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客?
突然,雪松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问:“是谁?”
一个飞身,他以极快的手法掀开了用羽柔云绸制成的床帐,却马上放了手,脸上升起一片徘红,跟着脚下踉跄的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做什么?”深吸口气,稳下心神后他才开口说。
“年少爷点了紫衣,紫衣就是你的人。”云帐轻掀,紫衣也不管这时节仍是寒气袭人,就这样光裸着身子走了出来。
“把衣服穿上。”雪松礼貌的将眼光调开。
“年少爷是不满意紫衣是个残废?主人说您若不满意,紫衣便以死谢罪。”紫衣脸上仍无一丝表情,但反手已往自己的天灵盖打去。
雪松一个箭步上前,擒住紫衣欲自我了结的柔夷。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说我不满意你吗?”
“主人”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你刚刚不也说你是我的人了吗?既是我的人,就该只听我的话,我叫你把衣服穿上就穿上,天寒地冻的,迟早会冻着了。”雪松嘴上是叱责的言语,可手上却极温柔的将被风解了下来,轻轻的覆在紫衣的身上。
“年少爷”紫衣一脸的不能理解。她三岁的时候被人弃在火云堡的门口,被火凛天收留之后,除了服从命令之外,她没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可为了什么这如玉般雕琢的男人要对她这么好?
“女孩子家的身体不可以随随便便让人家看到的,知道吗?”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身为女儿身是上天的恩赐,你要懂得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雪松一看紫衣已不再有寻死之心,便放开她。
“年少爷”
“既然你是震云堡里唯一属于我的人,就别再叫我年少爷了,叫我雪松好了。”雪松难得的对女子微微一笑。
他一向不喜对女人微笑,可不知怎么的,这个女孩强作的冷漠,总让他想起那嫁与雷翔宇的大妹,年寒竹。不知道她嫁过去生活可好?
寒竹呵!他美丽又清冷的妹子。雷翔宇可是个风流浪子,选这样的男人嫁,会很累的。
“雪松少爷,你在想什么?”紫衣是改了口,但仍不忘在雪松的名字后加上少爷二字。
“没的事,你去把衣服穿好,迟了伤了风就不好,我先出去走走。”雪松转身借口走出门,好让紫衣有时间更衣。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合礼教,虽火云堡本就是个无礼教可言的地方,但,从小饱读诗书的雪松心上自有一把尺。
紫衣望着雪松飘然远去的身影,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从鼻腔中酸酸涩涩冲上眼底,她缓缓的伸手感觉颊上的湿润
这是泪吗?若不是泪,这眼中不停落下,怎么拭也拭不干的水珠又是什么呢?
雪松痹篇了和紫衣的独处,信步走到后园,静静的让寒夜中的冷意浸入他的身子,一分一分的封闭他的心。
他不该对紫衣这般温柔的!他一向明白自己的温柔会对女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紫衣那傲然的冷漠,每每勾起他对寒竹那种心疼的感觉。
他是个不能有情爱之人,看来他该更小心才是。
抬头望月,月笑人痴。这月已看过古今往来,这天下荒诞的事也看得不少,当是不会笑人痴俊才是,若真要笑,却也是同情吧!
一声清啸,银霜四蹄齐飞的来到了雪松的面前,他不管四周人们惊奇的眼光,一翻身便上了马。
“等一等,您要出堡得由堡主同意。”几名黑衣人一下子冒了出来。
看来他四衷粕有不少人看着。
“我是来作客的,出不出堡,可是我的自由。”
雪松冷哼一声,衣袖一挥,当下几名黑衣人只觉双脚一软,竟已被点住了穴道,脸上皆是又惊又骇。他们惊的是,雪松看来不满二十,可一身的武功竟到了如此高深莫测的地步;骇的是,他若一去不回头,让堡主知道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调转马头,雪松轻喝一声,银霜便如箭般飞奔,霎时已把那些黑衣人远远的抛在身后。
“别担心,我年雪松是个重信之人,说好三个月,我便会住满三个月才走。”留下这句话后,雪松丢开了缰绳,一跃而下的跟在银霜的身旁。
“银霜,我们来赛跑。”像是为了摆脱那些心烦的事,雪松对着通灵性的爱马提议。
银霜似听得懂雪松的话一般,仰天嘶鸣一声,然后便全力的向前奔跑。
银霜本是世所难见的雪花银耳驶,相传是白龙的后代,本是难为人所驯,或许是折于雪松的身手和风采,竟乖乖的听命于他。
只见银语就像一道银箭般飞射出去。雪松一看爱马这般起劲,不觉嘴角浮起一抹轻笑,一提气,像道闪电般追上银霜。
年雪松,京城首富的长子,天下姑娘一见倾心的对象,他该是饱受宠爱的天之骄子,可悲的是,这人人称羡的际遇对他来说只是枷锁,一道一出生就紧紧锁在他身上的金箍咒。他只有在面对着自己的爱马时,才能稍稍回复他的赤子之心。
银霜的脚程虽快,但雪松自幼得到高人的指导,身手自是了得,只见一番追逐后,雪松一个翻身便纵上了马背,在黑风崖边勒住了全力奔驰的银霜。
“你真疯狂,若不是赶上了你,你真会纵身而下吧?”雪松半责叱的说。
银霜对空谷长啸,似是同意了雪松的话。
“你是放不下我吧?”雪松何尝不明白银霜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世间加诸于我的,一如我加之于你的束缚,让我们都不能自由的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原来呵!这世间最大的枷锁是自己的心,可没有了心,还能算是活着吗?”
他明白的,是缠绕他心中的放不下困住了自己,可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说放手就能够放得了手的,不然他也不用活得如此的疲累,疲累到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有杀气!
那冷冷的憎恶像刀子一般射向雪松,他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而这凌厉慑人的气势,只有一个人能散发得出来。
“你来了?是怕我跑了吗?”雪松转头对着右后方空荡荡的石林冷声说。
火凛天和他胯下的马像是鬼魅般的由石林中出现,那玄衣黑马的景象在这风雪交加的黑风崖中,更加令人毛骨惊然。
“跑?然后让全天下人笑年雪松背信忘义?不!我想你做不到,你白净的世界大概染不得这点黑。”火凛天淡淡的讽刺。名门正派那可笑的仁义道德,他看得多了。
雪松一点也不想辩驳,也或许是他一点也不能为自己辩驳吧!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跟着我?”
火凛天听了雪松似不甚愉悦的语气,竟像是听到笑话似的放声大笑“此路是你开?你瞻也未免说得太可笑,你忘了我才是这儿的主人吗?”
“这样说来,倒是我这个做客人的错了?请原谅我本来就是个不怎么情愿的客人。”对火凛天处处挑衅的语气,原本不爱生事的雪松,心头不由得也怒气暗生。
“你情不情愿不在我的考虑之列,重要是你来了。”
雪松又皱起了眉头。好一个霸道而自我的人,全然的不考虑他人的感受。不过,他不该觉得奇怪的,如果火翻天有其他的答案,那他就不是火凛天了。
“你讨厌还是该说憎恶我。”这是一个直述句,语气中没有一丝怀疑。
“没错!”火凛天也不否认,他一切的行为在在都在诉说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来这儿作客?如果你真这么难以忍受我的存在。”这是雪松不明白的地方。这世上有人请自己讨厌的人到家中作客的吗?
“我讨厌白色非常讨厌,而你白得令我觉得刺目。”火凛天轻拢了一下眉头,脸上是不容忽视的轻蔑。“你不该让我知道你的存在的。”
“见死不救不是我的本性不过,或许是我多事了。”雪松轻叹了一口气,对火凛天莫名的恨意,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不过,火凛天的话却勾起了他的回忆,那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整天跟着师父习文、练武。有一天,他闷得慌了,趁师父不注意溜下山,哪晓得在路上看到了两个打得两败俱伤的男子,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仍在拚个你死我活。
或许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而另一方面他也好奇自己习武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有用,便用真气管他们疗伤
这其中一人便是火凛天!
雪松还记得当时的他可一点也不领情。但雪松不让身受重伤的火凛天有任何反对的机会,硬是救回了他的命。事后,火凛天冷冷的对他说:“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还你三个情,之后,你会后悔你曾救过我。”
这么说来,当日火凛天在苏州要紫衣自杀谢罪,他肯依他的意思免了她的罪是为了还他的情,而让他为紫衣上葯则是第二个,说出冷梅的下落则是第三个这三个情他已还完,现在的他要让自己后悔,是吗?
“看来你已经完全想起来了?”火凛天邪冷的眸子不曾离开过雪松,自是把他脸上由疑惑、思索到恍然大悟的样子全看在眼底。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雪松的眉头愈深,火凛无脸上邪魁的笑意就更加明显。“我讨厌任何跟白色有关的东西,可是你知道有一件事却会让我非常兴奋。”
“什么事?”雪松心下隐隐不安,但还是冷静的等着火凛天的回答。
“抹杀白色的存在这很简单的。”火凛天若有所指的轻声说,然后不等雪松有任何反应便仰天狂笑。
是啊!这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