一个爱字。我所说的爱,不仅是亲情、爱情之爱,更是一种无私的本体性的怜悯、同情和关心。我们的教育很强调爱祖国、爱人民,而这些意识形态下爱的对象无疑是抽空了个体之爱的虚化的爱。最原始、最纯粹的是个体之间的爱,最博大的爱则是将爱施及普通的陌生者甚至世界万物。爱的实质就是尊重彼此,它是我们心灵的需要,也是我们灵魂的光芒所在。我们每个人都要认真地反思和驱除我们心灵中的黑暗的东西,学会爱的生活。正如摩罗所说:“一个人的心灵是不是残缺,并不完全取决于外部世界的冷与暖,同时还取决于你是不是能够用自己的羸弱的爱心包裹这个世界。”(参摩罗体验爱,体验幸福)有了爱的人不会冷漠自私,有了爱的世界不会阴冷荒寒。
热爱生活就得融入其中,包括种种不如意,只是我们不能被它击垮。海子诗云:“活在珍贵的人间。”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勇气所在。多一些坦然,少一点怯懦。生活是具体而琐碎的,尽管我们每个人常常把生活想得尽善尽美。谁不想让自己过得轰轰烈烈潇潇洒洒,特备是在少不识愁的年龄。但是青春的天空里也常有阴霾。对此,我主张随缘尽性,怀着感恩之心对待一切人生的赐予,并让心灵逍遥而不是怨天尤人。这不是向生活妥协,而是用一种开放的、洒脱的眼光去欣赏生活,去开掘出生活的美丽,并赋予它意义。
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我们在喧嚣里容易迷失自我。所谓自我,就是自己坚持的理想和个性。我们精神的强大来自孜孜地修养,文学,艺术,一切真善美的事物,都足以使我们在汲取中深沉而不贫乏。孔子德厚仁坚,穷而能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能藐王者。我们唯有让自己博大丰厚起来,才能不被世界之恶左右。
为了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我们必须有一个独立的人格,并在此基础之上自由的思想;而思想越自由,人格越独立。这一点意见源自陈寅恪先生为王国维写的碑文:“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陈先生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晚年的他目瞽足膑,依然不屈于文化的专制。1953年,中央历史研究委员会决定在中国科学院设立三个历史研究所,准备请陈寅恪出山当二所所长。但陈寅恪婉言谢绝并开出条件:“要允许中古史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在那样一个思想要求绝对统一的年代,能坚持己见者,能有几人?
先哲云:人乃思想之苇。生命如苇,在风中脆弱易折;但是人因思想而强大。人对真理的渴望,对正义的追求,对人本真存在的探索,是思想的最高表现。人在思想中获得自我救赎的力量,从而免于沉沦于日常的庸常或者权势的压迫中;获得内心的信念,从而对于自己人格不渝地坚守。多少人在困厄里依然保持着对真对美的向往,让自己不屈于的生活的泥泞甚至权力的刀锯,原因就在于此。灿烂的星空一直在思想者的头顶,并美丽地温暖着自己和他人的心灵。
我们的人生在我们的热爱里,必将开出绚烂高傲的花朵,它的芳香属于我们自己,也属于整个世界。
希望诸位快乐,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