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那个贼党似乎有苏醒的迹象,二话不说便跳上他的背踩两下,痛得他哀叫一声又晕了过去,乘机报点小仇。
此时,总是慢一步的官兵总算来到,不想惹人注目的她避入人群中,不过仍瞧得见捕快跟白袍男子谈话时那谦恭有礼的态度。
“大婶,您晓得正在跟捕快说话的那名白衣男子是谁吗?”禁不住好奇,蓝钰随便找了个人问问。
“当然知道,他就是‘天威堂’的少堂主古淮天嘛!”
“天威堂?”她听都没听过。
“没错,看你的模样是从外地来的吧?若是我们乌县人,谁不知晓天威堂的古老爷子是个告老还乡的骠骑大将军,到现在他每年寿辰,皇上都还会差人送礼来呢!连天威堂这武馆的名字都是皇上取的名号,够响亮了吧?至于他的孙子古淮天更是英雄出少年,弱冠之年就已是个武状元,只可惜他对功名没兴趣,就是不任官职,不然肯定也是个将军”
就好像抓了只蜜蜂仿在耳朵旁叫一样,蓝钰可知道什么叫“多嘴”了。
没想到她才问了一句话,那个白袍男子的祖宗八代外加生平事迹就几乎全让她知晓“三姑六婆”的功力果然不可小觑。
“武状元哪”
蓝钰在人群缝隙间再仔细端详一下那个叫古淮天的男子,瞧他眉目如画、面容俊秀,若非见他出手,她肯定只当他是个俏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可她亲眼瞧见了他的俐落身手,出剑之快更是疾如风,一向跟着父亲学拳脚功夫的她,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神乎其技的剑术呢。
“玩剑我说不定挺合适的呢!”
摩挲着下巴,她唇畔露出一丝顽皮笑容。
“大婶,那天威堂在哪呀?”
问明了路,蓝钰马上跑去看,拐了几条街终于让她瞧见比她家武馆规模至少大上三、四倍的天威堂,御笔钦赐的匾额在日光下那金字可是闪闪发亮,够吓唬人的了。
但更令她诧异的是,敞开的大门竟见人潮络绎不绝!一样正在招生,她家武馆总是那些庄稼汉自动自发来报名,图个练武强身或消磨农闲时间;在这却多的是爹、娘带着小男孩来习武情况,人龙多得都从门里排到门外来了。
“如果这些人全都到我们武馆来报名,那该有多好哇”
一想像那门庭若市的盛况,蓝钰就巴不得上前“拉客。”虽说那个古淮天的剑法可能不错,但她家传的拳脚功夫在八家村里可也是有口皆碑的,若赤手空拳对打,他肯定赢不了她爹的,说不定还一拳就被打昏呢!
“嗯如果能打赢武状元,那我们振扬武馆不也就一举成名啦?”
她才喃喃自语完,便瞧见古淮天骑着一匹棕色骏马回来,原本吵吵嚷嚷的排队人群突然全静了下来。
从大家“仰望”骑在马背上的他时那种敬慕的眼神,蓝钰对于他在乌县众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已是略知一二了。
“唉,看看那些女人,见到长得俊些、又有功名的年轻男人,三魂七魄就全跟着人家跑喽!”一个卖豆花的中年贩子边推车边低声咕哝着从蓝钰面前经过,口气酸得不得了。
但也是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大街上所有女人,不论老的、少的好像真的全都直盯着古淮天瞧,直到他翻身下马进了门,那些突然止步的女子才各自散去。
“原来靠长相也能招来学生呀!”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多是做娘的牵着儿子来这报名了。
“爹太老”她摩挲着下巴沉思。“哥长得像头牛,弟又像根竹竿,全家就我长得最称头,可惜我不是男的,不然就”
“蓝钰!”
-声怒吼从她背后传来,一回头,她瞧见为了找她跑得满头大汗的阿智那双快气爆的双眼。
“嘿嘿嘿”蓝钰搔搔耳鬓,心虚傻笑。这下肯定要被他一路骂回家了啦!
蓝钰一说完自己要去天威堂学武的心意,蓝威旺和蓝振名父子俩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又在飞暗场子里相互切磋起拳脚功夫来。
蚌别想装作没听到!”
屋檐下冲进内.硬将两人扳开-“别胡闹了!”
蓝威旺敲了敲她的脑袋,头疼的皱了皱眉头。
“爹说的没错,你别胡闹了!”蓝振名没好气振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堂堂‘振扬武馆’的小姐跑去‘天威堂’学武?那你不如拆了咱们家的招牌带去当拜师礼算了,真是不懂事!”
她不服气地吐吐舌:“谁要打着振扬武馆的招牌去拜师学艺啦?我随意胡扯个名字蒙混进去不就成了?呆子!”
“你才是呆子!你什么时候听过有武馆收女学徒了?”
“没错。”蓝威旺也赞同大儿子的说法。“钰儿,你的功夫虽然是爹教的,但那是因为你是我女儿,又刚好有兴趣,教你防身也不错,但我可不认你为徒弟。要是有哪家闺女想来学,无论她如何诚心我也不会教的,这是规矩。”
她嘟起小嘴,爹不提她差点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了。怕教女子武艺会招惹些是是非非,也因为女子就该习针黹,不该耍刀弄枪的刻板礼教约束,所以武馆全不愿、也不能收女子习武的。
蓦然,有个主意飘进了她脑袋。
“不怕,我可以女扮男装!”
看着父兄再次瞠目结舌,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多骇人。
“别胡闹了!乌县离咱们八家村可不近,你去那里学武不就得住进天威堂,跟其他男学徒睡在一块?这事万一被揭穿,你一辈子都休想嫁了!”
“不怕!”她比大哥还早想到这一点:“佳佳她大姐恰巧就嫁到乌县,贴点伙食费借住到他们家几个月一定没问题的。”
“不行!”蓝家父子异口同声。
她无谓地耸耸双肩,卷玩着长发。
“我只是知会你们一声,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为了武馆的前途着想,我是一定要去‘牺牲’的!我一定要学会天威堂的所有功夫,再来自创一套新武功,然后让全天下都知道咱振扬武馆有个武艺高强的女师傅,到时我可替咱们蓝家吐气扬眉了!”
说完自己的雄心壮志,她便大摇大摆地回房整理包袱。
“蓝钰,你给我站住!你”“算了,由她去吧!”
蓝威旺拍拍儿子的背,满脸无奈。
“那孩子向来决定做什么就非做不可,我们绑得住她一时,也绑不了她一世。”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一个女儿家,万一被哪个男人占了便宜”
“那就‘便宜’他嘛!”蓝威旺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神情。“到时候,管他愿不愿意,我都非得要他将咱们家钰儿娶回家不可。”
错愕一会儿,蓝振名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竟然会有男人想占咱们家钰儿的‘便宜’,眼光够怪、胆也够大,打死都不能放他逃去!”
“没错,这也是天意所赐的好机会呢!”
想像起他们拿着大刀架着那个哭丧着脸的倒楣男人和蓝钰拜堂成亲的情景,父子俩对看一眼,巴不得“美梦成真”啊!
想起原本反对她离家学武的父兄,今早却笑嘻嘻地挥手目送她离开,蓝钰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还是出发了。
束起长发,她一身男儿劲装,骑在马背上帅气英挺的模样也招来了不少女子的倾慕眼光,让她还挺得意的。
到佳佳的姐姐家放好包袱,蓝钰兴高烈地朝天威堂走。
咻突然,一条萝卜从她眼前飞了过去。
“哎哟!”
萝卜砸中了一个路人,疼得他惨叫连连钰还没搞清是怎么一回事,眼前又飞了芋头、青菜
她朝着蔬果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边两个各穿蓝衣、褐衣的恶汉正在捣毁一位老伯的菜摊,不只菜全被摔烂,连几块破木钉成的摊架都被砸成了碎块,简直惨不忍睹。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蓝钰大喝一声,冲过去抬腿踢开其中一名恶汉正扫向老伯的脚。
“啐!甭管闲事,不然要你好看!”
褐衣恶汉怒目威胁她,但蓝钰根本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我这个人就是爱管闲事!”她扶起被吓跪在地的老伯。“你们两个大男人欺侮一个头发都灰白了的老伯好不好意思呀?他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看样子你是想替这老小子出头喽?”蓝衣恶汉露出轻蔑眼神,朝她伸出手。“他在我们的地盘上摆摊不想付‘租金’,你想替他揽事,就代他付我们兄弟俩四钱的租金吧?”
“四钱?”蓝钰蛾眉横飞,简直不敢置信。“一石白米也不过才两钱五分,你们要这卖菜老伯一口气付那么多,这跟抢有什么不同?”
“啰嗦!”褐衣恶汉没耐性地大吼:“没钱付就让开,别挡老子的财路!”
蓝钰双手一叉腰,摆明了要和他们对上。
“笑话!这路是官家的,要收费也轮不到你们俩收,你们想找麻烦就冲着我来,别找老人家!”
“好!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学乖了!”
褐衣恶汉二话不说便一拳朝蓝钰脸上击去,但她头一歪,躲过了这拳,还一抬脚便不偏不倚地重踢了他胯下,当场痛得他直跳脚。
“可恶!”
蓝衣恶汉见同伴受欺也冲了过来,连连出拳却不能伤她分毫,愈急愈气,愈是拳拳扑空,看来就像是被蓝钰逗着玩。
一旁远观的群众里发出了讪笑声,虽然没人敢大声喝采,但受够这恶霸欺凌的摊贩们全在心里为蓝钰叫好,巴不得她揍扁那两个恶人。
蓝钰也没教众人失望,一逮着空隙就踢他一脚、揍他一拳,少不了还从地上捡颗大白菜跳起来砸得他一头菜汁、菜叶。
“好啊!哈哈哈”街边终于有胆大的开始为蓝钰鼓掌叫好,还有人偷偷往两名恶霸身上砸砸鸡蛋、碎石的,乘机报报平日欺凌的仇,更搞得他俩狼狈不堪。
“好小于,有种?*党瞿闶腔炷牡模 崩兑露窈阂皇值菜娜皇值蔡焐下曳上吕丛宜亩鳎卑芑档爻邢?br>
“我?”她脑筋一转。“我是天威堂古淮天的得意门徒!怎样?”
“去!好你个天威堂,我一定会去找你算帐的!”
街道转角处,古淮天和二师弟方亢恒恰巧从头到尾瞧见了蓝钰仗义惩凶的所有经过。
“少堂主,你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俊俏的小徒弟啦?”
方亢恒明知蓝钰不是天威堂的人,故意笑问古淮天打算怎么处置这打着他名号在外“行侠仗义”的小伙子。
迸淮天没回他的话,只是揪眉静静观望着正蹲在地上帮卖菜老伯收拾摊子的蓝钰。
她把还能卖的和已经摔坏的蔬果分成两堆,再去别的摊子买了个半新不旧的竹篮,将那些惨不忍睹的蔬果全照一般价买下,又从腰间取出一瓶自家祖传的跌打伤葯给卖菜老伯,这才在对方的叠声道谢下离开。
“你看出来了吗?”古淮天抿唇一笑,眼看着蓝钰离去的身影,淡淡问了师弟一句。
“啊?看出来什么?”方亢恒愣头愣脑地回答,完全不懂他要他看出什么东西。
“算了。”古淮天没回答师弟的疑问,迳自前行。
方亢恒快步跟上,满心疑惑又不好意思问,憋得可难受了!