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辛辣,勾引出血的芬芳,从空气中她可以嗅出大开杀戒的讯息。不必回身瞧,当这抹轻淡得几乎嗅不出的香味远远飘来,她便满心欢快的知道盼了一个时辰的人,已在不远处。
到底是来了,这世间能随心所欲变换体内香味的,独他一人了。
池弄波满载甜蜜的心嘴挑出盈盈笑意,伸手执起菊花白露酒假前住人翠碧的琉璃杯中,她娇柔的笑脸随着浅淡的香气逐渐加深而渗入丝丝甜蜜与赫然。远方一道破风而来的影子,在她注满酒杯的同时狂若无人地窜人化亭,落坐石椅。
池弄波柔媚一笑,举杯想敬来人,对方已端起酒杯兀自品酿。
“等你好久了。”她抚媚的笑容有着毫不遮饰的深情,便身又替他温柔地斟了杯酒,
“八王爷怎会舍得让国色天香的池夫人独守空闺?”快意的转动起酒杯,笑看被月光映照出金绿色光芒的精致杯身,欢休俊雅的眉眼盈满不正经的调侃。
“所以我才会苦苦守在追里,等你来呀!”脉脉含情的媚波一阵流转,池弄波自负美色过人,难有凡夫俗子逃得过它的,褛一笑,偏生欢休完全不将她放心上,一丁点也不,真教人又爱又恨。
懊恼的美眸重新溜回心不在焉的男子身上。她看不尽他令人着迷的傲慢姿态,那让人怎么也抓不着的狂猖性子亦足高深难测,偏偏这样性格似风、行事若火的男子最让人无法抗拒,伸出雪白的柔夷,情动的心令她忘却该有的尊严,越过桌面将手覆上他握酒的强劲手掌轻轻揉搓,
呀!她感觉自己的脸好烫。
池弄波怎么也想不到服侍王爷多载的她,竟会在按触到欢休温热的大手后脸红心跳,像位初采情滋味的荳蔻少女,而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八七爷玩弄于指掌间的娇娇宠妾,
“欢公子”娇荒的此唤,充斥着若有似无的邀请与浓烈的情感。
欢休不动声色地摆开她的手,若无其事的傲脸正为她生疏的称谓感到好笑。“师妹,你被雕栏玉砌娇宠太久,豁达的性子有了矜贵的矫揉,让为兄的很不习惯。”
池弄波万分尴尬的收回手,浅红的媚颜漾出一丝被拒的恼色。她不明白何以丽质天生的自己不能使青梅竹马的师兄动心动性?她从小追逐他,却同样的被拒绝到大。
爹爹领七岁大的师哥进门隔年,她才呱呱坠地。小时候师哥总是带着一脸讨喜的笑容,任谁都看不出来那张笑脸下隐藏的野心。
被武林中人尊为“毒神”的爹擅以奇香制杂诰葯,又闪其毒性难解而独步武林。他老人家制毒、观毒、品毒已臻出神人化的境界,可能是因为天底下已没有爹不识得与解不了的毒葯,致使他老人家的脾气日渐古怪,乖戾的个性十分多疑,从不收授徒弟。师哥能在爹退隐山林后博得他青睐,收为门下,着实出人意料。
爹对师哥的期望,可从他将一身绝技倾囊相授上看出。身为爸的独生女儿,对于自家的香毒地懂得的也不过是粗浅的皮毛,哪像天资聪颖的师哥不仅精深,还时时调配出千百种令人心起寒颤的奇香矣诰,其莓性之列往往连合恨九泉的爹看了也只有摇头称降的份,
她一直不知道师哥怀有勃勃野心,及至他十九岁那年背叛师门,毅然投靠到专蓄死十以排除异己的八王爷门下,并在一年内被迅速擢升为王爷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她才慷悟原来师哥叛世狂放的外表下,有颗极其深沉难测、甚而残酷的心。无奈,她已不可自拔的爱上他。
为了追随倾慕的人,同一年,她以过人的美貌被甄选为临波府的歌妓。
当时只求常伴在君身侧,倒没想到王爷曾往争奇斗艳的百花中,独独垂青于她。被尊贵的八王爷择选为忱畔人,心中已有影子的她自然是百般不乐意,何况有哪个绮年玉貌的少女甘心委身于花甲老人?无奈她只是一介出身市井的弱女子,怎敌得过权势大如天的王爷,终究是落人君王侧。
那年师哥若肯开口向王爷讨了她,以他受重用的程度,王爷不会不允;偏偏残酷的他只在王爷正式纳地为妾所举行的宴席间,举杯况她与王爷偕首到老,彷佛真不懂她心事一样地朗声谈笑,害她伤心欲绝,无眠垂泪到天明。
以色事人难免悲哀,幸好呼风唤雨的奢贵生活稍稍枚平她满心的怨懋,她也争气的由等待王爷临幸的众多宠姬芙妾中,爬到一人专宠的局面。
经过岁月的摧折,虽然她不再年轻却依然貌美如昔,与二十八岁仪表堂然的师哥,都是王爷府裹各据一边天的要人,正是天成佳偶。她不懂,他身边的那些庸脂俗粉没一个比得过她,为何他迟迟不肯接受她的心意?
“师哥,你有没有娶妻的打算?”长伴王爷左右的师哥是特别的,他能呼风唤雨,也同样拥有这份权力。
“师妹好像很焦急?”欢休悠然的神色似乎真有那么些感动。
“当然焦急。”她情不臼禁地脱口轻嚷,猛然发现自己太过失态,忙含羞带快的垂下蚁首。“师哥一表人材,红颜无数,难道没成家的打算?”虽然这是卑劣的试探,却也是最诚挚的关怀,她不想他心上有人,却同样不希望他形只影单过一生:如此两难,最好的法子就是请王爷作主让少不经事的郡主嫁给师哥,那么与他厮守到老的鸳鸯梦便不难成页了。
“找不到配得上我的女子,如何成家?”
“师哥!”池弄波被他敷衍的态度搪塞得为之气结。
“下回想请我喝酒,别再打这类粗劣的下等酒,为兄的喝不惯。”看也不看池弄波费尽心思请来御厨做出的数道珍购,欢休勉强饮下第二杯酒,算是赏脸了。
这番严苛的挑剔惹得池弄波忍俊不住地叹出声。在师哥眼中,连万岁爷钦定的贯酒也成了粗劣的糙酒,怎能不让人啼笑皆非呢!
从小师哥架惊的心性便难驾驭,就算她的眸子成天追着他绕,也猜不准师哥深沉的心思与喜好。多年的爱慕,只够她约略摸出他对衣食住用极为讲究,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对于不合脾胃的酒菜佳肴,师哥向来是情愿饿死也不肯屈就地稍啖一口,餐具、饮具还非雕工卓绝、出自名匠的玉制品不用。不过食膳千挑万挑,也比不过师哥挑选衣衫的严苛:不是织工精良的绞罗锦绸他向来瞄也不瞄一眼,偶尔被激恼还会出口不逊地斥为乞儿之物,将她辛苦得到缝制的衣衫随手布施,并且穿过的衫袍绝不碰第二次:如此难讨好的人竟有颜耻笑她被娇宠过度?比起师哥,它的骄纵倒成了名副其实的随
“弄波,无事不登门,我要知道柳家人的事你打算干涉到何时?”欢休太过轻柔的笑语,引来池弄波仓皇的一瞥。
师哥怎会突然提起这事?莫非他已经知道她留擅自上醉山暗杀柳绽雪不成的事?那不过是五天前的事呀!
在两道锐利目光的灼灼逼视下,池弄波打消反驳的企图,怯怯地慑喘道:“我只是想替师哥报仇”
响亮的爆笑声冲破亭子,摇撼天空,惊醒了夜寐的大地。仰头狂笑得恣意的欢休,显然被她义正辞严的陈词取悦得十分开心,然而取悦它的人却莫名所以,呆呆的只能陪着痴娇笑。
“为兄的竟不知道自己有何仇恨可报,岂不今人遗憾?”欢休摇头轻叹,堆笑的眼角悄悄挂出淡不可问的冷厉。肤浅的人仅能看到事情的表面,他不怪师妹心性惊钝,也不会强求生就不够聪明的人瞬间变聪慧,只要她不来惹他,他什么都无所谓,
池弄波又急又气“二十多年前那场血腥的讨伐盛事,难道你忘了?”禁不起地夜夜声泪俱下泣求,王爷终于肯派愁情追杀柳氏遗孤,没想到人算不过天,没心汶情的愁情竟爱上柳氏遗孤,气死人!
“弄波呀弄波,可叹你自小与我一起成长,竟不了解我的个性。”欢休又迸出连串了花的大笑声,悠悠然起身,拈来一朵娇贵的玫瑰随手一摆,那朵花便飞转在池弄波耳畔,增添她几分娇媚的光彩。“过分浓郁的味道调不出清雅的芬芳来,就像太过聪明的女人不懂得适可而止一样,会今人反感的。”
池弄波抖掉花儿,娇客微白地怒瞪步下台阶的强健身影,一片痴心挚爱竟被糟蹦至此,连苍天也该替她不平。
刁蛮的脾气瞬间窜出头,池弄波掩起绣金锦裙飞奔了过去,在雾气蒙蒙的池畔拉住昂然阔步的俊雅男子,不顾矜持任性地技人他怀裹。
“不准你嫌弃我!”她使出应付枕边人的撒泼手段,娇喷道。
“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竟敢嫌弃八王爷如花似玉的宠妾?”畅笑声才落,欢休已不着痕迹地挣出她手臂,劲捷地跃至三丈远的塔桥上,拒绝美人送抱。
师哥存心躲她,再追过去未免难看,况且她的轻功不及他一半好,何必。池弄波犹有不甘,隔着池水瞪砚他,怒火狂烧。
“可怜的池夫人,又被拒绝了吗?”冷峻的讪笑伴随一道惊鸿翩然落下。
“大胆,谁准你擅闯王府!”池弄波回身厉砚不请自来的红衣男子,顺势将被拒绝的狼狈转嫁到他身上。
红衣男子剿悍的严峻面容,未因池夫人难看的神色有所改变,对她的责难亦同样不理,径自行止有风地越过她凭栏眺望桥上人。
“你可听过风恋棠这名女子?”悲霄摊开手中的绢轴,正准备欣赏画中人。
风恋棠?
来不及打开的画绢忽被一阵疾风卷往塔桥,惊鸿一瞥中,池弄波瞧见画中女子绝艳的姿容。她不许欢休在她面前聆赏其它女子柔雅的风姿,妒恨的纵身一跃,像位凌波仙子轻巧的踏波逐画,眼看就要摸到绢画,欢休先一步翻身下桥蒲洒的截走画轴,几个迅捷的起落,已并立在悲霄身边,拉起他手腕切脉。
印堂青中泛红。“再晚来一刻,你就得下去投效阎王老兄了。”把脉的手游走到悲霄后背,轻巧地点下数穴。
暂时封住穴道还不够,悲霄必须再版下他的血香,调息个把月才能将重创的元气调回。
“难得,处事冷峻的悲霄竟会中毒,我真想瞧瞧下毒的是哪位世外高人。”池弄波讽刺的娇声缓缓逼近,王爷蓄养的诸多死士中,她尤其憎恨不解风情的悲霄和愁情。
“下毒者就是向轻眉的女儿,风恋棠。”悲霄明白斜娣她,厉眼滑过一族幽光,彷佛在耻笑它的无知。“向轻眉中了池大人的“阎王笑”死了有两日。”
“哦?‘阎王笑’吗?”欢休随意甩开绢轴的动作相当漫不经心,盯看画中人的眼神更是波澜不兴的懒散,沉吟低语“我相估师妹随意取它,必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你我师兄妹一场,有什么难解的事不妨说出来,师兄顾念旧情,或许可以替师妹略效绵薄之力;若真那么难以敢齿,欢休爱莫能助,也委屈池夫人在下次取毒前红尊降贵,先告之我一声。”
惊闻向轻眉的死讯,池弄波寒出一身冷汗来,再听欢休太过冷峻有礼的语气简直是魂飞魄散了。
“我只只是借来一用”在两双看戏的冷眸夹规下,她仓里的只敢瞪向地。
懊死的悲霄竟能查出向轻眉死于‘阎王笑’之毒!那日她为了预防师哥发现她偷用他的香毒,才会同时施用‘阎王笑’和“杏花娇”两种毒葯,没想到还是被悲霄察觉了。
“弄波,你可知道我刚刚杀了愁情。”欢休不经心地扭头看她,俊脸徐徐绽出放荡不羁却称不上和善的笑容。
血液霎时凝结成冰,池弄波惨白娇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无法相倍刚刚听到的话。
一直不觉得她深爱的男人有何可怕,不管他杀了多少人,双手沾染多少血腥,身为死士盏他应尽本分她能够体会,也不认为他真有江湖流传的那么邪恶、没人性。百到这-刻她才深深觉悟到,她错了,错在自命不凡。
愁情背叛王爷死有余辜,师哥话里的杀气却是针对她而来。恐怕他今日之所以破例赴会,也是为了让她明白,必要时他将会像杀掉同门九年的愁情一样,眼儿不眨地轻取她性命。“就就因为我擅自取用‘阎王笑’?”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池弄波颤声控诉。“安分做你的池夫人,师哥保你长命百岁。”欢休阴沉了笑脸,着实不耐烦女人的泪他在告诉她,她插手太多闲事了!“若我不依呢?”长年深理心中的爱意,急遽骤酵成严厉的质疑,池弄波忿忿不平。没想到她对师哥的一片深情,竟然爱成了她最该死的理由。
无知而不自知的女子实在可怜得让人痛恨。欢休的眼中滑过一丝吴光,萦绕在身侧那股浓辣夹带着血腥的香味幻化成取命的白色纱带,猛扑向池弄波纤细的颈项,一圈圈缠绕得她无法呼吸。
“让艳冠享芳的池夫人为你伤神落泪,你相当罪过呀!欢休。”冷眼旁观的悲霄拿起佳酿,生冷地嗤笑了声,拔足跃上屋脊决定回去养伤。儿女情长一慨与他与关。“小心啊,风恋棠说柳绽雪要有个万一,她会让我们两个陪葬。”嘲讽的冷话尾随远去的身影没人恶夜的尽头。
“哦?如此有胆包的女子,我倒想会会了。”瞥一眼池弄波发青的脸色,欢休不着形迹撤去她身上那道无形的香带,悠哉的观起画来。
师哥真想杀她!
脸色苍白的池弄波惊愕的抚着颈子,见他人迷地瞧着绢画,心火顿生,未加细想,她冲动地探手夺画。沉稳自若的欢休姿态不变,仅微微一例略过她的手,不与她一般见识。池弄波不死心步步进逼,他不快地斜眸嫖她一眼,当她是胡闹的小孩般,摇头纵上树梢。
“记住,别再擅动你不该动的东西,再有下次,你知道我会杀了你。”“师哥!”啧望驭风而去的人影,池弄波不甘心的媚容被泪水抹得更花了。难道杀手真没有一颗爱人的心?
爱一个人真的很苦。
当风恋棠风尘仆仆找到愁情,看见他绝世的容貌竟在一夜凋零,心底的惊讶不可不谐之大。
三日前愁情带着绽雪不告而别,她遍寻不着,幸好随侍在绽雪身测的柴遥本就是江湖上最擅长打听消息的探子,终于打探到他们的行踩。
性情中人的柴遥本是位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探来的消息绝对不卖第一一次,无论千金万金威胁利诱,说一不二的他都不屑一顾,也就是这种乖戾的心性为他树立了许多仇家。八年前他忽然无声无息自江湖上消失,没人知道它的下落,也没人再看过他,谣传纷纭,耳语最多的全是不好的下场。
是柴遥自她手中接过娘,帮忙安葬。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位传奇人物已在八年前归隐醉山,起因确是大家所臆测的仇杀。将濒临死亡边缘的他救回悉心照料的,千足天真活泼的绽雪。这也是柴遥将绽雪当作终生的主子,隐姓埋名绝俗于醉山的因由。
翻身下马,风恋棠戒慎地步上开满芦花的苍茫坡顶,靠愁情越近心里的惊讶越深。
她从不知道一名杀人无数的死士可能有感情,更不信他的深情会让他悲痛得不愿去遮掩心里的哀伤:她若是怀恨甫来寻仇的敌人,以愁情目前的心情,肯定必死无疑。
“绽雪呢?”
昨日匆匆赶到他俩隐身的地方,那儿只剩八王爷蓄养的三大杀手之一,叫出手极凶著称的悲霄,他冷冷暗示她绽雪已死。对悲霄这种人的话她原是半信半疑,但愁情哀痛的面容樵粹得太骇人,已经动摇它的心。
“绽雪呢?”不,不管愁情眼襄益发浓烈的哀伤表示什么,未亲眼见到柳绽雪的伤势前,她不会轻言放弃。
“她中了毒,无法见任何人,你请回吧!”低低柔柔似棕凉水声的嗓音,掩不去源自心田的浓切哀戚。
“我要见她。”愁情的冷厉面容只能唬天真无邪的闺阁千金,她不是。
愁情柔柔的笑了。“你自认为打得过我?”
“叫我的武功修为,绝对触不到你身子。”
“那就请回。”
“让我看看她。”坚持的声音加入冷硬。
“她中了‘阎王笑’,你若救得了她,向轻眉便不会轻易死去,”愁情淡淡回绝,追也是绽雪所坚持。命在旦夕的她,听到风恋棠寻线找来,便要愁情挡着,说什么都不肯让风恋棠见到她垂死的丑陋模样,徒增她伤心。
又具‘阎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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