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呕吐了,人也有了力气,脑子也清醒起来,苍白的脸又有了红润,我睁开眼微笑地看着朦,朦兴奋地抓起我的手靠在他的脸颊上下地搓着,我发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有点潮湿,那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就是我终身托付的男人。
第二年五一,朦带我去见了他的父母,朦的母亲冷冷地对我说:“你们都是定向委培生,将来各回各地,跨省调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朦是绝对不可能去你们那边,你们还是现实一点吧。”
同年的寒假,朦也和我去见了我的父母,我的父亲对他很冷淡,也同样冷冷地对朦说:“冬儿是我的心头肉,孩子几个中我最疼她,跟着你走那么远,她的个性很强,万一你们欺负了她,她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我不会让她去你们那的,小子,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就这样,我们两家都反对我们的事,家人们都说我们舍近求远,就连同学们都说我们不现实,有的还劝我们长痛不如短痛,但是这些压力丝毫没有影响我和朦的爱情,我们不退缩,不后悔,认准对方就是今生的爱人。
时光飞逝,转眼我们临近毕业,纵然有千万个不舍,我们依然要先回到自己的家乡,不再有相恋时的亲亲我我,留给我们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和漫长的等待。
相恋时朦曾对我说过,他永远是给我温暖,给我爱的月亮,而我永远是点缀他生活,给予他开心,快乐的小星星,属于我们的不再是相恋时走过的足迹,而是那永恒的星月之恋的故事。
火车启动的一瞬,朦挥动着手臂追赶着列车,我无语凝噎,朦在我的眼中变得模糊,成为晶莹的亮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一个滚热的东西掉在了我的手背上,是泪珠,也是心碎地裂片。
毕业后我先去了外地的一个药厂实习,后来又回到了受委托的药厂,象我们这样经过学习的人,是药厂里的骨干,人才,前途无量,可是这些对我毫无吸引力,我除了思念,还是思念,我看到高高瘦瘦的,戴眼镜的男人就以为是朦,常常会把对方弄得一头雾水,看得发毛。我天天记日记,写下我每天的生活,倾诉着我的相思之苦,记完七天后我就寄给朦,上面全有编号和日期,我告诉他到一年就装订,封皮上写上:想你的365天。朦三天给我寄一封信,信上基本是写三天的生活和对我的思念之情。
分别时我们就定好了,春节时他去黑龙江看我,可是他毕来后,委托药厂因某些原因没有建成,所以他一直没有工作,在家待业,他的父母不同意我们的事,当然不会给他钱让他来看我,朦说他去打工挣钱或是向同学借,我写信告诉他,我上班挣钱了,春节时不用他来看我了,我去辽宁看他,朦舍不得让我经受旅途劳累,也不放心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可是他知道我的脾气,我一旦决定的事,别人无法改变。
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我回到了离厂70公里的家中,商量父母年后初三动身去辽宁看朦的事情,父亲一听大发雷霆,坚决反对,最后给我下了通谍,我要是去辽宁,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无奈之下,我只好给朦发电报,告诉他我不能去了,让他向同学借钱来看我,我会为他还钱的,可是我连发了三封电报都没有回音,我急了,最后一封电报写上:“冬病,速来!”可是依然杳无音信,这时我还收到了朦的母亲写给我家里的一封信,说朦要放弃这份感情却无法启口,让她代笔明示。我的心沉入了海底,我不能再等下去,我一定要见到朦,我知道我再等下去一定会疯掉。好不容易熬到了过完年,我告诉父母,我回药厂上班了,我回单位请了一周的假,匆忙踏上南去的列车。
经过一天两夜的旅途,我终于到了朦的家,我没有忘记在开原车站给朦的父亲买两瓶好酒,我按照记忆力中的路线,找到了朦的家,我敲了两下门,还没有等到回应我就推开了门,正逢中午,朦和他的父母都在家,当时他们全都愣住了,朦愣了几秒钟后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好象不认识我了,只是傻笑,好一会,朦才说:”你怎么来了?”
晚饭后,我说坐车坐得头有些痛,让朦陪我出去买点药,这样我们就能有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走在路上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去看我?为什么不回电报?”朦让我问愣了,惊讶地说:“什么电报啊?你拍电报了?你不是写信说来看我吗?我一直在等你,我等你等得好苦,从希望到失望,家里人都说你参加工作变现实了,变心了。”
这时我和朦才恍然大悟,因为朦在家待业,没有工作单位,我邮寄信件的通讯地址都是他的父亲收转给朦,显然是他的父亲扣压了我发的电报,朦从惊讶转为愤怒,他拉着我的手冲进了他的家门。
他的父亲听完了他的质问愣了几秒钟后镇静地说:“是我扣留了她发的电报,家里人全知道,只是瞒了你,你们还是现实一点吧。”
我从来没有见过朦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见他伤心地哭泣,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向他的父母发了誓言,非我不娶!让他的父母看着办吧,如果忍心让他孤独一生就这样做下去吧。他的父母落泪了,我也哭了,沉静了许久,他的母亲对我说:“明天我就去找朦的大姑夫,他的活动能力很强,花多少钱,我们都一定把你调过来。”
第二天,我走了,带着喜悦和希望。朦送我到开原车站,因为我要晚上上火车,他把我送上火车,就错过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客车,他只好在车站的录象厅呆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乘早班车回家。
我到了牡丹江车站,要等半天才能有通往我家的火车,在牡丹江车站我被一个中年坏男人盯上了,他发现我是一个人,就上前和我套近乎,象黏糕一样缠着我,我只好和他机智地周旋,找机会溜掉或找警察。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我最无助的时侯,我突然看到了我家的一个亲戚,在这异乡的大城市能遇到熟人只有在书上,电影上才会有的巧合,可是我却遇到了,他是我大姐夫的外甥,已成家立业,虽年长于我,可是按照辈份他还要叫我小姨,他见到我时先是一愣,因为他看见了我身边那个中年男人,我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他立即就明白了,他上前说:“小姨,我可找到你了,我舅告诉我了,让我在这接你。”天啊,他居然这么灵活,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上前帮我拿包,那男子见状,悄悄地溜掉了。
后来我写信告诉了朦,他在信中说,他很后怕,还风趣地说;“你啊,福大,命大,吉人天相!”
我的辽宁之行还是传到了我的父亲的耳朵里,我始终不敢回家见父亲,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刚得知此事时,先是大发雷霆,在家大骂,后来半夜睡不着起来抽烟,再后来就是沉默不语,再后来就不提及此事了。
也许是我们的真情感动了上苍,调动的事办得很顺利。过了那个炎热的夏季,八月末的时侯,朦和他的母亲来接我了,接收我的新单位并非我的本行,这就意味着我学无所用了,可是我决心已定,无论将来是什么样的人生,我都要勇敢地去面对,我放弃了我对口的行业,离开了我的父母,亲人,朋友,离开了这个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故土。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单独把我叫到了里屋,往我手里塞了一千元钱说:“冬儿,这点钱你揣在身上路上用。以后作了人家的儿媳妇,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记住,常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我的嘴唇颤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感觉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赌住了一样,我看见父亲的眼里也有晶莹的东西,让我难以置信,这就是我那个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父亲。
车站里,很多人都来为我送行,有我的亲人,同事,同学,父亲没有来,大姐早已哭得说不出话了,母亲似乎忘记了哭泣,她只是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叮咛,我看见朦的母亲转过身偷偷地擦泪,也许她更明白母亲的心。
列车徐徐地启动了,家乡离我越来越远,我的心突然象被掏空了一样,我这才明白,人在决择时,要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可是有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非常有力,那个人就是朦。
十月金秋,双喜临门,朦收到了通知,他顺利地通过了农村信用社的招工考试,下个月上班。而我,也做了他快乐的新娘。
新婚的夜晚,朦总是问我一个问题:“你说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在做梦?”我调皮地说:
“你掐一下你自己就知道了。”
十年后,我在电脑前敲这些文字,女儿做完了作业伸过头来看了一眼说:“妈妈,爸爸怎么叫朦啊?真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公说:“俗什么啊?你懂什么啊?我喜欢!”
“哈哈哈哈”我们全家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