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候转差,天空阴沉沉一片,不见阳光,湿气也重,偏偏雨又不下来,令苏弄影一起床便情绪不佳;出宿舍时不仅面无表情眉头间更是锁着些许不耐。
下课铃早就响了,老师还站在讲台上啰嗦个不停。几个在后头的学生趁老师不注意时一个接一个从后门溜走,其余的人转动原子笔或看窗外,真正在听课的只怕连一个都没有。
苏弄影看了看表,忽然站了来。
“老师,可以下课了吗?下一堂课的教室很远,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她道。
老师是个戴着眼镜的胖女人,她热心的授课过程居然被一个学生无礼打断,脸色自然不好看,但是被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上课,有些恼羞成怒,她只得瞪了苏弄影一眼,扔下粉笔宣布下课。
学生们抱着自己的背包匆匆离开了教室,苏弄影不急不躁的个性竟让她成了留在教室里的两个人之一,另外一个就是老师。
“你是”老师在学生名单上寻找她的名字。
“苏弄影。”为了节省时间,她主动告知。
“啊,是现任的学生会长嘛。”老师收起名单推了推眼镜。“我这门营养学虽是选修,但可不是随便混一混就能过关的,毕竟各类食物的营养成分对人体有很重大的影向,不认真点学,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如果营养学真那么有用,老师又怎么会胖成这副德性?苏弄影很想这么问,但为了几个月后能顺利毕业,还是忍了下来。
“我很认真听讲的,老师。”她说。“是这样的话最好。”
“真的就是这样。”她背起自己的袋子。“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态度稍嫌傲慢了点?”胖老师皱着眉看她,故意以肥胖的身躯挡住信道。“即使你真的和某个代课老师在谈恋爱,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虽然说现在已不是那么封闭的时代,但师生恋依然惹人争议,没什么好得意的,你反而该觉得羞愧才是。人要懂得谦逊,像你这么恣意而为,说话、做事没有分寸,日后苦的是你自己,知道吗?我可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对不起,我赶着上下一堂课。”苏弄影扔下这么一句,转头从后门出了教室。
事实上她今天就只有这么两堂课,原本应该是个挺轻松的日子,却莫名其妙的一点也不轻松,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那胖女人的一番话,她突然有揍人的冲动。
“会长。”
迎面走来个可爱的女孩,苏弄影认出是学生会的学妹,脸部表情柔和了些。
“还在这儿散步,没有课吗?”她问。
“是你男朋友的课啦。”学妹笑着说:“宋老师人很好,迟到几分钟不打紧的。”
“是吗?”苏弄影扬了扬嘴角。
“如果他骂我。我就搬出你的名号,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学妹。”
学妹说完,笑着挥手跑开了,她则是哭笑不得更想揍人。
苏弄影继绩往前走,在看见秦悠悠时躲到了树后头。那傻子接下来也没有课,被她缠上就可怜了,弄到后来她肯定是会揍那傻子一顿的,而那傻子会哭得整个学校无人不知。
就这样,苏弄影漫无目的走到了校门口,这时候她才记起自己似乎已有好几天没出校门了,中午在学校餐听吃饭,晚餐就命令秦悠悠顺道替她带回来,所以她除了上课、到学生会去,其它时间几乎都侍在寝室里。这是自闭症的前兆吗?人变懒了,而且有暴力倾向?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往前走,就在要走出大门时被警卫伯伯喊住了。
“什么事?伯伯。”
“你是苏弄影吧?有人捡到你的东西,我打了电话到宿舍想请你来认领,可是没有人接。”警卫伯伯说。
“我和室友都上课去了。”苏弄影蹙眉,想不起自己丢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伯伯,那个人把东西留下来了吗?”
警卫摇摇头。
“他说想亲自送还给你,还说会在校门外的快餐店等你。”
“等我?万一伯伯根本就没联络上我呢?”
“我也是这么告诉他,但那位先生说没关系。”
“是位先生吗?”似乎有什么闪进苏弄影脑中。
“嗯,是个个子很高的先生。”警卫伯伯病捌鹧劬Α!澳阋ヂ穑炕岵换崾鞘裁雌职。俊?br>
“青天白日之下,不会吧,我自己也会小心。”就算是骗局,她也能猜出那骗子是谁,百分之九十不会错的。
向警卫伯伯微笑道谢,苏弄影举步朝对街的快餐店走去。
所谓校门口的快餐店不是麦当劳也不是肯德基,只是间卖三明治、奶茶和锅烧面等等的小吃店,宋观浪在这儿坐了近两个小时,因为不好意思而点了两杯饮料、一个三明治和一份萝卜糕,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食欲,连饮料都喝不上两口。握在他手中的东西像在发热,他愈是紧握,那股灼热就愈像要穿透皮肤烙印在他的手骨上。刻不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号,然而他无法松开手,尽管痛苦,却无法不紧紧握住,他造成的伤口更大不是吗?或许比他更痛上千倍、百倍,是他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你捡到了我什么东西呢?宋先生。”
宋观浪身子一僵,想象过无数次的声音真的响起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么慌乱的心情什么时候曾经有过?他就像初次约了恋人见面的小男孩。
苏弄影在他封面坐不,看着那些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
“可以吃吗?”她问。
宋观浪愣了愣,继而道:“你想吃什么请老板再送过来,这些已经冷了。”
“冷了有冷了的味道。”苏弄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眨眼间已经把三明治和剩下的两块萝卜糕一扫而空。
面包噎住了喉咙,宋观浪还来不及伸手阻止,八分满的饮料已经半滴不剩全进了苏弄影的肚子,然后她拿超纸巾擦了擦嘴,将视线移回宋观浪脸上。
“你喝了酒吗?脸好红。”她蹙眉道。
“啊?没有!我没喝酒!”脸红是因为她用了他用过的吸管,天!他觉得自己好变态。
“你”苏弄影病捌鹧劬此骸盎蛐砦也桓谜饷此担还蜗壬阏獗沧踊故潜鹪俸染频暮茫氲味急鸷取!?br>
宋观浪低下头,整个人都熟透了。
“你究竟捡到什么了?我不记得自己遗失过什么东西。”她接着问。宋观浪沉默了半吶才开口:“是这个。”他摊开右手,手心上躺着两颗小小的钮扣。
苏弄影盯着他的手心,有很长一段时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是这么静静看着,那视线既像火、又像冰,令宋观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问,苏弄影倏地站起来就朝外头走。
宋观浪一怔,忙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留下一张千元钞票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我!”
苏弄影自然不会等,事实上她连头都不回,反倒走得更急,前头就是大马路了,来来住住车速极快的车辆教宋观浪捏了几把冷汗,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在她穿越马路前拉住她的手。
“危险!”他喊。“车子那么多,你停下来左右看一看啊!”结果苏弄影是停下来了,还转过身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人果然应该有适当的情绪发泄管道,打过人之后,苏弄影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感觉错愕,却也重拾了部分冷静。
有段时间两人就这么站着,四眼相对默默无话,宋观浪仍抓着她的手,脸颊上逐渐泛起五道指印。
“那件衬衫我已经扔了,那两颗钮扣你也可以扔了。”苏弄影瞧了瞧他的手。
“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学校去了。”
“我们谈一谈。”宋观浪没有放开她,但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谈什么?”
“谈”
“我和令弟的事情马上就会解决,用不着再谈了。”
“我们谈谈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我不想谈。”苏弄影用力甩着手,却在此时充分领悟到男女在气力上的悬殊,这令她非常恼怒。
“一定要谈。”
“你你不要脸!”她甚少以这种极女性化的字眼马人,今天可真的是有些情绪失控。
“不管怎么样都要谈。拜托你?”他说。
苏弄影深呼吸又深呼吸。
“你这像是拜托人的样子吗?”她举起自己被拉住的手。
“你不逃走的话我就放开你。”
“逃得了吗?我的腿只有你的一半长。”苏弄影寒着脸道。
宋观浪则在心底叹气,难得她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的,这会儿却唉!不该惹她生气的,但不去拉她她就会跑走,而且很可能会撞上车子,实在教他为难,现在虽然留下了她,但以她此刻的情绪看来,要好好谈一谈只怕也很难,两个人就这么杵在大马路旁,怎么办才好呢?
“呃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宋观浪开口说,马上就招来一个白眼。
“你真好意思说。”苏弄影冷冷道:“我和你谈了两次,两次都没什么好下场。”
宋观浪低下头。
“我一直想道歉,但你不接电话,也不见你出校门”
“你这几天都守在校门口?”宋观浪点点头。
“有没有毛病啊你?”苏弄影蹙眉低嚷。
“你不要生气。”宋观浪忙出言安抚,怕的就是她怒气再起。“我只是想向你道歉,顺便顺便”
“顺便什么?”
“这我想问问你那天的情形”
“你变态啊?”苏弄影踩他的脚。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宋观浪忍耐着不去揉疼痛的脚趾。“那天我醉得不省人事,除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其它的全都不记得了,所以”
“你真幸福,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想问你”“那种丑事我忘掉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拿出来说?你休想。”
“丑事?”宋观浪睁大眼睛喃喃道:“这么说来我果真是对你”“不许说,不许你再说了。”苏弄影用力踩他的脚,然后转身穿过马路朝学校走去。“等等,你别走。”宋观浪看了看左右来车,跨着脚追上她。“你都这么过马路吗?很危险的。”
苏弄影忽然停下来转过身。
“你是来还东西的吧?”她伸出手。“诺,拿来。”
“什么?”
“钮扣,那两颗钮扣。”
宋观浪将手中的扣子递给她,苏弄影收下后将它们随地一扔。
“我已经拿回失物,也接受你的道歉,没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就在这儿说再见了,不过“再见”只是句客气话,依我看,我们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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