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有棵青青草

画下去，没有尽头。

    6　偷听

    校园里，隐有微风拂过，午后程悠独自走在校园里。

    “悠。”

    听得身后的叫声，程悠顿住了步子，转身，见薛宛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他的嘴角弯出极好看的弧度。

    “她是谁。”

    “哪个‘她’啊？”他望了望四周，有些莫名其妙。

    薛宛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泪光：“就是那个在河边，她是谁。”

    程悠一惊，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还是很快便稳住了心绪：“你是说青青？”

    ‘青青’！这个名字瞬间便狠狠地烙在了薛宛的心上，她尽力抑着泪水，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歇斯底里：“我定会让那个‘青青’好看！”

    薛宛的这句话恰巧被楼侧走来的何青青听到了，何青青一愣，顿在那里。

    转身欲走，但有觉得有些不妥，便蹑脚退到了墙角，她知道，程悠和那个女生正在谈论她。

    泪水自薛宛的脸上无声流下，程悠觉得有些慌神，他毕竟也和其他男生一样，最怕看到女孩子的哭泣。

    他上前，为她拭去泪水，他说：“你没必要这样去作，知道吗？”他揽手抱住薛宛，试图安慰她。

    这果然是最奏效的方法，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为什么啊？”她的双手柔皱了他的白衬衫。

    程悠愣了愣，没有料到薛宛会这样刨根问底。

    慢慢地，他恢复了微笑，他说：“我不喜欢她，信我，我只是耍耍她。”

    “真的吗？”薛宛抬起头，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没有片刻犹豫。

    要知道，对付女生，他早已是轻车熟路。

    这一切，都已被躲在墙角的何青青听到了，看到了。

    ‘我、只、是、耍、耍、她、！’

    他说得毫不在乎。

    何青青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她帖着墙壁，捂着嘴，扼住自己的哭声。

    身体就那样一点点地滑落，如同她的心。

    7　哭泣

    何青青猛跑回宿舍，一头扎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她从柜子里取出那些一直被她当做至宝珍藏的画纸，看着那画中的程悠，心痛得仿佛要碎掉。

    “程悠，我喜欢你。”

    她对着那些画纸一遍遍不停地重复着这话语，却无法传达。

    8　纷飞

    何青青哭了很久，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美很美又很残酷的梦。

    梦中，她仿佛沉到了那河底，四周一片水蓝，感觉到微凉。

    透过清澈的河水望向那水面，看到程悠正望着她，眼神温柔得就象四周的流水。

    何青青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然后，看到程悠的嘴轻轻地张翕，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他说：“我只是耍耍你。”

    何青青抽搐着哭起来，可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惜，起身便走，只留给她背影。

    而这背影也在慢慢行远。

    她伸出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她醒来的时候，宿舍里撒满了暖暖的夕阳。

    何青青试着整理了一下已经哭湿了的床单和衣襟，有些茫然。

    画纸撒了满满一地，她弯下身来，慢慢拾起。

    恍惚间忆起了方才的梦，瞬间愣在了那里。

    何青青又一次报着那些画纸走出了学校那残破的后墙，来到河边，程悠已早早等在了那里。

    “你来了。”程悠回头，继而愣住，他看到了她那哭得红肿的眼“怎么了？”

    她听得出他语调里的关切，可是她在来此之前已然作下了决定，也许世上当真没有她所期望的永远。

    走上前，是沉默，她举起手中那沓画纸，在他惊异的目光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身上。

    结束了。

    如果，这一切早晚要结束，那就让这回忆终止在今日。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何青青缓缓说出这样的语句，不敢直视这个英俊的男孩的眼睛。

    说完，转身就跑，仿佛要逃离这个地方。

    隐约听到程悠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回头。

    程悠一个人，茫然而又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这一切的因由，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想，何青青竟偷听了他与薛宛的对话。

    一阵风吹来，画纸被吹散得纷飞，程悠看着这一切，像突然发了疯一样地抓拾着四下纷飞的画纸却依然有不少被吹落在水面上，颜色化开，水面上泛着片片异彩。

    他跳下了那小河，没有丝毫犹豫，可那些画已然被浸得没有了样子，无法挽回。

    程悠的心异常地难受，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一次，他认真了，虽然这对他是史无前例，石破天惊。

    甚至连他也在疑惑，这个貌不惊人的女生怎么会在他的心底留下痕迹。

    他湿漉漉地回到了岸上，头上身上都是水。

    阳光下他那浸湿的白衬衫。

    他对着那些画，小声诉说着什么，可是，何青青根本不知道。

    9　等待

    从此以后，很多年，何青青都没有去过那里，没有去过那条小河旁。

    一切似乎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不知是什么消磨了他们的中学时光。

    无论是程悠还是何青青，有些事情，谁都逃不过。

    10　后来

    直到很多年之后，何青青已然长大，那时的画那时的他，他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十六岁的夏天。

    也不知这时第几次同学会了，前几次，程悠都因身在国外而无法前来。

    这次，他回来了。

    毕竟是曾经的校草，一出场便赢得了无数的关注。

    他还是他，无可比拟的英俊的相貌，高高的个子，对一切的不在乎坦然应对自如。

    “哇，程悠！”

    “悠，这些年来怎么样。”

    “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有些吵闹，程悠轻轻微笑。

    何青青独自坐在一旁，她历来不是一个外向的人。

    仿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与程悠是两个极端。

    也不知是谁提议，大家回到了那曾经寄托着悲欢与梦想的校园。

    校园依旧是那样美丽，大家在校园里慢慢逛着。

    不知何时，大家注意到人群之中少了程悠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见了人群中程悠的身影，何青青瞬间便觉得心里很空，似乎是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学校的后墙，可这里早已被修补得完整。

    但何青青还是来到了那小河边，绕了很远的路。

    远远地，她便看到了那躺在河边草地上的程悠，一切，有如多年之前。

    瞬间，记忆与现实的重叠。

    沉眠的记忆沉眠的感觉被瞬间唤醒。

    或许一切都改变了，可记忆不曾。

    很久以前，他们曾在一起，就是在这条小河边，那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程悠望着何青青，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理了理她的头发：“青青，我回来了。”

    何青青此时更加不敢直视他面庞，幸福得无以伦比。

    “我也回来了。”

    说完这话，何青青便哭了，他们，跨越了记忆多少年。

    清清的小河青青草，无一不记录了这一切。

    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还有他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