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楼里,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事,全都是经由琬琰的手在处理的。”
“你呢?”唰的一声,玉扇徐开,玉环彬手执玉扇,不悦地望着贪吃的玉琳琅,玉颜上皆是不悦之色。
“我”玉琳琅赶紧将这小块的糕饼塞入口中,囫囵吞下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瞅着玉琬琰。
“大姐,这全是我的意思,不干二姐的事。”玉琬琰轻声叹道。“况且,二姐忙着张罗玉色楼里几十张嘴,倒也累煞她了。”
银波月色洒在玉琬琰的冷沁眸子里,饶是玉环彬也难以猜出她的心思。
“大姐,这事儿就交由我处理吧。”不容玉环彬的反驳,她旋即走到玉琳琅身旁,凑在她的耳边。
“二姐,你就弄几样拿手好菜,让琬琰好好地招待那位公子。”
玉琳琅挑了挑眉,明白了玉琬琰话中的意思,向玉环彬说了声,便迳自走开。
“琬琰,还是让大姐自个儿去吧。”玉环彬离开春雷温暖的怀抱,站了起身,走至她的面前。
“不妥,这样子太对不起春雷哥了。”玉琬琰以眼示意,教玉环彬回过头去,正好迎上春雷一双微带愠色的黑瞳。
“可”她知道春雷必是不高兴的,可是,她总不能让自个儿的妹子代替自个儿去受罪呀!
“放心吧,三姐的法宝全放在我这儿,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玉琬琰掩着杏唇低笑着。
“喝?”
“大姐的事,三姐全同我说了。”
玉环彬一怔忡,旋即了解她话中的意思。
“秋风,同我一道走吧。”
玉琬琰笑看她了会儿,便和一旁闪出的随身侍从走了;走了几步,她倏地又停下来,回头望着玉环彬。
“大姐的幸福握在春雷哥的手中,而琬琰的幸福,便是替爹报仇!”
玉琬琰穿过庭院,来到设于人工水池上方的桥坊,令随身侍从秋风立于池边守候,她便独自一人进到桥坊上。
棒着纱幔,玉琬琰便能清晰地听到里头放浪形骸的声音;在玉色楼里有着淫声浪语,一点都不稀奇,毕竟这儿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但是,能让姐妹们如此出于自身意愿,而甘于仰慕承意的爷儿可不多。
掀起悬着雪白珠廉的纱幔,坊内的淫秽场面,仍着实让已习于这一切的玉琬琰惊诧不已。
只见一个男人坐卧在床榻上,由珠儿、翠儿姐妹花服侍着,一旁更有歌妓吟唱助兴、花娘翩舞奉承。
包有三两个玉色楼里骄矜恣纵的花娘,酥胸半掩、形态毕露、撒娇卖疑、仰承色笑地偎在他的身边,迎奉着他的鼻息。诸如此等的荒唐模样,看在玉琬琰的眼底,可真蔚为一大奇观。
玉琬琰扯起杏红色的唇,勾着一道绝美的弧形,笑不达眸地走进里头,暗叹荒谬红尘。
唉一进坊,笙歌乍止,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抬起了醉眸望着她;而正由花娘侍奉着饮酒的爷儿也半抬起笑眸探向花娘们静寂的主因。
唉一抬眼,朱熹康倒让眼前的幽白洛神乍现给惊得玉瓷酒杯落了地,依然浑然不知,仿似被勾了魂、挑了心。
身长玉立,有着步步金莲的菡萏摇风之姿;秋波流转的一笑嫣然,幽幽形容不出芗泽微闻,他不禁心旌摇荡。
丹唇外朝、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柳眉不扫而黛、樱唇不点而红。那面貌,如杏花绽放;那眼波,如寒月在天。
这女子令人惊艳得失了心魂,在一片浓妆靓饰、粉红骇绿中格外引人。反观一旁风情万种的花娘们,倒成了庸脂俗粉。
莫非她便是让大哥闪了心神的女子?
玉琬琰初见朱熹康的第一眼,倒也让她给吓得心悸犹存。
总觉得他放荡恣肆的眉眼间,有着莫名的熟悉,那看似风流不羁的爽朗,实则是内敛潜藏的假像。
他应是温而不懦、威而不厉,可面前的男子竟是散发着卓尔不群,奴云攫石的气势,不知怎地,总让她觉得有着丝毫的不舒坦。
她与他应是初见,为何她会有如此荒谬的念头?
玉琬琰垂下眼眸,静下心,成功地将方才的错愕隐藏在她缥缈婉约的玉丽面容里。
她扬起了羊脂玉般的藕臂,桥坊里的花娘们虽然不甘心,倒也是顺从地往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向朱熹康送了几分秋波。
朱熹康倒不如方才的火烈,一双幽邃邪魅的黑瞳,直勾勾地注视着玉琬琰的一小步、一顿足。
看着她在离自己最远的小几前落座,葱白玉指朝小几旁的火炉里丢入几颗松果,满室的啪啦烧裂声乍响。而后,再见她巧手的将一旁的瓷壶放在火炉上头,形似烧茶。
朱熹康不置一语,扬起浓黑的眉,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再见玉琬琰依然闷声不响,雪白的小手在小几上排上小茶匙、两个嗅香杯、两个青瓷玉杯。
这下朱熹康可感兴趣了,不禁掀了薄唇,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准备沏茶?”
玉琬琰挑了挑柳眉,笑意仍挂在唇边。
“爷,是琬琰驽钝,不懂得文酒助兴,也习不来翩舞兴味,只好沏壶琬琰最拿手的龙井茶,教爷儿尝尝。”
“姑娘如何知晓本爷喜爱闻茶?”朱熹康倏地坐起,起身移步走向玉琬琰,在她的面前席地而坐。
不因为她绝美得无双无俦,更不因为她聪颖得口齿伶俐,而是她酥人心胸的吴侬软语,让他起了兴趣。
“这是琬琰浅见。”她端起美眸瞧着他,发现他的慵懒已不复见,倒起了与他聊天的兴致。
“爷儿的身形极似北方人,想已习于北方的酷寒;再见爷儿的双手粗茧缚掌,必是习于练武之人。但是爷儿的双指之间有着薄茧,再加以北方人的习寒,这薄茧必是常年嗜饮杯中物所致。”
玉琬琰话语不含糊,手中的动作倒也俐落,在刹那之间已将所有器具备好,等待着热水的冲泡即可。
“可姑娘为何不以为这是出于温酒的杰作?”朱熹康惊诧,旋即将惊色隐藏。
玉琬琰笑而不语,隔着手绢,提起沸腾的滚水,倒入放了茶叶的小青瓷壶里,再缓缓地道:“温酒的热度不宜过高,否则酒即失味;而烹茶的热度若是不高,则逼不出茶中的香醇和甘甜。而在这高温之下,爷还能拿着茶杯,必是爱茶、闻茶之人,才能忍受这极苦。”
她抬眼一笑。“爷,您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