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钩的新月被飘来的一片乌云遮掩了皎亮的光华,暗寂的深夜,桂花独自绽放着沁人的幽香。
一条人影悠闲的漫步在高墙深院的吏部尚书府里,痹篇了几名巡守的护卫,他宛如猫般轻灵的步履,无声的停留在一座小楼前。
开启了大门,他熟稔的走到一间房前,伸指悄悄的移动了一扇紧闭的窗子,不意外的瞥见了床上两具火热纠缠在一起的躯体,还有那一阵阵淫荡的呻吟声。
窥视了片刻,他扬起了惯常挂在唇边的微笑,再踱到了另一座楼宇;看到了与方才所见相同的情景,除了那两张脸不同外,那交缠在一起,透着污移欲火的赤裸肉体并没有什么差异。
他再走至一栋雕绘华丽的院落里,漆黑的瞳眸闪着讥笑,倾听着房中传来一阵阵的淫声浪语。依据他多年的观察心得,那夸张的呻吟声过于虚伪。
显而易见的,这房中的男人并无法满足床上女人的需求,而那女人却刻意想讨男人的欢心,所以朱唇不断吐出做作的低吟。
因为那男人正是这间大宅院的主人吏部尚书李锦,女人怎能不刻意的想掩饰男人的无能,尤其她的荣华富贵还得靠这男人的赏赐。
这里有五、六十名姬妾等着男人的宠爱,人人想尽花招的想博得男人的青睐,等着他赐与华服、美食、珠宝。
毕竟在这样一个冷酷又势利的豪门宅第里,身为姬妾,若是无法得到主子的怜爱,境遇将会很凄凉,就连奴仆都不把被冷落的姬妾看在眼底,还任意的欺压。
最后他走往厨房,取来了几枚包子、馒头,漫步回他在这所大宅中的住所最东边被遗弃的一座偏僻又陈旧的小屋。
屋中仅有两间房,他来到后方那间较小的房里,燃亮了桌上的烛火,取出刚才带回来的食物,递给了卧在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若站起来应是十分的高大,可他黯淡青白的脸上却是极度的削瘦,眼睛因为缺乏肌肉的支撑而凹陷进去,身上也仅徒具骨架,抬起的手宛若枯骨般,唯一不同的是上面覆盖着一层薄皮,包缓着底下清晰可见的青色血脉。
“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男人粗哑的声音透着不悦。
“去看戏了。”他瞟一眼床上的人不温不火的说,倒了一杯茶搁在床旁给男人。
“哼,那有比伺候我重要吗?小子,我告诉你最好尽心的服侍我,你将来有没有出息可全部得靠我了。”男人拾槁的眼突然迸射出两道锐利的精光,说话的语气宛若此刻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淡扫男人一眼,精致俊美的脸上浮着微笑,冷淡的眼神却摆明了并不怎么在意。
“我只知道若你想再偷生几天,就不要对我摆脸色。”他十分温柔的说着。
“小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男人租嘎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
“对一个无法行走,又再活没几天的人,我已经很仁慈了。”虽只有十三岁,可他带笑的脸上却老沉得没半丝的温度。
“你好大的胆子!”男人暴膛双目瞪住他,似乎非常的震怒,他伸手便捏碎了床边的杯子。
却见身前的少年没一丝惧怕之意,笑意依然,男人的怒火奇异的瞬间敛去,扯出了大笑声。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止根骨奇佳,还够无情。够冷酷,够有胆量,不枉我这两年将毕生的绝学全都传给了你,看来纵使那些自称替天行道的白道,用尽一切污秽不堪的手段想除掉我厉魔木横天,也绝没想到我在死前,栽培出了另一个比我更绝、更狠的人。”
男人探进怀中取出了一本污黑的书册交给少年。
“来,把这拿去。”
他接过,用也没瞥一眼的直接丢在桌上。
“你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吗?”男人见他似乎并没有把那书当一回事,双目阴森带回来的食物,递给了卧在床上的男人。
“上面不是写了‘阴阳魔功’吗。”他傲傲的回道。
男人毕然会告诉他那本书的珍贵之处“没错,你知道这可是江湖中人人觊觎已久的绝世武功秘发,只要能练会这套武学,就能令你横扫江湖,所向披靡,成为武林中第一人。”他陷入昔日光彩的回忆中,缅怀着过去他叱咤风云时的辉煌成就。
少年的目光投向床上的男人,脸上挂着嘲讽般的笑,吐出柔和的语声,但听来却冷寒若冰。
“你确实是第一人,第一可怜悲惨之人。若那书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奇,你又何以弄成这般潦倒,甚至连脚筋都被砍断?是你太笨,还是对手太厉害?”
两年前的深夜,救了倒卧在后院外的男人,并非出于他善良,而是闲来无事。
因为以前老爱拿他出气的几位兄长,在他总是回以笑容的面对他们所有的恶劣行径后,觉得无趣不再来找他。
一人生活在这僻静的小屋,镇日无所事事,就因过于无聊,所以才拖回当时满身是血的他。
“小子,你敢轻看我!”男人怒旺双目“当年亮出我的名号,就足以令人吓破胆,谁人不识我厉魔木横天,我称霸江湖的时候,人人见到我都害怕得跪倒在我面前求饶,没人敢招惹我。”
他突然咬牙嗅恨的又说:“只是,我后来被人暗算出卖了的自称是正派的人竟然勾结我的心腹,在我的酒中下了毒,趁我不备时偷袭了我,所以我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少年打了个哈欠,毫无兴趣听他再话当年之勇。“就算你以前再强,也无法抹去如今你这可悲的人生结局。真是无聊,我要去睡觉了。”他站了起来要出去。
“小于,你站住。”男人急唤。
“干嘛?”他无趣的瞄他一眼。
男人谨慎的交代“这两年我倾尽所学的教你武功,就是要你日后替我报仇,你可别忘记了。”
“报仇?”他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那是什么事。
他愤怒的提醒“你忘记了吗?这是当初你答应的条件。我传授你武功,你替我杀了叛徒张扬威。”
“是吗?既然这样,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办到的。”少年随口说,根本没半点真诚。
男人指着被他留实在桌上的书册道:“你拿去看,有什么问题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几日可以多少指点你一些,否则凭你自己想练成里面的武功,恐怕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
少年随手翻阅了一遍书册,轻蔑的吐出话“这东西要花十年。二十年?别说笑了!还你,既然你那么宝贝它,等你死了我会把它跟你一起葬了。”他将书甩回床上给他。
“你都看懂了?”男人惊疑的问。
“我还会背咧,要不要我念一遍给你听?”瞥见他怀疑的眼神,少年将刚才看到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连招式都一一的演练一遍。“怎么样,对不对?可有错?”
男人震惊的注视眼前的少年。“你果然是个天才,不止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根骨与悟性,还能过目不忘!看来离我大仇得报的日子不远了。哈哈!江湖中将再出现一个更狠绝的魔头。”
在传他武学的第一日,他就发现这少年天赋异禀、绝顶聪明,教他的东西他几乎只说一遍他就能领悟了,合该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甚至远胜过当年的他。
若他没落得这般田地,一定会将这少年毁了,免得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对手,可此时他庆幸自己遇上了这少年,天不亡他呀,他一生所学才能有传人。
少年眼中透着一抹冷嘲的眸光,扫了男人一眼。他压根无意为他报什么仇,更没有兴致当什么魔头。之所以没有坦白告诉他,是因为乏味的日子想找个人逗弄,反正他也快死了,又何必戳破他的白日梦呢。
“我不会看错人的,”男人如着魔般的看着少年,兴奋的说:“以你的资质,你日后一定能成为比我更心狠手辣的一代魔头,届时江湖上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哀鸿遍野,哈哈哈”他仿佛也闻到了那浓厚的腥甜味,忍不住亢奋的战栗起来。
在少年的身影即将离开时,他瞪着他的背影狂笑道:“你不信吗?小子,你够冷血,你眼底那抹不在乎一切的冷漠眼神,将会使你一步步的迈向我的后尘,我唯一可惜的是,无法亲眼看到你如何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翻云覆雨。”
少年没入了黑暗中,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从头至尾都将男人当成是一个疯子。
床榻上的男人因淡的眼神闪耀着最后的光辉,他知道他的生命再撑不过三日了,可他已经了无遗憾,不用亲眼目睹,他都能预见到才平息未久的江湖,又将沸沸扬扬。但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无法料到,日后会半路跑出了一颗石头,绊住了那个他看好将成为混世大魔头的人。
热闹的街市,人群熙来攘往,两旁的小贩吃喝叫卖着各式的物品。
一名全身肮脏瘦小,年约六、七岁的小乞儿,蹲伏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只破碗,路过的好心人投下了一枚铜钱,小乞儿道了声谢才要收起来,随即被另一名年长的大乞丐手快的给夺了过去。
“还我,那是我的。”小乞儿一双圆眼怒瞪抢走了赏钱的大乞丐,随即扑上要夺回被抢的铜钱。
但小乞儿岂是那大乞丐的对手,弱小的身子随即被那大乞丐拖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他一挥手就将小乞儿打得跌倒在地。
“呸,凭你这小病子也敢跟我抢。这地盘可是我的,你在这里乞讨到的每一分赏钱都归我所有,你还不清楚吗?”大乞丐一脚踩住他瘸了的脚,脏污的脸上咧出一个得意的笑。
小乞儿奋力的想挣脱他的脚,但大乞丐故意踩得更加用力,疼得他唉叫出声。
一旁另一个乞丐看不过去来说情。
“瞧他年纪小小便出来行乞,又跛了一只脚,也够可怜的了。算了吧,胖哥,别欺人太甚,给人留个活路。”
“哼,谁教他不长眼,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反抗我。今日就算了,下次若再犯,我绝不饶他。”大乞丐恶意的再踢他一脚才走。
小乞儿站了起来,一双圆眼不甘的瞪住他,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走到巷口时,小乞儿猛然的用力往前一撞,大乞丐没防备的被撞得倒地,手中握着的铜钱也滚落了下来。
虽跛着脚,可小乞儿动作极快的上前想捡回自己的赏钱,却被一匹疾驰的马给惊吓到呆立原地,所幸马儿的主人利落的拉扯住缰绳,才没撞着他。
马上的男人李鸿,气冲冲的怒斥出声“你找死呀,嫌活得太长了吗?想死的话,去死在别的地方,别弄脏了我的马儿。”说完一甩鞭便朝小乞儿挥了下去,害他吃痛得跪倒在地。
后面赶上的另一匹马,马上的李齐见状也跟着斥喝“你这臭乞儿还不快滚,敢挡着爷儿的路,信不信你爷儿我踩死你。”
小乞儿移动了身子,缓缓的朝一旁爬去,看到了一双陈旧的鞋子挡在面前,他绕过了那鞋子往旁爬。
可谁知刚才马上的那两人,竟跳了下来将他围住了。
“慢着,小乞儿。”李齐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乞儿木然的抬头,瞥了一眼叫住他的人。
“李焰,你瞧这小乞儿如何?”李齐却指着地上的他,看着一旁另一名十分俊美的少年说。
“很好笑。”少年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焰,这乞儿有什么地方好笑的?”李鸿不怀好意的问。
“他蠢到为了一枚铜钱竟然不顾性命。”少年依然一脸笑咪咪的,从刚才小乞儿如何被大乞丐欺负,到他几乎要被马撞上,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若非为了看这小乞儿最后的命运如何,他也不会被他的几位兄长发现。
“但我倒觉得这乞儿真是可怜哪,小小年纪就沦落街头行乞。唉,我真是同情他哪。”李齐一脸假笑,望了望身旁的同伴“二哥,你说是不是?”
“没错,他让我想起了某个人。“被唤二哥的李鸿说。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他们很像。当年他为了捡一只破烂的手镯,竟然不惜伸手在茅厕的粪坑里拼命的捞着哩,弄得全身又脏又臭,没人敢接近,还被爹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李齐脸上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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