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在艳阳下的这份炽热,仿佛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今天是李斯和孟绛儿结婚的日子,从迎接新娘,到教堂完成隆重的结婚仪式,一起踏出教堂,到饭店的结婚会场,李斯完全没有真实感。
结婚,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起码李斯在过去二十八年来,从来就没有去想过。
他谈过恋爱,没有特别的刻骨铭心,只是人生必经的过程,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说,结婚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生活的一部分,他想,他是会结婚,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被逼”的情况下完成。
“李斯。”在会场的休息室,一直在外面忙着招待宾客的孟得年走进来。
李斯映在玻璃窗上不悦的阴郁目光缓缓的沉淀,他转过身,面对孟得年只剩下不透情绪的平板神色“总栽。”
孟得年把眼光一瞪,你到现在还不改口?”
李斯一怔,仿佛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验到结婚所带来的某些必要的改变,像对盂得年的称呼。他一时难以习惯,低沉而短促地唤:“爸。”
孟得年拍如李斯的肩膀,满意的扬起嘴角“李斯,你本来应该是我的儿子,是你不肯改姓,我才以监护人的身分收养你,没有想到结果你还是要叫我一声爸爸吧?哈哈。”
李斯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长者,虽然他没有改姓,孟得年待他还是如亲生儿子一样,孟绛儿有的,孟得年也一定为他准备一份,在孟家,佣人们也是唤他为少爷?钏乖诠馇笱辏系媚昝磕甑焦馕铡系媚甓运挠眯模丛谘劾铮屑ぴ谛睦铩?br>
若非有孟得年过去为他所做的一切,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场婚礼。看到盂得年的笑容,李斯的不悦与恼怒才暂时抛开。
孟得年望着李斯,就好像着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本来应该是绛儿搬过去跟你住,现在却要你搬回来。虽然我私心里是希望能够三代同堂,不过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能够包容绛儿的任性,我很感激。”
孟得年虽然只有孟绛儿一个女儿,但是他无意以招赘的方式为孟家延续香火,他只要求他们将来要有一个孩子姓孟。
对这极自私与不择手段的婚姻,李斯唯一对孟绛儿没有苛责的只有她对孟得年还算孝顺这一点,是孟绛儿先提起孟得年将因为她的出嫁而孤单,希望婚后能够同住,李斯为了报答孟得年的养育之恩,也答应。
“爸,我哪儿有任性,人家只是离不开你嘛。”孟绛儿重新换好了一套淡紫色的细肩带礼服,和一个成熟沉稳的女子走出更衣室。
“姨丈,时间差不多了,该让他们出去了。”郑夕绘看看表,她是今天的伴娘之一,是大孟绛儿十岁的表姐,三十一岁的年纪,已经继承父业,成为一家医院的院长。
李斯望着孟绛儿,她的额际上缴着水滴状宝石头饰,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合身礼服的托显下更为婀娜多娶,脸上的妆把她的美丽衬得更为亮眼,今天的她,应该是美得无与伦比,而他,应该是天下男人羡慕的焦点,然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她迷人的装扮下,那一颗狡猾任性的心,他怎么样也无法觉得她美丽,更不认为自己是幸运。
孟绛儿眨着一双纯洁又柔媚的眼睛,始终用微笑望着李斯,尽管她清楚的看到他浓眉纠结,优美的唇线紧抿,刚毅的轮廓僵硬,甚至连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愁郁,她迷人的笑容也未减分毫,就像一个调皮、爱恶作剧的精灵,看到受她捉弄的人愈是大伤脑筋,她美丽、纯洁,无辜的笑容就更为灿烂。
新娘主动勾着新郎的手臂,两人一同走到会场,接受亲朋好友的欢呼和祝福。
宴会热热闹闹的举行着,到中场,李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离开会场,到休息室透一口气,他正打算把门反锁,却发现有一股阻力,他拉开门在和他对等的高度下,迎面一张迷人的笑脸。
“是你啊。”李斯脸上紧绷的线条松懈下来,放弃锁门,让杜旭炎进来。
杜旭炎是李斯的国中同学兼死党,今天的伴郎之一,他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开朗而直率,和正经严谨的李斯是完全不同的个性。
“恭喜你啊,新郎倌,抱得美人归的感觉如何?”杜旭炎戴着镶金边的眼镜,浅褐色的头发用发带来在脑后,额前垂着一撮短发,略带着慵懒和性感,他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同时也是一位业余服装模特儿。
“别说了。”面对好友明知故问的挪揄,李斯不悦的蹩眉。这桩婚姻内情,杜旭炎是完全晓得,一个月前李斯带孟绛儿去的就是他的医院。
杜旭炎笑着搭上好友的肩“何必那么认真呢,绛儿也许有她的苦衷也说不定,你都已经跟人家结婚了,就着开一点吧。”
“今天娶一个会耍手段的老婆的人不是你。”李斯拨开他的手。
杜旭炎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好友,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李斯对绛儿好一点吧。”
李斯转头,狐疑地瞅着社旭炎“你为她说话?”
杜旭炎潇洒地耸肩,嘴角又勾起迷人的微笑“如果可以过和乐的生活,何必把自己看得太不幸?你和绛儿的婚姻能否幸福,其实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扭转心态而已。”
“你说得简单。”李斯瞪他一眼,只觉得他是幸灾乐视,一点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拜托作出去,让我静一静。”
“行。不打搅你了。”杜旭炎摆摆手,很合作的走出去,并且体贴的帮他把门反锁。他知道他正为今天晚上的新婚之夜烦恼。
杜旭炎可真好奇,不知道李斯和孟绛儿会有怎样一个新婚之夜?这个正经严肃的男人,八成会打算在沙发里度过,不过碰上了孟绛儿—一今晚可精彩了,真可惜没有事先在他们的新房里装一部针孔摄影机。
孟家的房子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位在僻静的半山腰上,有广大的庭院、花园、游泳池。郑夕绘的家就在隔壁,她和李斯也算是青梅竹马,而她的追求者正是杜旭炎。
今晚的夜似乎特别的静。
李斯是滴酒不沾的人,即使是在完成人生大事的这一天也不例外。
孟绛儿从浴室出来,李斯已经换上一件深蓝色睡衣,在起居室的沙发里放好枕头、棉被,闭眼就寝。
孟绛儿裹着身上性感柔软的红色睡袍,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不死心的在他身边坐下来。
“李斯”她轻柔地唤他,轻轻地摇他。
李斯张开眼睛,望着孟绛儿微湿的长发,干干净净的脸儿,和那柔媚充满诱惑的神色,他的眼神更冷,不疾不徐的拨开她的手。
“睡觉。”他转个身,用背对着她。
孟绛儿面对李斯的冷漠,一只柔荑托着干净的脸儿。无辜地轻轻叹气“唉唉!”
她那晶亮的眼光瞅着他宽阔的背,见他没有一丝反应,她性感的嘴角微微一扬,手指开始玩弄他的头发,意外发现他的发质比她想像的柔软呢。
李斯紧闭着眼,完全不理会孟绛儿恶作剧的动作,但他的眉心却紧紧锁着不悦。
孟绛儿面对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动作变得更为大胆,她先是越过半个身子,轻巧的手指努力地解开李斯睡衣上的钮扣,一颗,两颗
“孟绛儿!”李斯紧紧的咬着牙张开眼睛,愤怒的眼神瞪住一张写满无辜的脸,大掌抓住一只来不及逃开的手“你在干什么?”
他那咬牙切齿、明知故问的语气,把孟绛儿问得更无辜“我在数钮扣呀,因为我睡不着嘛。”
她望着自己的手被李斯握着,嘴角微微地漾开一丝羞涩的笑意。
“你不会数自己的!”李斯甩开了她的手起身,很快的把钮扣扣回去,脸上的阴郁更重。
孟绛儿低头望一眼身上性感的低胸睡袍“可是我身上没有钮扣。”
她也站起来,仰着小脸儿忽略李斯一再压抑的怒气,只看见他平时总是梳理整齐的头发垂落了前额,还有穿着睡衣的模样,形象大为不同,完全是一个散发着性感魅力的男人,今她不由自主的望着他着迷。
“李斯,如果公司的女职员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她轻轻软软地说,一些小手又依恋上他的钮扣,眼神里填满了星星?钏乖诠纠锏姆缑页潭龋墒峭耆谩?br>
李斯推开她的手,一脸恼怒地站远去,活像忍受不了她的騒扰,事实上也是。
“孟绛儿,你听好,我给你名分,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极限,我不打算跟你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孟绛儿凉凉地被晾在李斯刻意隔开的距离之外,只要她靠近一步;李斯就不客气的凶狠的瞪她一眼,她只好无辜又委屈地乖乖站着。
“李斯,可是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耶,这样还不莫名副其实啊?”
李斯对她一口咬定“凶手是他”的说词,早已经听得完全麻痹,一句话都懒得再辩解。他冷冷的看她一眼“去睡觉。”
“可是你睡在这里,我心里会不安呀?钏梗蝗徽庋樱闼玻宜撤10昧恕!泵乡底牛疟蛔泳鸵上隆?br>
“不行,你到床上去睡!”李斯拉起她,一脸严厉的注视她。她又在想什么?明知他不可能会让有身孕的她睡沙发!
“李斯,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打算一直睡沙发吗?”孟绛儿端着一张纯净的脸儿凝望他,语气听似不经意,其实她一开始想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李斯蹙眉,目光深锁着不悦。她猜对了,若是不得已,这的确是他的打算,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回答她,满足她“这不关你的事。”
他拉起被子又躺下,直接把背对着她,他的态度表明拒她于千里。
孟绛儿轻轻叹一口气,如果李斯以为这样,她就拿他没辙,那他可就太天真了。
她轻轻松松的端出纯真善良的语气“李斯,我想到一个办法了,这张床就让给你睡,我到客房去睡好了。”
她说着,一只脚丫踩着原木地板,还踩出咚、咚、咚的声音往门口走去。
“孟绛儿!”李斯马上翻被弹身而起。
“对哦,李斯,还好你叫住我,我都忘了,我们还没道晚安呢。”孟绛儿握着门把;回头对他微笑“李斯晚”
李斯恼怒的走向她,一把拉住她“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在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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