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一

    我梦见我走进了一片肮脏的沼泽地。

    四周全是灰色的杂草和暗绿的泥污。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头绝望的狗；云朵也很模糊，似盲人睁大的呆滞的眼睛。

    脚下的污泥滋滋地叫着，迅捷地爬上我的脚，亢奋地向腿部蔓延，快活地蠕动着如同一条条盘曲的蚯蚓。

    我无精打采地一脚脚踏进污泥里，感觉自己是一只被扔进蛛网的倦飞的苍蝇。

    泥沼突然朗笑起来，笑声让这炽白的天光都颤动起来并抖抖地对着我旋转。

    我驻足，任凭这细碎的污泥在我腿脚上嬉戏。

    泥沼哄哄地说：“你累了，该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

    我知道它是在对我说话，而且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真想和污泥混在一起，也变成一团沉寂的污泥，那么平静，那么宁谧；然而不幸的是，我变不成污泥，一旦倒下去，我会显得与污泥格格不入，我仍得不到休息。

    所以只得回答道：“谢谢你啦，可我还得赶路，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呢！”

    “你说什么？”泥沼嗡嗡地问道，似乎在搓着惺忪的睡眼打呵欠。

    我大为尴尬，本以为自己回答得激情昂扬呢！很泄气，一下子坐在了污泥里，然而没有一丝休息的感觉。没有感到冷，潮湿与泥泞也在其次，只是我的心揪起我的血液大施虐待，让我浑身鼓噪起来，脑浆也嘣嘣地跳起来撞击着脑壳发出遏抑不住的怒吼：“快起来走！否则你的会心折磨死我的！”

    扭曲的痛苦像痉挛的蛇在攀援着我的肌肤噬啮着我的灵魂，我需要不是断地前行来平息浑身的鼓噪。

    然而一股怒火在体内升腾，它鄙夷地说：“笨蛋！你竟然如此轻易地受摆布！你要抗争！”

    于是我索性坐着不动，任凭痛苦偕同讨厌的污泥在我周身蠕动钻研，没好气地反诘道：“你要我起来不断地走，究竟要我走到哪里去？”

    我睥睨地等待着回答。

    回答我的却是一片寂然。一种空前的失落感。

    寂寞。

    我看见自己已经和污泥差不多了，可我却分明知道自己仍变不成泥沼的一部分。

    真是痛苦万分。

    我撕扯着肌肤与喉咙，大吼道：“我到底要不停地走到哪里去？你到底要把我逼到哪里去？”

    回答终于穿过这无聊的炽白而轰鸣的天光钻进我的耳膜：“我也不知道。你总归得朝前走呀。你应该知道，你的休息是对我的折磨”

    我无以应答了，太累了，太疲倦，可浑身鼓噪着，让我得不到片刻的歇憩。

    摇摇曳曳站起来，看见一只被抛弃在高枝上的风筝。

    二

    没有阳光，天地间是昏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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