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家伙还在兴奋不已的说着,唾沫星子甚至越过他附近的菜肴,喷射到我面前的苦瓜汤里来。我勉强地继续微笑着,心里不住暗骂:“靠,你赚钱该我啥事?都他妈的八小时以外了,还不让俺陪我的小倩聊天!咋不瘟死你哪。”嘴上却依然应承着,而且还时不时的点头,做出一派虔诚钦羡状。
我是一个小杂志社的美编,不用说大家也想得到了,对面坐的是我的老板。每月18号给我1200元薪水的那个人。我之所以在晚上八点多了还要目不转睛,时刻保持头脑清醒,谨慎小心地应对,说穿了还不是为了那十二张粉红的票子嘛。
那十二张票子其中的任何一张对我而言都极其重要。倒不是因为家里有长卧不起的老人,也不是因为要急着攒钱娶老婆。
唉,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是喜欢上网嘛,为了买一部旧笔记本电脑我勒了足足三个月的裤腰带。一千五,一千五百大元啊!那个卖电脑的家伙从我手里把钱拽走的时候,我差点没掉眼泪。可是一想到她,认!我认了。有了电脑是方便了,不用起早贪黑地往网吧里赶了。不过她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就显得没有从前那么热情了。我分析来分析去,就想也许是该见面的时候了。要是我请她出来吃顿饭,唱唱歌聊聊天,那我们之间的感情肯定会突飞猛进!弄好了没准儿还能吃饭唱歌是要花票子的,而我的储蓄卡上的余额从来就没有超过三位数的时候。
唉,悲哀啊,大学毕业有个屁用!说起来好听,那是在文化圈子里做事儿,为艺术而献着自己的身。有用吗?看着对面泛着红光的猪猡一样的面孔,我在心里就更加咬牙切齿的打抱不平了。就凭我,哪儿不比他强啊,1。83的个头,要才有才,要型有型。就他娘的混成这个鸟样儿了,为了几张票子,我就是小李子、小安子、小孙子,嘴上应得累了就把头卡卡地点,就差没说“喳”啦。
说别的都没用,老板欣赏我那是我的荣幸。社里十几个人谁也不找,专门找我坐陪,还坐到我家里来了。那是别人巴望而不得的啊。将近一个月了,下了班就开始陪他吃、陪他喝、陪他聊。
敢情他是老哥儿一个,刚死了老婆就把寂寞孤独还有剩余的精力都释放到我这儿啦。还好我不是个女的,要不还不把那十几个同事的舌根子咬断才怪呐。有时候想想,其实他也满可怜的,四十几岁的人了,儿子也上高中了,事业虽不大却也能稳稳当当地赚钱,正是人到中年一帆风顺,老婆却偏在这时候没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这年头,没钱的为了钱愁,有钱的才有资格为了情愁。谁说的,钱是“王八蛋”那你有能耐别要啊,把全世界的王八蛋都给我,一直埋到我脖子上,想挪个步儿都挪不开。一想这我就忍不住笑,幸好我长了一个喜欢幻想的脑袋,起码可以在意念中得到彻底满足。
“那女人真他妈的不要个脸了,四十开外了还不正经过日子。去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就连日子都不想过了。还说我从来就没爱过她!妈的,我不爱她能娶她回家跟她生儿子吗?不爱她能跟她过了这么多年吗?!”对面的猪猡脸上的疙瘩由于愤怒死命地往外冒着油。
“我好言好语劝她,还跟我较上劲了,说什么也不能好好地过了。你说再过二年,儿子都要考大学了,土埋半截儿了,都快成豆腐渣了,还跟我整起这事儿来了。”我赶紧用深切关怀体谅的眼神儿来向他及时地表现出我的同情。我想他也真是,人都死了,还说这些诋毁人家做甚?
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同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看得我有点儿发毛。“那天我喝醉了,一回到家,就看见她在那上网。正和那个小白脸儿聊的水深火热呢,还他妈的眉飞色舞的,那个骚样儿!”
“我上去就把电脑关了。她还骂上我了,这个贱人!我一耳光就把她打翻了,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呢。”
“她楞了一下,好象给打傻了,过了一会儿返过神儿来了,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和我撕巴。我们俩就你死我活地开干。”
“镜框碎了,厨房隔断的玻璃门砸了,饮水机倒了,最后我把她死死地按在地上,开始她还挣扎,最后终于消停了。”
“半天一动也不动。等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一看,后背插进了一块大玻璃,就扎在后心那儿,应该是隔断掉下来的玻璃扎在了地板上,我们当时谁也没注意。”
“她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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