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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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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只消一个‘容’字;自己难过处,只消一个‘忍’字。”

    “容者,容人所不能容,天也;忍者,忍人所不能忍,地也。人能效天法地,大无不包,细无不载,圣人也。”

    唉,她是凡人,不是圣人。

    倪玛雅自言自语后叹了口气,她接着东张西望、前看后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伤心。

    “忍的功夫就是要做到怒到发指能息得下,苦胜黄连能咽得下,痛到心头能止得下,话到口边能停得下。”

    在偌大的宅邸绕上一圈,由东侧晃到西侧,再由前方逛到后方,却发现每个地方都不够隐密。

    “忍的开始是痛苦,但忍的结果是和乐。”她边念边走着。

    找来找去,找不到一处满意的地方,最后她走进张承恩的房间。

    “能忍为君子,坚忍为豪杰,化忍为圣贤。”

    一味的忍,到最后还是会爆发,所以要化忍,化忍的境界,即是无生法忍,可是好难!

    “横逆而来看修养,心头愤怒看涵养。”

    忍忍忍,忍到回来才发泄,她够有涵养了。

    “退一步自然幽雅,让三分何等清闲,忍几句无忧自在,耐一时快乐神仙。”

    她不快乐,她非常的不快乐!从书包内拿出藏好的红酒,拉开抽屉取出开瓶器,拔掉木栓她仰头就猛灌一口。

    “快乐在满足中求,烦恼从多欲中来。”

    好难喝!她蹙眉皱鼻,小脸挤成一团,直吐着舌。这是啥米碗糕酒?难喝死了,她是不是拿到劣酒了?

    “笑能却病,喜能忘忧,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藉酒浇愁,愁更愁;喝酒消火,火更大。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气爆,中了仇人的诡计,气坏身体,闷出内伤来。

    “善似青松恶似花,如今眼前不及它,有朝有日霜雪下,只见青松不见花。”

    耐她、忍她、让她,再过几年且看她,风水是轮流转的。

    好!学弥勃佛,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有人唾老拙,任它自乾了。我也省力气,他也少烦恼。

    再灌一口酒,踢掉鞋子,脱掉袜子,倪玛雅朝卫浴室走去,决定先泡个澡放松一下心情,把愤怒放左边,难过搁右边,享受摆中间,趁吝啬鬼张承恩未回来前,赶紧偷用他的superexcellentbath按摩浴白。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toto台湾东陶推出的superexcellentbath型按摩浴白,是卫浴设备市场中的顶级品,价码至少有一百二十万,使用起来绝对品质有保证。

    无残留水问题,又有浪漫不已的十种色彩水中照明,可以选择固定一种颜色,或每隔五秒自动变换色彩,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好好把握就是笨蛋。

    张家的百万贵族级按摩浴白,果然比倪家的paz1700型和马家的paz1420型还棒。

    放首梵音大悲咒,她边听佛经曲,边泡香精澡。

    不管有多大的忧愁,都可以忘得一乾二净。这个方法,她屡试不爽。

    无论是多么高涨的怒火,多么烦躁的情绪,多么悲伤的心情,不必大吼大叫宣泄,不必摔东西发泄,只要平躺在按摩浴白里泡个澡就行,紊乱的心情自然能够得到平静,沉重的压力自然能够得到纡解,仆的倦累自然能够消弭殆尽。

    多轻松啊!

    泡澡,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

    嘴角微扬,她满足的闭上眼。

    “好舒服。”她呢喃一声。

    心清水现月,意定天无云。

    丙真是心定,则无烦恼障碍:意定,则无环境束缚。抛开一切,何等自在。

    她舒服得快睡着了。

    下午三点,拿着作文簿,有事找她的张承恩,破天荒出现在家中。

    一踏入门,正巧遇到李婶和夏雪也在找她。

    楼下四处找不到她的人,他不用猜也知道她人在哪里,肯定窝在他房里快乐逍遥。

    “玛雅。”他上楼来。

    打开房门,看见散落一地的杂物,他停在门口,不悦的拢起眉头。

    又弄乱他的房间!

    “玛雅!”讲都讲不听,东西到处乱丢。

    兴师问罪的走进房间,正准备找她算帐的张承恩,却发现她人不在房间。

    书桌后方,没人;电脑前面,没人:电视前方,没人:书柜前面,没人;床垫上面,没人。

    奇迹,她居然不在他房里。

    但,她跑哪去了?

    懊不会没回来吧?可夏雪说她有回来。

    难道又跑出去?但李婶说没看见她出去。

    那么她到底在哪里?唯一确定的是她还在宅邸内。

    拾起她的书包,拎起她的鞋子,捡起她的袜子,每弯腰拿起一项东西,张承恩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再也无法容忍她的随便了。

    这一次,他不严厉的下通牒令警告她,他要吼得她耳膜破裂,非要她改掉坏习惯不可。

    转身定向门口,他打算下楼再找一遍。

    “啪”的一声,他踩到东西。是木栓。

    木栓?他微怔,不晓得房里怎么会有红酒的软木塞。抬起头,视线无意中瞟见在收纳柜上的开瓶器。

    有人在他房间内喝酒!

    是哪个欠扁的家伙?该不会是玛雅吧?嗯,有可能。

    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学这些有的没有的,她就不要被他捉到偷喝酒,否则他绝对要她好看。

    火大拉开房门,正要出去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浴室,直觉她在里面。

    房间内的空调设备很好,他没闻到任何的酒味;隔音设备也很好,他没听到任何的声响,莫名的,他就是感觉她好像在那。

    他的第六感向来神准,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一次也不例外。

    打开浴室门,梵音大悲咒马上传了出来,不确定她是否在里头的张承恩,这下子他确定了。

    “玛雅!”关掉音响,他沉下脸走近浴白“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找”

    这个欠揍的家伙!众人找她找得人仰马翻,结果她居然惬意的窝在这里泡澡,泡到舒适得睡着了!

    “嗯”她无意识的应了声。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非马上和她谈不可,这就是他特地请假从学校回来的缘故。

    “喔”她含糊咕哝一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张承恩错愕瞠目,他是叫她起来,不是叫她念经,她没睡醒是不是?

    “玛雅!”他眉头皱起。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她眼皮动都没动半下。

    张承恩瞪着她,难以置信她睡着了还能念经,真是服了她。

    “玛雅!”他恼怒的大喊一声。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她梦呓的继续背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玛雅!”耐性尽失,张承恩大手一伸,付诸行动想摇醒她,突然一片春色映入眼底,他僵住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脑袋混沌,她浑然不知有人在身旁。

    张承恩瞪视她,一张俊脸突然涨红,一路红到耳根。

    “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堙,依般若波罗蜜多故”纵使睡死了,她仍有规律的诵念经文。

    独门功夫已练到出神入化境界,无人能出其右,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她。

    叫不醒她,又看到不该看的景象,张承恩气急败坏的走出浴室,翻箱倒柜找出太阳眼镜后,他又飙回来。

    “玛雅!”他自我安慰的戴上太阳眼镜,自我催眠的说服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自我欺骗他只看到她的头。

    “心无罢碍,无垩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她还在念。

    “玛雅!”他伸手摇她。

    “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头晕昏沉,她睫毛扬动一下,迷迷糊糊的回应。

    “玛雅!”还叫不醒。他多摇两下。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她掀了掀眼皮。

    “玛雅!”这样仍不醒。他摇得更大力。

    “即说咒日,揭谛揭谛”她被摇醒睁开眼睛,两眼失焦又无神的望着前方不明物体。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张承恩快抓狂了。

    “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眼皮很沉重,她困得又闭上。

    “玛雅!”张承恩终于受不了,咬牙切齿的拍打她的脸颊,硬是将她叫醒。

    “菩提萨婆诃。”滑下的眼皮又撑开,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撑不到两秒,眼皮当着他的面又渐渐滑下。

    “玛雅!”他气得五脏六腑险些全移了位。

    是谁传授她这套睡功的?明明意识不清楚,却还能一字不漏的把心经诵念完!她是去哪拜师学艺的?他要毁了那座馆,毙了那个人!

    “嗯”她费力的睁开睡眸,总算感觉到他的存在了“张承恩?”“我是张承德。”不小心瞄到她的胸部,张承恩低咒一声,脸色再度涨红。

    “骗人!你是张承恩!”双眼迷蒙,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凭感觉,她很笃定他不是张承德。

    “起来!我有话跟你说。”非礼勿视,眼神不敢乱瞟,他专注的看着她颈部以上的地方。

    “喔。”她眼皮半垂,回应一声后缓缓阖上。

    “倪玛雅!”张承恩气得大吼“我是叫你起来!不是叫你睡觉!”

    他是在说文言文吗?话有这么难懂吗?为什么她老是能够乱翻译他的白话文?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她给活活气死,就算没被气得半死,也会被气得减少一半寿命,提早去跟阎罗王报到。

    “我头好晕我好困”她眼皮睁不开。

    “倪、玛、雅!我再说一次,马上给我起来,要睡去床上睡!”要是生病了,她就等着被他剥皮。

    “我爬下起来”她没力气。

    “你在搞什么鬼!”他恶狠狠瞪住她,注意到她脸颊酡红。

    “鬼?没有鬼”她浑浑噩噩的咕哝着,头慢慢的往旁歪去。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谁在跟你谈鬼了!”叫她起来,第一次给他念经,第二次给他睡觉,第三次给他鬼扯。

    不对劲!她太不正常了,整个人没元气,声音又虚弱,尤其是脸色,红得有些诡异。

    懊不会泡澡泡出病来,着凉发烧了吧?他皱了下眉头,摸了下她的额头。

    没发烧!这就奇怪了引没发烧,她双颊为何如此红润?

    “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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