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关上车门后,劭恩向美蔷与筱狐说:“你们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
筱狐故意举手敬礼说:“是,一、不管听到屋子里头发出任何的声音,绝不可轻举妄动。二、除非是失火,不然就得等到您或范泽林先生亲自开门,方可进入屋内。以上两点命令,小女子发誓绝对遵守,不会违反。”
在这种严肃认真的场面里,开什么玩笑?劭恩的眼中虽然有指责的意味,但他并没有说出口,一副放任她去耍宝的宽容态度,点着头说:“你知道就好。美蔷还无所谓,但你其实根本不必跟来的。”
啧啧地摇头,筱狐搬出方才说服他时所用的说词,再次强调说:“我跟来是以防万一,你们两个大男人要打得你死我活,我是无所谓啦!但可怜的美蔷姐姐一定会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不安排一名具有‘强心剂’效果的重要配角在身边,以备起死回生之用,哪能突显出事态的紧急呢?”
“不管你自称是强心剂也好、安定剂也罢,既然你跟来了,我就不会再说要赶你回去的话,放心。”劭恩转头,温柔地望着美蔷说:“真的不要紧吗?你的脸色还很苍白。”
“你不必担心我,劭恩。现在你只要想着,如何说服那只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大笨牛,让他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以及他的愚蠢就够了。我想那对你而言也不是件简单的任务。”
劭恩微笑地说:“是啊,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大概会掉个一、两颗牙齿吧!不过总胜过断上一、两根肋骨。泽林他应该还不至于会下手重到要我的命才对。”
闻言,美蔷的脸色更显苍白。“你想用拳头说服他?”
“能够不用上,当然是最好的。不过”劭恩歪着脑袋想了想。“根据我对泽林的了解,该是免不了得打上─架。”
“求求你,不要打。答应我,好好地用言语沟通,否则不管你们谁被谁打伤,我都不会原谅你们两个的。”
对这个几近“无理”的要求,劭恩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拍拍美蔷的肩膀,一个人搭电梯上楼,直捣黄龙地进入泽林的公寓。而她们则因为和劭恩有所约定,只能在地下停车场等待,直到劭恩眼她们联络为止。
靠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坐着,筱狐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忧心忡忡的美蔷在电梯门口徘徊。她猜她其实很想追上去,跟劭恩一起去说服范泽林,不过聪明人一想就知道,假如是劭恩一个人进去还有解开误会的机会,要是美蔷跟去凑热闹,别说是开口解释,连“进门”这一关都过不了,两人肯定就会被轰出来了吧!
所以美蔷才会压抑住自己的担心,不敢跟去一探究竟。
好女人就是该在男人们的身后,默不作声地守护着吗?
那恐怕我自己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作所谓的“好”女人了。
筱狐自嘲地想着的同时,美蔷来到她面前说:“之前不好意思,竟让你在楼下呆坐着。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和劭恩谈谈。”
讶异她竟会主动提起这话题,筱狐吐舌说:“我还没有那么不识相,在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坐在那里当雕像。”
美蔷微笑着。“你觉得我和劭恩在谈情说爱吗?”
“就当时的气氛来说难道不是?”不然他们在谈什么?整整过了三个钟头俊,才下楼来找她。
“不是的。”晃了晃柔软的发丝,美蔷坐到她身边,表情柔和地说:“我们谈了许多事,从过去的学生时代,一路聊到现在。我们三人共同经历过许多事,其中有悲有喜,当然也有争吵。不过就是没有谈到情感的事,我没办法提,而劭恩则是无法说吧。”
“为什么?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啊!”美蔷羡慕地望着她,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小脸说:“你是个率直的女孩,筱狐。很不可思议,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定前辈子我们是姐妹淘吧?呵呵。”
“唔”筱狐脸一红,当面被人赞美也不是第一次,不过很少有人能说得像美蔷这样真心而动人。“我会害羞的,拜托你别说了。”
点头,美蔷收回手,再度看着前方说:“我和劭恩在一起是不可能会比我们俩继续当朋友还快乐的。这点我和他都有同感,因此我们都选择了维持现在的友情,而非破坏它。我想你又要说自己不懂,可是你还年轻,未来的岁月,你将会遇到许多的人与许多种感情,就会明白我们现在所作的选择。”
“你想告诉我,友情是长存的,而爱是短暂的吗?”
“那么说也是一种道理,不过我的意思是对不同的人,会产生不同的情感。我爱泽林,我晓得和劭恩比起来,他有许多性格上的缺点,好比他的忍耐度、他的不羁,他心中对女人的看法很大男人,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乔装得很好。
“说穿了,他男子气概的外表底下,仍是个不够成熟的大男孩。可是明知道这些缺点存在,我还是选择了他,还是死心塌地爱上了他,因为我被他的那份野心所吸引,我想一直守候着这样的他。
“至于劭恩给我的情感,无法掀起我心中的浪涛,它是那样的平静无波,就像山中湖一样的沈谧。或许我和他的本质太接近了,我们若在一起,虽然不会让彼此变坏,但也不可能让彼此激进出绚丽的火花。”
低声地笑着,美蔷转头说:“算了,不要再说了,这种事再怎么去分析也不会有用的。情感如果是分析就能得到结论,它就不叫‘情感’了。”
“真好。美蔷姐姐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女人,会以自己的女性魅力当武器,玩弄两个男人为你争得头破血流,然后再不断哭诉着自己的无辜,让男人们争斗到两败俱伤为止。”
敞开心怀,既然对方都这样坦白,筱狐也决定老实地说出心声。“坦白说,我一开始有点点以为,你会那么做呢!”
美蔷故作瞠怒地说:“好过分,原来你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们三个人啊!”“呵呵,不要介意嘛!我这个小人已经知道错了,你和劭恩哥一个君子、一个淑女,让我汗颜不已啊!能够接下这个任务,认识你们,也下枉我这一趟回台湾了。”
“筱狐?你说什么任务?”这回美蔷是真的好奇了。
“啊!”糟糕,一不小心竟说溜了嘴,先转移目标再说。“咦?我说了什么吗?呵呵呵,好慢喔,我们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白筱狐,你从实招来,什么任务啊?”
“不说不行吗?”
“不喜欢别人装无辜,自己也不可以装无辜喔,要不然你就是一百步笑人家五十步了。”
两手一摊,筱狐只好说:“我招就是了。你不要用那么可怕的表情瞪我嘛!”
和劭恩预测的情况所差无几,泽林一开门就马上要他滚出去。当然劭恩如果打算夹着尾巴逃跑,就不会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强硬地踏进泽林的屋子里,此举换得一个拳头的招呼,而劭恩一抹去嘴巴上的血痕也跟着进入战斗状态,接住了泽林袭来的第二个拳头,并予以还击。
一拳把泽林打出去,劭恩撞翻了餐桌椅,怒吼着:“你如果不听我说,我就打到你没力气,乖乖听我说为止!”
“呸!我懒得听一个背叛朋友的家伙说的废话,要打就来,我怕你不成!”
再次扑上来的泽林,骑上了劭恩的身体,重重的拳头打得劭恩胃肠都翻滚起来,要不是他抓到一个空档,朝泽林的下巴挥出一个左勾拳,让泽林重心不稳的往后倒去,恐怕他已经被打昏过去了。
情势逆转,这次换劭恩压制住泽林,并且说:“你知道你现在做的蠢事叫什么吗?这就叫亲痛仇快!弄不清楚状况,一个人扮演什么悲剧的英雄?告诉你,你想当英雄还早得很呢!”
“是啊,我是没你那么清高,能够一边扮演圣人,一边还把朋友给出卖了!”一踹,他把劭恩踢开。
“没有人出卖你,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在下一脚踢来之前,急速滚开,劭恩从地上爬起来,嚷着。
“你说我就信啊!”泽林再次挥舞着拳头,攻击。
迅速地偏头一闪,转个身把他摔出的劭恩说:“十年的友谊是假的吗?你认为自己被载欺骗了十年,我还想你这十年来眼睛都长在哪里了?我阙劭恩的人格彻底被你给侮辱了!”
双眉愤怒地挑起,泽林抹着汗水,气喘吁吁地道:“少罗唆,我就是气你那种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不必努力,光靠运气就可以和我相提并论的模样,既然要把我当成对手,就更用心一点,随随便便就被你这种人超越,我才会一肚子狗x!”
“我什么时候随随便便了?我也是在用我的方式努力,难道每个人都得像你一样,朝权势靠拢才叫努力吗?”同样也在喘息的劭恩,和他一样狼狈不堪,衣袖破绽开来,衬衫被扯掉了好几颗钮扣,但要命的是方才被打到的肚子痛死了。
“哈,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心话了。你一直就很不屑于我的行为是吗?你就是看不惯我升迁的法子,利用权力阶级的能力替自己制造机会。可是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我的战斗方式,我才不稀罕你欣不欣赏!”
泽林挺直了身子,遥遥相对地怒瞪着他。
“矛盾也不是你的专利,泽林。你说我不屑的行为?是啊,我是很不屑、非常下屑所以只好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是你’、‘我永远都无法达到你那样的凌厉手腕’、‘我只能做我自己’,好让自己释怀。”
拍着胸脯,劭恩看着挚友苦笑地说:“这里头装着的,不是什么清高的玩意儿,充其量只是一颗因为知道自己的限度在哪里,所以早早就放弃和你较量的胆小表的一颗心。就算看到了你抱着美蔷,明明心痛得要死,还是鼓不起勇气跟你竞争的胆小表。这样的我,有资格批判你吗?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高了,泽林。”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泽林不以为然地说道。
劭恩一笑。“从以前你就喜欢这么说,但除了自己以外,谁又有那个资格来判断一个人的价值所在呢?”
“所以说”泽林一翻白眼,大叹口气,随地一坐说:“罢了、罢了,每回和你讨论起这种话题,就会觉得很蠢。明明一肚子火,也被你这副温吞的脸给骗得气消了。”
“喂,挑剔完个性,还要挑剔我的长相,就算自己长得帅一点,也别这么臭屁好不好?”摸着脸颊,已经开始肿起了,劭恩庆幸自己的牙还全在。
泽林往后一躺,呈大字状地瘫着。“现在那张俊脸已经被你毁了一半,谁在臭屁啊,你这混帐家伙。”
也效法他往地上一躺,劭恩哈哈大笑起来,说:“真是好久没打架了,上一次我们打架是什么时候啊?”
苞着哈哈大笑的泽林说:“是你为了掩护一名打输球的学弟,让我狠狠地打上一拳,结果就演变成我们两个互殴的那一回吧。”
“我想起来了啊!你那时还欠我三罐赔罪的啤酒吧!”
“笨蛋,我早还了。”随手抄起一只抱枕扔向他。
接住枕头,劭恩狐疑地说:“我怎么不记得?”
“那是你记忆老化了,和你那没什么力气的拳头一样,软趴趴的。”嘲讽地勾起一边唇角,泽林挑釁地说。
“还想再吃一次我软趴趴的拳头吗?”他威胁地挥举起手。
泽林摸摸鼻子,换了话题说:“你要是早知道企划案出了问题,干么不跟我招呼一声?难道你不晓得我在这企划上投注多少心力?”
“你是被我们室长气昏头,也没好好细看。我们室长拿去呈给上头的报告,根本是不完全的。我才做到一半,根本算不上正确的结论。虽有导致亏损的可能,可是根据预测值,要做修正方向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后来看过一遍那份报告,除了引用我所分析的数据以外,其余的结论都是我们室长画蛇添足加上去的。”总算能导入主题,劭恩马上解释说。
“什么?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完全栽在那个无能花瓶的手上?”
“我得承认没有保管好资料也是我的疏失,我没想到室长竟会趁我还没上班,任意翻动我的档案与桌面。”
“可恶,那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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