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纷纷

    今天是清明节，我们去给外公上坟。一大早，妈妈就喊我和爸爸起床，说：早一点儿出发，以防路上堵车。

    准备就绪后，我们出发了。爸爸开车，妈妈坐她旁边，我坐在后排，旁边堆着四个较小的烟花，后备箱里也堆满了烟花，爆竹，还有纸钱。妈妈算过账，买这些东西花了将近一千元钱。我曾极力反对：现在提倡文明祭祀，为什么不买几束鲜花代替呢？“小孩子家，懂什么！”妈妈一口回绝了我。

    上午九点，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外公的坟在乡下，在一片油菜花的环抱之中。相邻的还有几座坟，坟上已满是烟花爆竹的纸屑，他们的亲人已经来上过坟了。放眼望去，满眼金黄的油菜花，远远近近镶嵌着几块绿色，那是麦田；抬头仰望，天空蔚蓝，白云如丝如缕，多美的田园风光啊！微风拂面，让人不禁吟唱“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此时，四周早已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发什么呆啊？”妈妈喊我“还不帮爸爸帮烟花爆竹！”妈妈边说边继续摆放纸钱。

    我从后备箱里搬出个大家伙，它足有一米高，搬到坟前，我已气喘吁吁。爸爸说这有一百响。

    各种用品都摆放好了，爸爸点燃了引信，点燃了纸钱。顷刻间，万炮齐鸣，烟花响着哨子在空中炸开，被铺开的爆竹像一条条长蛇翻滚着爆炸，火焰燃着了尚未返青的荒草，硝烟滚滚升腾。那边，纸钱的烈焰也越烧越高。

    我捂着耳朵，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哀思。

    埋葬在这里逝者守望者亲人，烟花爆竹的爆炸声是在宣告生者的到来吗？那烈烈的火焰能传达出生者的哀思和祝愿吗？外公若地下有知，他会喜欢这种方式吗？震耳欲聋的响声会不会惊扰他的魂灵？

    一定要这样吗？

    为什么一方面是清明期间，火灾频发的血的教训，另一方面却是人们的乐此不疲，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什么一方面是文明祭祀上的大力倡导，另一方面却是充耳不闻的我行我素？

    忽然想起与妈妈的一段对话。每年买祭祀用品，妈妈都有点儿心疼钱；我问：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死去的人又不知道？妈妈的回答意味深长：可是活着的人知道啊！

    呜呼，我说不出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遥问杜牧先生：您那时的人们也像我们今天这样吗？

    烟花爆竹放完了，纸钱也烧完了，我们便回去了。果然堵车了，我们的车在路上蜗行，喇叭声吵得人心烦意乱，妈妈还在抱怨爸爸早上赖床。

    我想，今天“断魂”的人应该不多吧，内心添堵的人肯定不少，我是其中的一个；今天雨不“纷纷”这是温室效应的结果吗？坐在车里，我依然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透过车窗，我依然能看到这里一处那里一处的浓烟正涌向天空的怀抱。天空，你能包容下多少烟尘，你蔚蓝的容颜是否已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