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此刻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来看待自己,于是低垂下视线,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花!”要是花望贤这时候能够看到贺楠脸上吃惊的神情,就会明白她这番告白对他而言,冲击有多大。
向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仿佛将人生当成一场大游戏的贺捕,皱起了眉头,哺哺自语地说:“我是小花的初恋怎么会”
我不要听,别碰我,我最讨厌你了,肮脏!
当年小花那几句重重打在他心房上的嘶吼,他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啊!还有小花当时鄙夷的眼神,恨他入骨般的表情,到现在仍历历在目。要不是当年受到小花那几句话的刺激,他又怎么会远走他乡,不敢轻易在小花面前露脸。
心想过了这么久,小花应该不会记得当年的事情,所以这次回来才大胆地找上门,想重温一下过去
那么,当年小花的几句话是因为她喜欢他?那不过是孩子气的吃醋举动,他却误解为小花是天性嫉恶如仇,对自己复杂的男女关系所产生的反弹。这岂不是老天爷恶意的玩笑,他竟在不知不觉中错过这些年任由误会的鸿沟随年岁增长,扩大成深邃的千年海沟?
贺楠啊贺楠,这是你错误不断的人生中,犯过最愚蠢的错误!
自己是如何伤害了那幼小的恋心,看看现在的花望贤就知道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小花。”贺捕突然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让小花一个人回家,路上这么暗,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呢?“小花!”他大吼着,匆忙地回头去开自己的车子。十
出了夜舞俱乐部是宁静的山庄,四周除了偶尔一辆下山或上山的车辆外,几乎是空荡荡的。花望贤无心欣赏山坡下如同翻倒的珠宝盒般璀璨的点点万家灯火,只是沿着弯曲的道路瞒珊地走着,闷热的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心口空荡的开了个大大的黑洞。
她说了。把自己的心情都说了。原本打算将这件事带到棺材里锁起来,却仍然草率又不理智地将它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后悔也来不及了。咬着下唇,望贤揪着自己的皮包,忍住低泣的冲动。
“叭叭!”
奥地一声,一辆望贤没有看过的白色保时捷停靠过来,门打开后,全丹宁满头大汗地下车说:“还好,你没有走太远,我很担心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下山呢!”
不是贺楠那该死的贺楠,为什么没有追上来。
“啊,你的脚”他一眼就注意到望贤膝盖上擦破了皮,那是她盲目冲出来后,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地,而被粗硬的路面沥青所磨伤的,可是心思紊乱的望贤自己都忘记了。
全丹宁蹲下来,细心地以自己的手帕将她的膝盖包起来说:“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谢谢”这种时候接受他人的温柔,是懦弱的行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将他当成了替身,寻找自己得不到的温柔。
可是全丹宁不接受拒绝地,弯身将她拦腰抱起说:“不行,不管是再小的伤口,都一定要好好地包扎,谁知道会有什么细菌跑进去。”
“我不好意思麻烦哇!”诧异间整个人被腾空抱起的她,没想到绅士的全丹宁竟会施展铁腕,望贤吃惊地忘了抗拒。
强制地将她放在自己驾驶座旁的位子上,他为她系紧安全带说:“好了,别再想了,到你家之前,你可以好好地闭上眼睛休息,我什么都不会问你的,你不想说话也可以不必回答我。只是我自己鸡婆想帮你的忙而已。”
车子就这样不容拒绝地启动,往下山的路奔驰而去。
后照镜中,一辆接续赶来的四轮驱动车,远远地停下,没有追上前。
贺楠坐在方向盘后,清楚地看见望贤被全丹宁抱起来,坐上他的车子离开,他便将自己的车子熄了火。
他拿起火柴,企图点起一根烟,可惜不管他怎么尝试.火就是会被风吹熄。
“可恶!”他将没点着的烟往窗外一扔。
懊追上去吗?他扪心自问。
追上去又要说些什么?说他很抱歉,没有发现到过去小花的心意?还是说他很抱歉,造成了小花的心理障碍,神经超大条地拿她的“芥蒂”来开玩笑?说什么都不对。为时已晚,不是吗?再说些什么都是二次伤害。
况且在小花还不过十来岁,就已经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的时候,他不也早下定决心,他不是适合小花的男人。自己这种少根筋又不体贴的男人,要是真霸占在小花身边,一定只会带给小花无穷的烦恼与伤害。
“混帐!”还是别追了吧。
他重新启动引擎,俐落地将车子掉头,奋力踩下油门,车子以骇人的高速冲入黑暗的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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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样子包扎起来,两、三天之后拆掉,伤疤就会消失了。”全丹宁香花望贤裹好了伤口后,还顺手将放得乱七八糟的急救医疗箱整理好。
“谢谢你。”冷静下来后,望贤羞愧地想找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指责贺楠引起騒动,其实真正引起騒动的人是她,毕竟是她在玄关前面大吵大闹,结果冲出去之后还跌伤了自己的脚,劳师动众的让这初次见面的朋友送回家、包扎等等今天晚上真是受够了。
“不需要道谢,我都说了,这是我自己鸡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的脚这样子,明天能工作吗?要不我打电话给扬,请他让你休息一天吧?”
“只是擦伤而已,这样小题大作太夸张了。”
“即使是小伤也不可以轻忽。”
望贤笑了笑。“你很适合当一位医生呢!”
“你终于肯笑了。”全丹宁温柔地望着她说。“你适合笑,多笑一点,连世界都会改变喔。”
她睁大眼睛,不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带有魔力,让人相信这绝非虚言,而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抱歉,我说话太大胆了吗?”他被望贤看得有些不自在,微红了脸说。
“不不会,谢谢。”
大胆?听过了贺楠那些惊天骇地的话,望贤早已经不知道什么算是“大胆”可是这种称赞孩子般可爱的赞美,比任何大胆的话都让人开心。以前,贺楠也常常这么跟她说的,他总是说:“小花笑起来真可爱,像天使一样。”
可惜长大后望贤就明白,对男人而言“天使”是可望而不可亲的,他们心里企盼的是如同蛇蝎般美丽又有毒的“恶魔”女人,能与他们一起堕落的妖精。
“那,我也该走了。”全丹宁从沙发上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硬是跑到你屋子里来打搅,请见谅。”
他是指刚刚下车后,他坚持要护送望贤上来,并且坚持要替她包好伤口这件事。
“不,哪里,受你这么多照顾,我才该说谢谢。”也跟着起身的望贤,赶紧摇头说。
一个人说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另一个就摇头说不不不,是我不好。两人你推我辞的半天,终于她忍不住笑着说:“瞧我们,真像两个客气的小表头!”
“哈哈,说得也是。”
望贤伸出一手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丹宁。”
他看着她的手,俊雅的脸飘上一朵红云,眼眸也温柔地闪烁着。“这句话才是我该说的,花花。今天幸运之神站在我这边,能让我认识你。”
握着她的小手,他突然靠向前如轻风般在她颊上香了一吻说:“其实,我很高兴听到贺先生说我吻合你对男人的要求。我从小就很不会应付女孩子,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和她们相处,可是在你身上我完全不会有这种压力,可以很自然地说话、聊天,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女孩聊得那么投契了。”
他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地说:“如果不算太冒昧的话,往后这几天,我们还可以见面吗?我希望在我离开台湾前,能多多认识花望贤这个人,也希望你能对我更加了解。这么说,不会显得我太厚脸皮吧?”
望贤愣愣地摸着被他偷去一吻的脸颊,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表示想“追求”她吧?他们是很谈得来,但这样的进展未免太快,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行吗?”他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望贤反射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答应我了。太好了!”他绽放如孩子般的璀璨笑脸说。“我会期待我们下次见面的机会。这是我的电话,随时都欢迎你打给我。”
留下名片与道别的挥手,全丹宁开着他的保时捷,就像是突然现身的白马王子,赶回他的城堡去了。
温柔、开朗、亲切又体贴。全丹宁身上似乎吻合了所有自己寻找的生鲜达令的条件。没有缺点的容貌,正经、良好教养培育出来的端正绅士,全身上下找不到缺点,更重要的是他也对自己有好感。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白马王子,她还有什么好裹足不前的?
你不是常说,好东西要趁新鲜的时候吃掉,免得腐坏了吗?花望贤,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像这样的好男人,你以为会天天在路边等你去捡吗?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莫非你真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
甭家寡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还有一技之长,工作上的快乐,可以替代她情感生活的不足。
你真有决心要一辈子一个人走下去?这不是在逞强吗?而且是没有意义的逞强,明明眼前就有这么好的对象出现,为什么不积极一点!
可是
难道你对贺楠还有眷恋?你还没有清醒啊!傻瓜,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明白,他根本把你当妹妹,那么简单就把你推到别的男人面前,要是他会爱上你,早八百年就不会离开你了,你还要为他蹉跎自己的青春多久?
不。她没有。她早死心了。她没有要等贺楠回头的意思,她才不希罕贺楠!那个恶劣又低级的色狼,谁会等他!他已经不知道和多少人交往过了,他不可能会专情于谁的身上,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会傻得在他身上冒险。
那么,结论不就很清楚了。你就好好掌握全丹宁吧!
可是当他吻着她的脸颊时,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心里也没有小鸟在唱歌,除了吃惊外,什么都没有。这样也可以吗?她对他没有感觉不像贺大哥即使一个玩笑般的亲吻,也能让她心脏激动得像是要跳出胸口般
整个晚上,望贤就这样苦恼地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这些反反复复的思绪折腾着她,直到天际泛白,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