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物语

是一种错误？她为段柯不平，却也明白裴烨这人喜欢和她胡搅蛮缠，无奈只得将这些不平掩在心中。

    中午12：50，有蝉鸣声透窗而入，校广播室里，回荡的是夏歆甜美柔和的声音，伴着舒缓的音乐。门口，赫然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小牌‘节目录制中，谢绝打扰’。有人轻声推开了房门，悄悄走到她的身后。或许是太过投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是段柯。他站在夏歆的身后，信誓旦旦，一字一顿道：“夏歆，我真的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友吧！”

    夏歆愣在了那里。

    声音就这样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段柯喜欢她了。

    每天下午都有大约40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段柯趁这个时间到夏歆的班里来找她。

    “随便串班是违反校规的呢！”她提醒段柯。

    段柯轻声一笑：“我不在乎。”

    聊得甚是开心，夏歆斜倚在窗边，有着些许顾作的温存。他面对着她，看着她的头发随着入室的风微微飘起。

    “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段柯问，头丝浮动，很柔和，软软的，像舞动的黑锻。

    “那个啊”夏歆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回应段柯。不得不承认，他的举动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能找一个这样的男友，怕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却不知为何，不想立即答应，似乎还有什么拦在心里，阻挡着这些“我觉得”她突然住了嘴，眼睛直直地望向段柯的身后。

    “怎么了？”段柯温柔地问。

    “”她摇了摇头，仍然直直地望着他的身后。

    段柯随著她的视线回过头去，看到裴烨身着运动装，手里举着一双网球拍，站在教室门口，道：“歆歆，打球去吧！”

    眼见着夏歆点着头冲到裴烨的身边，抄手夺过一只球拍，哈哈地笑开。又跑回到段柯的面前：“抱歉呢！我得去打球了，下次再聊哦！”

    她蹦蹦跳跳地去了，望着两人打闹着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段柯呆呆地愣住了。

    6

    其实夏歆和裴烨打起网球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不过，二十分钟打下来，裴烨在体力上占有绝对的优势。

    裴烨告捷，夏歆一脸的不服气，摔下拍子，噘着嘴，坐在场边。

    “你打的还是那么烂！”裴烨在她身边坐定，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又把毛巾甩给她“喏，满头是汗，赶紧擦擦。”

    “不用你假好人。”说罢仰起头，将矿泉水大口往嘴里灌。

    裴烨看着眼前这个这个女生，非但不淑女，且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喝水还要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平日里亦是胡搅蛮缠，喜欢登鼻子上脸，虽说打闹不断，他却从未对她真动过气，说来还真是奇怪。顺手用手肘撞了下矿泉水瓶，夏歆一个不注意被呛了个正着，她用恶狠狠的眼神斜着裴烨，抬起胳膊，将余下的水尽数倒在了他的头上：“裴烨，你小子故意的！”

    裴烨一脸狼狈，居然又让这个丫头成功还击，吐了下舌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成心的！”

    一对活宝又打起来了，围观者一脸莫明。

    闹累了，两人又坐下来，夏歆问裴烨：“你说我该不该当段柯的女朋友？”

    “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裴烨撇撇嘴。

    “那你感觉呢？”

    “感觉？你们女生总是这样，做事黏黏连连，一点也不干脆！”他起身，向教学楼方向走去“我觉得啊，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直接把他否了。何必呢，整得这么麻烦！”

    夏歆听了皱了皱眉：“我看你也没干脆到哪儿去！”眼见着他走了，急道“我可是在认真问你呢！”

    “快上课啦！”裴烨没吃她那套，径自走去。其实，他也是在认真地为这个问题作答。他的头难得低下来，慢慢地蹭着步子，喉咙里，有浅浅的叹息。

    校园里有许多的高大的树木，数不尽的叶片投下数不尽的影子。嬉闹的声，蝉鸣声回荡在他的耳畔，不知怎的，裴烨又笑了笑，仰头，看到了蓝蓝的天。

    7

    夏歆都快烦死了，整天都能听到女生们有意无意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和段柯的事情，更有甚者还把裴烨拉进来，说她脚踏两条船，一个还不够云云。上课不能集中精力不说，就连每天的节目亦是错误百出。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毕竟，谁都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没完没了炒冷饭似的议论。

    裴烨是唯一一个和她一起叹息的主，用裴烨的话说就是他如何如何倒霉，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被扯进来了。还抱怨着，就是开玩笑也得给他配个淑女啊！

    夏歆懒得理他，虽说如此，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他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还好段柯没有继续来找夏歆，不然指不定会不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或许过一阵子就好了吧！她尽力躲开同学们的指指戳戳，找个安静的地方对着稿子开始练习。

    不是没有仔细考虑过段柯所说的那件事情，经过数日的反复斟酌，夏歆总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想成为段柯的女朋友。更确切地说，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觉得自己对段柯的那种喜欢，不足以成为让自己做他女朋友的理由。

    找到段柯，却突然张不开嘴了，舌头打结，支吾了好久总算支吾出一句话来：“我觉得，我无法成为你的”她的话说得很委婉，这样的说法，比直接说“不想”要缓和得多。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段柯笑了笑。

    “什——么？”夏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他的眼神里是落寞，是不甘，但更多是无奈与成全：“没想到，第一次喜欢上女孩子竟是这样的结果。”

    那天，他和夏歆聊得正劲，裴烨出现，她竟猛地愣住了。有裴烨的要求，她二话不说就开开心心地去打球了，段柯被晾在那里，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夏歆从未像和裴烨在一起是那样开心地笑，开心地疯。段柯所喜欢的，是活泼爱笑的她，可和他在一起时，却全然不是那样，即使想让夏歆快乐，却真不知道怎样给予。

    夏歆愣在那里，听段柯慢慢地告诉她这一切。他竟将连她自己都无法参透的感情看了个明明白白。

    不知为何，一种震撼浮上她的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所真正喜欢的，一直是裴烨，从未改变过。

    8

    时光如水，流转而逝。俯仰间，是又一个夏天。

    有淡淡的白云漂浮在碧蓝色的天空。

    解释明白了，心里也就没有了那么多苦恼烦心的事情。

    每天依旧是上课，广播对了，不能少的是同裴烨的打打闹闹。

    与裴烨一同坐在树荫下乘凉，吃甜甜的香草冰淇淋，唇齿留香。手里捧着政治书，颠来倒去地背着。

    “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啊！”许久，夏歆翻了翻白眼，貌似不在乎地问。

    裴烨听了，身子猛一震，显然是受了很大刺激：“你问这干吗？”

    “我就是想问问。”

    裴烨想了一下，反问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吗？”又自答“没有吧！那就是喜欢你呀！”

    “什么？”没说过不喜欢就是喜欢！这是什么逻辑啊，弄的她一脸疑惑。

    “傻丫头！真是笨死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映在他唇边的微笑温柔得如同从树荫洒落的阳光。

    整个校园都泛起了绮色的光芒，夏歆也笑了，感觉到那只划过她发丝的手，很温暖，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